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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大

耳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调侃。

如果不是诚不对, 谢云可能会反过来嘲笑这个时时刻刻都冷着脸的小朋友,原来你也有会开玩笑的时候。

而现在这样的姿势,她觉得自己有点狼狈。

“是你啊。”

对方没搭理, 显然是懒得回答她的废话。

“你怎么在这里?”

还是没有反应。

……这小朋友, 哑巴么?

谢云脸贴着小朋友的胸前, 她头一动, 唇上的口红便蹭到了他校服上……

只是一点点。

但是红色的一抹落在浅蓝色的校服布料上,就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

“对不起啊, ”谢云笑了笑, 说,“口红好像弄脏你的校服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手还勾在他的肩膀上,以至于让她的道歉听上去并不太有诚意,甚至带着恩将仇报的味道。

此时一幕弱受让任何一个五中的学生或者是了解陆鸾的人撞见, 怕不是都得感慨一句,这女人大概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殊不知金丝雀敢在狮子头上薅毛撒欢, 也只是因为狮子他老人家睁只眼、闭只眼, 假装自己是只毛发蓬松的布偶猫。

“说话啊,哑巴了?能扶我起来吗?”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趴在他怀里,声音显得有点娇气。

让人不太艰难地便联想到那日她趴在别的男人怀中远远望着他扮可怜。

陆鸾没说话, 只是原本替她拎着礼服下摆不让她走光的手松开了些,布料失去了抓取力立刻往下滑,她脸上强找的淡定立刻被击溃,低呼一声, 紧张地捉紧了他肩膀上的衣服布料……

在布料完全滑落前,陆鸾给够了她教训。

一根手指敏捷地勾住布料边缘, 重新将它固定好,与此同时,剩余四指贴着她的腰线,探入背部布料内――

下一秒,手背被一只柔软的手压住。

原本埋头在他怀里的人抬起头,望着他,深色瞳眸微湿润,明亮得像是一只猫:“小朋友,做什么?”

声音缓慢而柔软,仿佛带着调侃,淡香的气息吐息在他下巴。

她的视线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在教你,废话不要太多。”

低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动作不太温柔地将她反转背部冲自己,他垂眼,指尖一勾,从礼服另外一侧,勾出一条同方才困惑着谢云要让她出试衣间找店员罪魁祸首一模一样的衣带。

捞起两根对称的衣带,在她腰肢后利落地系了个蝴蝶结,固定住礼服下摆。

“……我怎么就废话多了?”

不服输的反问,毫无意外地再次石沉大海。

谢云背对着他,一只手扶着试衣镜边缘,腰微塌陷,半弯着腰……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身穿高中校服的年轻人立在自己身后,宽肩窄腰,姿态挺拔,双手消失在她肩后腰线后。

两人的姿势实在有些暧昧。

其实也不太雅观。

陆鸾替她将礼服穿好,双手即刻脱离了裙摆,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谢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条件反射地跟着直起腰,看了眼镜中身着礼服的自己,又转了个身,回头从镜中看看自己穿戴整齐的礼后背……这礼服前面看似保守,其实心机在于背后,大片雪肌之上,用粉色系带系着蝴蝶结,甜美之外,不失小小的性感。

像是圣诞节放在树下待拆开的昂贵礼物。

好看。

……虽然不是那么合身。

满意地把视线从自己的身上挪开,从试衣镜里,谢云瞥到站在不远处的孝正用手试图揩拭去校服上的那抹口红印。

恶作剧得逞的愉悦,让她无声勾了勾唇。

却在这时,听见他头也不抬、毫无感情地说:“现在第一个看见你穿这条礼服的人是我,怎么样,要把我的眼珠子挖出来吗?”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凝固。

想到刚才自己在打电话的戏多被他听见还真有点老脸泛红,但又不甘示弱气势就这么在一个高中生面前弱掉。

”哦,倒不至于挖你眼珠,”她状似不经意地摆弄了下裙摆,声音放柔,“那你看我好看吗?”

“一般。”

“……”

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点感同身受古人在创造“对牛弹琴”这个成语的时候得该有多么的愤怒。

在谢云带刀的目光下,陆鸾脱下了身上的校服外套,只着里面一件T恤,他把外套扔给了她。

谢云条件反射伸手去接,接过来的校服满满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洗衣液味混杂着汗液、阳光和青春气息……

她困惑地眨眨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洗干净再还给我。”

她听见他用命令的语气同她下指令。

怀中抱着高中生的校服外套,她动了动唇,正想说话……

这时候,从两人身后门外,传来什么人下楼梯的声音,与此同时响起的事季茵快乐如小鸟的呼唤――

“阿鸾,你来看看,这件礼服还合适我的肤色吗?”

季茵的声音伴随着她的人出现在二楼试衣间门外,等她看清楚了试衣间里的人,便不意外地发现,最合适她肤色的那件礼服……

此时此刻,正穿在她最讨厌的那个女人身上。

*

几分钟后。

谢云无所谓地看着陆鸾把季茵带回三楼。

尽管走之前季茵看她的眼神,仿佛是想冲上来把她的礼服从身上扒下来,那通红的双眼瞪着她,就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鬼。

他们离开后,谢云转身,看着镜子里身穿小礼服抱着一件男式高中校服的自己,愣了下,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她回试衣间拿出手机。

―云云云:小朋友,你的校服还在我这。

―。:你是想问季茵哭着给许湛打电话了没有?哭了,打了,许湛挂掉了,所以现在哭得更厉害了。

―云云云:……

―云云云:我发现在你眼里,我的形象不太光明磊落。

―。:所以其实你不想知道,是我误会了?

―云云云:倒是没有。

谢云发出去以后觉得自己有点过于诚实,但是这时候撤回大概已经来不及了。

隔着一层楼板,她仿佛都能听见楼上的人握着手机发出的轻蔑笑声……

这孝居然套她话。

着实可恶。

―。:校服周一早上给我送来学校。

―云云云: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语气,你是皇帝吗?

―。:口红不是你蹭的?

―云云云:……

―云云云:就不能周一晚上吗?

―。:周一早上晨会要穿校服。

―云云云:晨会?!那得多早啊,我起不来。

―。:闹钟起。

―云云云:……

对话结束了,谢云放下手机,视线不可抑制地又飘向被她扔在旁边椅子上的高中校服。

犹豫了下,她抓过来,像是变态一般放在鼻子下面嗅嗅,真的就是洗衣液的淡香,还有一些阳光暴晒后淡淡汗味。

和她刚才扑进他怀里闻到的,确认一个味道。

没有她念高中时夏天男生打球过后的浓重汗臭味,明明她也是亲眼见过他打球的……谢云把那件校服翻过来抖过去地看了半天,心里纳闷:他打球不出汗的吗,皮肤又这么白,别不是身体不太好吧?

也是,天天熬夜打工,白天还要上课,身体能好才怪啦!

谢云长出一口气,把校服往腿上一放,抓过手机正想再同陆鸾商讨一下关于赞助他生活费的事,这时候,路遥推门走了进来。

今天的路遥扎着个丸子头,T恤短裤加匡威帆布鞋,看着比季茵还青春无敌。

一进门,没有想象中身着价值十万美金礼服的年轻女人在花枝招展地摆姿势臭美自拍,只有坐在展示台旁边,正低头玩手机的宅女。

宅女的怀里还抱着件……

“哪来的高中校服?”

路遥走过去,趁着谢云不备,两根手指捏着那件校服的袖子从她怀里拽出来,凑过去闻闻,眉毛都快飞进发际线里:“小男生的高中校服?”

她贴的挺近。

谢云眼看着她唇上的口红又要碰着衣袖,一把把衣服抢回来:“属狗的啊,别乱闻……口红碰着了!”

路遥愣了下。

低头看着她抱着校服,像母鸡抱着蛋似的护犊子模样,顿时乐不可支。

“哎哟,可以啊谢大小姐?”她指着谢云的脸,“上次是谁告诉我,搞未成年犯法的?”

“没搞!”谢云扔了校服站起来,难以接受自己也有被路遥调笑到没脸一天,“你不要乱说,就是偶然认识的一个小阿弟!”

路遥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小阿弟。”

“是的。”

“我都不知你何时有了一个高中弟弟,那是什么,”她指着校服上的一抹红印,“别告诉我那是你的口红。”

谢云伸手要打她。

后者笑出鹅叫弯腰躲,灵活地绕到谢云身后,一看她的背后,吹了声口哨,指尖挑起一半蝴蝶结:“这也是你的小阿弟给你系的吗,系得挺漂亮。”

谢云拍掉她的手,恨不得撕烂她的嘴:“不是!”

路遥笑了笑,抬手把蝴蝶结扯散,在谢云的惊呼声中跟她较真:“你再给我表演个反手系蝴蝶结,系得一样好我就放过你。”

当场被如此揭穿,谢云只觉得老脸真的颇为挂不住。

偏偏没办法让路遥小声点,告诉她人家就在楼上,否则她可能会直接闹着要上楼看个清楚。

“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礼服外,从锁骨到耳根一片皮肤微染红,谢云瞥了她笑眯眯的朋友一眼,警告她,“路遥,你这死八婆,人家还是孝,你怎能开这种玩笑!”

路遥掐了把好友的脸,露出个漫不经心的表情。

“什么孝,现在高中生玩的比你开,”拍开谢大小姐笨拙地试图去摸索礼服裙绑带的手,她一边说着,一边替她重新系上蝴蝶结,“我看你才是比高中生还开不得这种玩笑的小纯情。”

“路遥!”

她警告。

“你看,还恼羞成怒。”

推着重新穿戴整齐的谢云回到落地镜前,路遥站在谢云身后,欣赏落地镜中的年轻女人――

粉色的小礼服,精致的妆容和垂至腰间的长卷发,漂亮的脸蛋因为发臊红扑扑的……

一双深色的瞳眸明亮有神,如打翻玉盘,星辰散落。

被谢国平一生保护,谢氏的小公主。

“阿云,你也是时候该找个男朋友了,”她换上了平淡的语气,“你正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

“是吗?你大概不知道,许湛才放话,他之后江市未必还有人敢要我。”

“这不是还有个高中生敢把校服塞进你怀里?”路遥仿佛能联想到那一幕,嗤笑一声,“谁啊,怪聪明的,这泡妞手段。”

“我们清清白白。”

“好的,你们清清白白。”

“…………你疯魔了,那只是一个高中生!”

路遥眼珠微动,也不知道想到了谁,轻笑了声,用指尖亲昵地戳了下好友的脸,纠正:“话别说这么满,现在高中生本事可大着呢……卧虎藏龙的。”

谢云显然不以为然:“多大本事?等发育成熟再说,好吗?”

“啧,阿云,你这话可别往外说,怪丢人的。”

“什么?”

“试过的都知道,十几二十多岁的小鲜肉,”路遥微微眯起眼,“可不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可以比得上的。”

她声音足够以为深长。

比哪里,比什么,不是傻子都能听得懂。

谢云猝不及防被她把话题带拐,连忙捂住耳朵,又要伸手去打她:“路遥,你同我收声!那只是我偶然认识的孝,孝!懂什么叫孝吗!脱了裤子没我大!”

路遥笑着躲开。

*

夜晚,谢云试完礼服,又去了趟医院,待到宵禁,才有空匆忙从路边摊打包一碗粉回家吃晚餐。

一人坐在公寓的餐桌边,急急忙忙喝了口汤,她才感觉灵魂回归身体。

她埋头吃粉。

放在桌面的手机振动,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是陆鸾。

还以为小朋友又有什么新的命令比如“校服不能水洗”,她漫不经心划开手机――

入眼就是一条黑色子弹裤。

布料下面轮廓清晰,鼓鼓囊囊。

谢云“噗”地一声把嘴里叨着的粉喷回碗里,辣椒呛进气管,她撕心裂肺的咳了几下,手忙脚乱去扯纸巾,倒冰牛奶……

一阵手忙脚乱重回桌边,黑着脸收拾掉了还没吃完的粉扔进垃圾桶,抓起手机正想骂人,就看见图片下,对方还有发来几个字。

―。:够大了吗?

谢云定格在桌边三秒,反应过来这是她和路遥的对话被人偷听。

―云云云:你先说我“一般”的。

可惜对方照例不埋她试图转移话题、甩锅扮痴的帐。

―。:问你话。

―云云云:……

本着诚实守信原则,她在表情包里挑了个顶呱呱大拇指,给对方回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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