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上门去

自然没有不妥,简直是大大的妥当!

元康帝可以凭借许给萧扬欢姐弟这诸多的特权,昭示对昭哀太子遗孤的怜惜和宠爱,一改之前众人对元康帝冷血无情的评价,还能降低萧扬欢在昭哀太子旧人之间的威信!对元康帝而言,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

对萧扬欢而言,这可谓实实在在的好处,毕竟郡王府虽然大,住在那里的人多,那面耳朵口杂。而若是有公主府这样独属于她的地方,以后偶尔有不在郡王府的时候,也能有个遮掩之处。

在她身边一直絮絮叨叨的贺清愉,目光触及到萧扬欢转阴为晴的俏脸后,不知怎么的竟也送了口气。

这件事情,其实尚未落定。只是元康帝在和魏院首下棋时的感叹,他凑巧进去听了一句半句,魏院首对垂是十分赞同。故而,贺清愉才敢同萧扬欢起此事,也笃定萧扬欢会因为此事而欢喜。

“你不问冯家姐弟的事情?”又行了一段路后,萧扬欢收敛心思,装似闲谈般道。

贺清愉笑了,“臣问他们做什么,左右和臣的干系不大。不过,今日公主因冯家大夫人受辱,那冯家大夫人出身钱氏。而公主你和钱家上下的关系并不算好!”

哪里是区区算不得好,应该是很不好才对。

只是贺清愉并未猜到萧扬欢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

回到琉璃院,三两句话请了贺清愉到东间安坐,萧扬欢立即命人将杜宏和朱公公并郑、金两位教养嬷嬷进了书房。

午膳前,法会暂停,徐凝慧带着儿子和萧昭佑姐弟并请来的林立果回来用膳,就见谷秋满面愁容的站在廊下。

“这是怎么了?”徐凝慧轻声问道。

谷秋叹了口气,“公主气狠了,回来将最有资历的两位嬷嬷和朱公公请去书房话,已经半个时辰了!”

萧昭佑皱眉沉思一会儿,对谷秋吩咐道,“你进去传话,季长史和福全公公这两日尚且算的空闲!”

林立果闻言,不经意的低头看了一眼年纪尚的萧昭佑,容貌上倒是和其父昭哀太子如出一辙,可惜并未有昭哀太子的谦逊,反而有些像先帝的沉稳和不怒自危的气质,倒是有些可惜了。

徐凝慧叫住了谷秋,让她不要进去,又吩咐她传膳,将儿子交给乳母。请了林立果进东间,正好见贺清愉坐在罗汉床上,十分闲适的翻看萧扬欢放在紫檀木几子上的书册。

“哟,你这是看上书了?”林立果揶揄道,“不是嫌弃每日在翰林院看书看的烦么?”

闻声的贺清愉将手上的书放下,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想要了智大和尚那三卦了么?”

林立果立马闭嘴,贺清愉又同徐凝慧寒暄几句,便起了宁冬荣在边境的近况,徐凝慧淡笑,“侯爷捎回来的信中,只一切都好,我是不管这些事情,他好,我便觉着好!”

林立果哑然,“哎,这嫁了饶徐四娘,果然是不同从前了!这温婉大气又贤惠的样子,和从前那牙尖嘴利又伶俐大不相同!”

“林二公子,前日还听祖母提及大长公主殿下十分忧心你的前途和婚事。你看我整日在寺中,也是先来无事,不如晚些时候给家中捎信去,好歹我也是知道好些脾性不错的姑娘!”徐凝慧温声着。

贺清愉连忙附和道,“这个好,这个好,有个人管着他,我耳根子也清净些!”

林立果接连给怼,公子脾气上来,索性靠着靠枕不话了!

这会儿,谷秋进来请几人去用膳,萧扬欢也从书房中出来了。

午膳时素宴,白妈妈手艺撩,将一桌素菜做的十分可口,就连无肉不欢的林立果也多用了一碗饭。

饭后几人坐在一起,萧扬欢难得来了兴致,亲自为众人煮茶。

仲秋时节,清风徐徐,一股股独属秋的味道在鼻息间涌动,徐凝慧伸手接过一片随风而来的枫叶,“晓霜枫叶丹!”

林立果笑道,“你等文人就是风雅,这枫叶在我看来,除了红似血,在没有其他了!”

“平时叫你多看些书,你偏生不肯,如今知道书到用时方很少了吧!”贺清愉着,顺手将一只茶杯递到萧扬欢手郑

几人失笑,林立果反而不在乎,和伺候在一旁的重锦打听这了智大和尚的事情。

“这是凉州一代爱用的茶,诸位尝尝!”萧扬欢为众人分茶,“凉州靠近漠北,那里的人爱用牛羊等膻腥气重的肉,故而那里的茶口味会比京城的味道重些!”

徐凝慧将茶端起,茶香浓烈,她身子不好,不大用这样重的茶水,只略浅啄一口,皱了皱眉,似有不喜。

而萧扬欢像是并未察觉出这浓茶中的清苦味极重,接连用了三杯才罢手。

贺清愉见了轻声道,“浓茶虽败火,但也伤神,公主还是少用为好!”

萧扬欢为何会煮浓茶,自然不是毫无缘故,林立果不想牵扯进这样的事情中,何况他打算过了重阳节后边启程去江南。

故而,林立果喝罢茶水,便要去法会听了智大和尚讲佛,徐凝慧也要去,便和他一道去了。

一时间,廊下便只剩下萧扬欢和贺清愉二人对坐饮茶。

“了智大和尚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三卦,贺候去年并未求到,今年不去试试?”萧扬欢道。

去年因为没有求到了智大和尚的卦,贺清愉足足缠了了智大和尚三日,但了智大和尚什么都不肯给贺清愉卜卦,最后贺清愉没法子,怏怏而去。

今年贺清愉再来,萧扬欢以为他是冲着三幅卦来的,但是眼下他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贺清愉捻了一块霜糕咬了半块,含糊不清道,“也就那样吧,了智大和尚和我的缘分未到,让我在三年后六月中旬来寻他卜卦!”

萧扬欢听罢,若有所思,“这样啊!大和尚的话,一直都是充满玄机!”

贺清愉扫了萧扬欢一眼,只见她眉目处有着深深的愁绪,少女含愁,美的人心疼,“公主在担心什么?冯家不足为据,钱家尚不成气候,今日的事情,不少官宦人家的女眷都看到的。再不济还有臣和林二能为公主证明!”

萧扬欢却没有话,她在想,郑嬷嬷等人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冯府了吧!

事实上,郑嬷嬷等人一路疾行,不仅到了冯府,朱公公已经进宫见了谢皇后。

只是萧扬欢拿不住谢皇后会如何用此事,更不知道元康帝在知道此事之后,是何种反应。或许是她心里还怀揣着某种不可能的期盼。

一名侍卫奉命敲开了冯家大门,将来意清,看门的下人不敢耽搁,立马禀给了老爷夫人。一瞬间整座冯府都如同炸了锅一样,沸腾了。

因着今日是休沐日,冯家老爷们都在家中,冯老太爷亲自接见了两位嬷嬷和杜宏。

郑嬷嬷目不斜视走进冯家正厅,金嬷嬷跟在郑嬷嬷身后,二人以郑嬷嬷为主。只见郑嬷嬷开口道,“见过各位老爷大人,夫人姑娘,请问,府上大夫人是谁?”

冯老太爷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十分沉稳,他上前笑问道,“不知嬷嬷从何而来,公主和郡王有何训示?”

郑嬷嬷微微侧头,将冯家的女眷一一扫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了穿金戴银,装点的十分富贵的钱氏身上。金嬷嬷上前几步,走到钱氏面前,“请问夫人娘家是姓钱么?”

钱氏几乎是在郑嬷嬷开口询问大夫人是谁的时候,就白了脸色,而金嬷嬷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若不是心中有一股气撑着,只怕是立即瘫软在地上。

冯老夫人见钱氏傻了一样不话,对这个一向乖觉的大媳妇生出两底是商户人家出生,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这正是老身的大媳妇钱氏,不知嬷嬷问她是什么意思?”

金嬷嬷却并未回道,而是徒郑嬷嬷身边含笑道,“老姐姐你从前在孝贤皇后身边,掌管刑罚司多年,这样的罪,最是清楚明白。奴婢在启元殿干的不过是端茶奉水的差事,今日单凭老姐姐吩咐!”

郑嬷嬷板着一张脸,看向冯家众人,见他们大多十分糊涂,对金嬷嬷道,“那我便越距做回主,老妹妹将钱氏在寺中做的事情,告知他们吧!”

这时,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钱氏,而钱氏的脸色已经是灰白一片,犹如死人。

冯家老夫人心觉不妙,大媳妇回来后就将那对畜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眼下这些人只怕是冲着畜生的事情来的,也不管什么公主郡王的,心下一狠抢先开口,“不知老身这儿媳做错了什么事情,便是错了,不敢劳动嬷嬷们动手,老身先给她一通教训!”

郑嬷嬷冷哼一声,“早知道冯家规矩忪怠,但是这会儿才想起来教训这妻妾不明的东西,只怕是晚了些。杜大人,请将这钱氏押至中庭!”

这下一向尚且算的上恭顺的冯老太爷自居打了脸面,“嬷嬷且住手,我冯家的家务事,便是公主也插手不得!”

但是杜宏是什么人,自然是不畏惧这些文官,一声令下,带进府的数十人立马将冯家众人隔开,将瑟瑟发抖不断呼救的钱氏带走。

冯老太爷和几位老爷便要上前阻拦,金嬷嬷含笑的将在清净寺钱氏是如何同萧扬欢话,如何拉扯萧扬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了出来。

这下,冯家众人也不敢抵抗,冯老太爷恶狠狠道,“公主既然要追究,臣自然是袒护不得。但毕竟是我冯家的宗妇,男子拉扯,到底不和礼数!”

金嬷嬷似笑非笑的看着冯老太爷道,“奴婢年纪大了,犹记得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卫家长女出嫁的时候,先帝还赏了一对玉如意给卫家长女添妆。怎么这才多少年,冯家的长媳就换人了?”

被一个宫人这样下脸面,饶是向来能忍的冯老太爷也木着脸色,不发一言。

倒是冯老夫人揪着儿子的衣袖道,“不管大儿媳妇做了什么,她到底是你们的长嫂,这般被男子拉扯,像什么话?”

杜宏听得实在烦闷,开口呵斥道,“公主被冲撞,钱氏又谋杀嫌隙,尔等不思罪过,还计较细枝末节!这样的人家,当真是为所未闻,见所未见!”

“自然不会由未婚的侍卫们行刑,若是钱家赖上了侍卫们,可如何是好!”郑嬷嬷平淡的罢,便叫随行来的几个粗使嬷嬷去了中庭。

仆妇们从侍卫手中将钱氏接了过来,按在长凳上,侍卫们湍远远的。

郑嬷嬷和冯家众人来到中庭,郑嬷嬷站在被压在长凳上的钱氏前面,朗盛道,“钱氏,不尊不礼,倨傲自行,冲撞贵人,毫无妇德,以妾充妻,藐视礼法。按着律法当流放之罪,公主念及内宅妇人,不堪其苦,命我等以宫规处置!”

她居高临下的环伺冯家众人,一字一顿道,“按宫规当处以五十训鞭,以儆效尤!来人行刑!”

钱氏听罢,头高高抬起,就见郑嬷嬷从仆妇手中接过带着倒刺的鞭子,心里的恐惧顿时袭遍全身,牙齿咯咯打颤都不自觉,嘴里只胡言乱语道,“不,不,不要!我错了,我道歉,我错了!”

随即而来的金嬷嬷闻声笑了,“钱氏,若是道歉有用,那公主脸面何在,皇家尊严何在,你口口声声公主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女,是让视公主为亲女的皇上皇后如何自处?”

随着话音落定,郑嬷嬷的手高高举起,那布满倒刺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然后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呼声,郑嬷嬷的手再扬起时,钱氏的那身金色灼灼的牡丹花衣裳上面,几乎是立即就显出一道血痕!

而且那血痕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去,而就在钱氏痛的眼泪鼻涕恒流的时候,郑嬷嬷的第二鞭接踵而至。

又是一道凄厉的惨呼声,划破冯府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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