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离陵乡,受封参事

“吾儿,你且去偏殿歇息,父王这里有些事还要处理。”赵雍此刻见到这个儿子就烦,哪还有和他话的心思。

古代人信奉鬼神,赵章既然做梦,还恰巧预料到“胡服骑射”的事情,给自己的梦增加真实性,赵雍越看他越不爽,一想到自己的赵国以后要灭亡他就难受。

男人难受了,就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坐。

赵章不解其意,然而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他按照寺饶指引,来到偏殿,心中对赵雍的做法不禁感慨。

倘若是别国的君主,利欲熏心,倘若自己如此冒犯的话,不杀个头,都对不起自己一惊一乍的心灵,然而赵雍却生生把这一切接受下来,赵章在想,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大怒,大悲,都是容易减寿的情绪。

赵章脑袋中突然又想到自己二十五岁被弟弟杀死,父王四十五岁被囚而死,这么想来,突然内心没有那么多的自责感了。

他在王宫沉沉睡去,而在他旁边的书房内,赵雍却是感慨颇多。

不过,即使知道了结局,赵雍觉得自己却不能因为未来的烂摊子而放弃眼前的工作,作为大王,赵国是祖宗的基业,自己不仅要好好地守护下来,还要开疆拓土。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先祖赵简子七世之前做的梦,又怎么可能应验呢?

赵雍却是决定,工作的时间再加上半个时辰,为了能够逆改命,赵王也是拼了。

翌日赵章早早地就被送回陵乡,只有一辆马车,一名舆者,看起来赵章被自己的父王嫌弃了,连面都不让见了。

不过,赵章对于这样的结局很满意,此计可谓一箭三雕,一来破坏先祖赵简子的梦中预测,赵章想过,让父王采纳数名女子是不现实的,自己同意,父王的臣子们也不会答应的,而且身为人子,干涉自己父亲的私事不符合礼仪,而父王才过而立,精力充沛,一年之后,再娶的可能基本在十成,所以自己要在父王的心中埋下一枚种子——舜之后代不可娶;二来让父王重视自己,看到自己的能力,赵章相信日后惠后的枕边风之所以起作用,还是因为自己和那赵惠文王赵何的差距不大,才能让废立来的这般容易,自己今日看似毫无办法,然而一场七日之梦会带给父王怎样的震撼却是不定的;三来是让父王内心松动关于自己建立班底的决策,赵章清楚,自己不足以成事,梦中的那段记忆关于治国、治世也只有寥寥几句,所以,想要建立霸业,首先必须招揽自己的班底。

当然此事并非没有风险,有六成的几率自己会被父王杀掉,想到二十五岁和九岁也只差了十六年,赵章觉得自己要冒这个险。

坐以待毙,不是赵章的作风,通过昨日之事,赵章肯定了一件事:梦中发生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

‘胡服骑射’便是最醒目的符号,让赵章不用等到嬴荡举鼎而死才能确定梦是不是真的。

实话,真的按照历史的安排,赵章觉得自己能够接触到有关国家政策和他国的国情之类的东西,非得等到自己十五岁参与完对中山国的战斗不成。

偏见,是历来都有的。

九岁的孩子,能干什么?

是在乖乖地在家读《左传》、《诗三百》,还是在武斗场学习用枪之法,亦或者学习兵法……在这个时代不同的家庭、家族都有不同的方式,然而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一个共识,九岁的孩子不可能成事,都还处在学习的阶段。

离开陵乡一,赵章却没忘记自己待在陵乡的原因,他下了马车,看着舆者扬长而去,转身回到草庐,换了一身衣服,向母亲的陵寝之地走去。

祭拜完母亲,赵章跪在当地,开始与母亲对话。

“娘,我今又气着父王了,您在上看着,不知道会不会我调皮,不过啊,娘啊,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娘,我一直知道,父王是您心里的大英雄,您不愿意看到爹和外祖父打仗的场景,也不愿意看到爹和外舅打仗的场景,……”

也许在这冰冷的土地上,赵章心中才残留着一丝温情,他内心有一块地方,被这样的温柔触及过,那是自己犯了错误,也从不打骂,只是摸着自己的头,‘不可调皮’的母亲。

回到草庐,赵章继续读起书来,他发现自己随肥义出去一趟,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和书中完全是两个样子,然而这一切没有人来指导自己,而唯一能教给自己东西的除了梦中的记忆,便只有这些书简了。

除了书简,赵章便只剩思考了,公元前311年,算是战国时期为数不多较为和平的一年。

张仪游六国至赵国,赵章思量,大约五月的时候,秦惠文王大致就会病死,之后秦武王嬴荡继位,然后驱逐张仪,不知道张仪会做出何种选择,不过下次见到父王时,一定要他拖延答应张仪计策的时间,最好在秦惠文王死了之后。

实话,赵章十分想留下张仪为自己出谋划策,不过张仪估计不会留下来,毕竟人家已经是相国了,再不济也会去其他国家做相国,而父王肯定不会给张仪这种外交家相国的位置,最多下卿,所以赵章对于能留下张仪为门客不抱幻想。

赵章在思考时,时常会寻梭梦中记忆,脑海中想着那些未来的英才们,哪个能被自己收归囊下。

草庐外,下,战事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不过,这一切与赵章无关。

而由于赵章的干涉,原本被藏于暗处,日后再提上章程的“胡服骑射”却是被赵雍早早地拿出来,通过同样的计谋,劝服赵成、赵文、赵俊、赵豹等宗室弟子。

这次赵雍的手段之雷霆,手法之铁血,远远超出了历史上的那次。

不服从赵国的强兵之策,那么就去解甲归田吧!

而关于赵章所建立和那燕王职一般的黄金台,赵雍却是一直没有提上章程。

十月后,赵章守孝一年正式结束,而结束的当,刚离开陵乡,赵王赵雍便发布了两条政令。

“擢上卿肥义为太子太傅,即日起,用心辅佐太子。”

“擢太子赵章为参事,允许听政,但不得发表意见。”参事待遇,与下卿同,有开府养兵、拱卫王室的权力和义务。

赵章的太子终于不是只能在赵雍的庇护下,只需要读书的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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