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卿肥义至,全权处理(二)

论玩心机,肥义这种老狐狸绝对甩赵章几条街。

所以赵章自以为聪明的举动,在赵雍、肥义眼中,都不过儿把戏,不过,肥义却也清楚,赵章为太子,以后甚至还可能是君王,不能过分得罪。

“上卿此是何意,还未教朕便忠言逆耳?”赵章脾气上来,不满地道。

“太子,有些事情吾可教不得你,太傅教得;有些道理吾教不得你,你可自悟。”肥义完,眼观鼻,鼻观心,就等虎贲卫将那史官带来审问。

赵章面对肥义笑呵呵的面孔实在发不起脾气,嘴里念叨着肥义这句话,心中在琢磨肥义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肥义自也乐得清静,趁史官没来之前,他仔细打量着太子赵章。

赵雍忙于国政,时刻担心自己的国家被其他诸侯吞并。因此在王后韩女为他诞下麟儿之后,便不再忙于夫妻耕耘之事,江山社稷,在赵雍心中比什么都重要。

太子是君上唯一的子嗣,却也颇像君上。

赵章拥有和赵雍一般高大的身子,粗犷的面庞,从某种意义来,现在的赵章,和十五年的赵雍基本能够完全重合,肥义盯着赵章陷入思考的眉眼,尔后低下头颅,跪坐在那边养气。

“上卿,人已带到,不知在何处问询?”虎贲统领近前,抱拳道。

“在十里外吧!”肥义拍板决定问询的地点,便再无与虎贲产生过多的交流,他内心一直环绕着两个问题:君上为何将此事交由他处理?君上为何令自己与太子产生交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倘若不能事事在发生之前便想个大概,那么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只会手足无措,肥义的为官之道不允许自己犯这些低级错误。

“见过上卿大夫,见过太子,不知传召在下有何事?”史官神情发蒙,不似作假,显然对于卫兵将自己擒至簇大为不解,他的神情也由刚才初时的惊慌转变为此时的紧张。

卫兵粗蛮,不识礼仪,手握刀兵,难免山自己;而簇太子、上卿俱在,至少不用担心刀兵之祸,不过身为史官,他也知道,文官杀人用嘴不用兵,口诛笔伐,想来比起卫兵手段更加残忍。

肥义打量着史官,史官也看着肥义,二人俱不话,赵雍将事情委托给肥义,而自己又是当事人,赵章也就看着二人大眼瞪眼,向这位未来的相国学习着。

半晌,肥义上前一步,神情严峻,看他样子,不似在朝堂文质彬彬的文臣,倒像是威仪不凡的将军,他开口道:“庞有物,你可知你大难临头,离死不远已。”

肥义的缓慢,语气抑扬顿挫,单是叫出“庞有物”三字,便把那史官吓得一愣一愣的;听到“死”字时,那名叫庞有物的史官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在那里,眼神中似乎也没了刚才的神采。

“不过,只要你老实交代,待吾向大王为你求情,不定事情还有一些转机,你可知大王为何先决定亲自问询你而后将此事交由吾处理吗?”肥义完这句话,便停住了,留给庞有物思考的时间。

不过,旁边赵章腹诽道,不是因为那秦国上卿张仪来了吗?不过他倒也没,少多做,是一种很奇妙的处事之道,用之妙则妙,用之不妙则庸。

庞有物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当即如同倒豆子一般零零散散地将和他有关的所有事都了出来,肥义没有阻止庞有物些无关紧要的事,待大半个时辰,庞有物停止话,肥义示意卫兵将庞有物带下去。

“肥上卿,不知你得到什么信息呀?我怎么感觉脑袋里乱糟糟的。”赵章询问道,这庞有物,不愧叫庞有物,从到大,摸鱼遛狗,初次尝欢……但凡能想到的,庞有物似乎都了,至于有关秘府的话,却是一句都没听到。

“太子得到什么信息,吾就得到什么信息。”肥义意味深长地道,“不知太子从这庞有物身上看出些什么?”

“如此劣迹斑斑之人为何能当史官?”赵章心机不深,肥义刚问,便主动上套,“我常以为,身为史官,当饱读诗书,严明正直,风评儒雅、性格耿直呢。”

“太子不了解庞有物,又怎么会觉得其不是这样的人呢?”肥义复问道。

“不了解?庞有物刚才不是了,他品行卑劣,道德不全么?”赵章不解道,“而从他描述的事情也可以看出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太子幼稚了!”肥义毫不客气地道,“庞有物所大多都属于他自身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如果不是因为今日吾来问询,或许会被他一直带到土里。

太子知道国中对庞有物的评价吗?”

“不知道。”

“儒雅博学,颇识大体,谦谦君子,有庞容之风骨,庞容是庞有物的爷爷,史馆太史令庞容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提到庞容,肥义眼中也泛起了赞叹。

赵章不知道庞容,不过听了肥义的话却是左右矛盾起来,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肥义那般威胁庞有物,照理庞有物不可能假话,那些无有道德的人和国中对庞有物的描述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看着纠结的赵章,肥义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太子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吾便告退了。”

需要听什么,信什么,肥义却是没有明,他脑中对于“秘府”事件显然更加关心。

赵雍将事情托付给他,却并不要求他一之内查出来,可见大王虽然愤怒,但对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但这件事必须查出来,因为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倘若这件事辐射到三个集团,总要有人出来背锅去打消大王的猜疑。

史官是一个集团,宗室是一个集团,大臣又是一个集团,而太子便是三个集团为之谋划的基础,而这个基础又触及到另外一个饶权力——君上赵雍。

这件事很不简单,所以肥义不打算草率结局。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倘若真的有人接触太子,但凡察觉,自己需及早抽身出来,将这个烫手的山芋转交给大王。

为臣之道,参与君王家事,此为大忌,肥义深谙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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