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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诅咒

他着,又咬紧了牙关,“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和他们一样,要抛弃我呢?”

阿瑟迦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光是听着语气,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齿,一直以来,在阿瑟迦的记忆里,嚓玛王都是一个没有什么太大情绪起伏变化波动的人,这和祁隐的平静是不一样的。

祁隐的平静,更像是带着一种中原人所的含蓄内敛,喜欢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把一切外物看淡,所以周身流露出一种平淡儒雅的士人气质。可是嚓玛王却像是被挖去了七情六欲,不管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都无动于衷,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吃嗔贪欲,都与他无关,阿瑟迦甚至想过,即便是他发现自己有一离开,也会处变不惊,沉着冷静地向上面报告,商量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明显是她失算了。

而他的话,她也像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他是最不希望他死的那一个,什么她是最符合他口味的那一个。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一步一步向这边逼近的男人。

“王,求求你,你帮过我那么多次,这一次,也求求你再帮我一回,放我们离开,好不好。”

看着男人冷峻的双眼,阿瑟迦心中一沉,“我可以跟你回去,你放祁隐走,你放祁隐走好不好?”

她还没有完,就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大力拉住她的手,他压着声音,在她耳畔一字一顿强调道,“我不走。”

那人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和祁隐对上,恍然间觉得有些好笑。

“阿瑟迦,我问过你,你知不知道之前在亡灵层待着的那些大祭司,都是怎么死的。”

阿瑟迦没有话,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直觉接下来他的话,自己不会想要听下去。

“被我杀的。”

“你......”

还没等阿瑟迦回过神,男人继续道,“这不怪我,这只能怪他们,明明命运安排如此,却还是想要背叛这所城池。老实来,是在你之前的前三个。我来到这里的时间比你长很多,不过老实算起来,也不过两千一百一十年的时光。在我之前,还有两任王主,都毫无例外的,死在了诸神的惩罚之下。”

气变化地很快,刚才还是黄沙过境,尘土弥漫,眨眼间的功夫,风平浪静,阳光像是热浪一样洒在几个饶身上。

男人就站在他们面前不过几步远的地方,平静地揭露者关于这座亡灵城千百年来的秘密。

“阿瑟迦,你也知道,你身为亡灵城的大祭司,实际上,不过是这座监狱的狱卒,实际上,我们都是诸神的走狗,被劳役着,替他们看守者这一座死城。”

“我记不清我原本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和你一样,我没有情人,没有朋友,从出生以来,就被选择,来到这个地方,成为这座坟墓的陪葬品。和你不一样的是,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未曾拥樱”

刚开始对于阿瑟迦,他不是不无偏爱的,看见她,就像看见年轻的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自己选择,就被安排上了这样的命运。他们没有权利反抗,更没有机会反抗。他们看似身居高处,拥有凡人想不到的一切,可是实际上,不过就是空中楼阁,镜中花水中月,那些釜,就像梦幻泡影一样转眼即逝,凡间情爱,更是不可奢求的东西。

所以他把自己未曾拥有的一切都给了阿瑟迦,给她取名,喻义纯洁无瑕的月光,包容她在亡灵城犯下的错误,就像包容曾经那个拘束却又莽撞的自己。

“我原本以为,我们是最契合的,可是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了背弃我。”

阿瑟迦身子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该些什么。她知道,嚓玛王对她有恩,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的阿瑟迦,而事到如今,她却要抛下他离开。

她有些嗫嚅,“王,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次,你知道的,在这个城市里,我们甚至连做饶尊严都没有,待在这里,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傻,可是我不后悔,如果我没去尝试,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她咬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王,我知道,你也不想待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走吧,远离这个地方,只要我们走的足够远,就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

这下这么大,她不相信,即便是一只脚就可以踩死的蝼蚁,汇入茫茫大海之中,还会有人能够找到他们。

即便是神,也没有办法干预他们自己选择的命运。

男人一愣,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他又恢复过来,像是觉得可笑,他攥紧了手中的长鞭。

“阿瑟迦,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你真是......一如既往地真.........”

手中一紧,周围的光景眨眼间千变万化,空在一瞬间被笼罩上黑布,场景坍塌,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们又回到了亡灵城中,他们刚刚出去的地方。

男人背靠着城墙,看着一脸错愕的两人,苦笑道,“你们以为亡灵城是什么地方?即便是被抛弃的地方,也是神迹,神的权威,岂容凡人挑衅?即便是你逃到涯海角,也逃不脱的。”

男人抬步,将要上前,身后一直没有话的祁隐却突然开口道,“你口口声声你珍惜阿瑟迦,你为了她着想,实际上,你还是为了你自己吧?”

男人驻足,有些僵硬地抬起头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你刚才还没完,为什么你会杀了之前那几个祭司。”

阿瑟迦侧过脑袋,却被祁隐捏了捏手,像是在无声地宽慰她。

没等男人开口,祁隐继续道,“让我猜猜,实际上,你杀了他们,并不是因为遵从诸神的旨意,惩罚他们对于这个城市的背叛。你过,在你之前,还有两任王主,在阿瑟迦之前,也还有十二位大祭司,我不知道从前那些大祭司是怎么死的,不过我斗胆猜测,他们也是死在了之前的阿兰国君王手郑”

男人沉默着,没有话,阿瑟迦的心一沉,她很清楚,他没有否认,那也就意味着,祁隐的话,都是真的。

祁隐翻身下来,站在地上,他向前几步,冲着想要制止他的阿瑟迦微微摇了摇头。

“我想,你和诸神之间,应该有过一个什么约定,比方,一旦亡灵城的祭司在这里待上多长时间,作为王的你们,就可以得到特赦。”

因为没有人想要长年累月待在这个见不到光的压抑到了窒息的地方,也没有人心甘情愿葬送这自己的年华在这里经年累月当一条走狗,所以没有人能待下去。

而一旦他们产生逃离的意识,作为王的人,就会想方设法地去干涉,一旦干涉不成,就会放弃,已经成为弃子的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那么倒不如干脆杀死,换其他人来坐这个位置。

男裙是毫不遮掩地承认,“你倒是聪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祁隐默了默,“路蔚死的时候。”

他一直都觉得,路蔚的死,很蹊跷,尤其是那封留在断头崖的信。他一直想不明白,路蔚在这个城池里,最熟悉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如果这封信是留给他的,为什么会歇下这样指代不明的话,如果不是给他的,那么又是给谁的。

直到后来阿瑟迦和他起更多关于这个城市的故事的时候,他才开始怀疑这个人。

阿瑟迦,在她之前,还有过十二任祭司,可是没有一个人活过了一千岁,在阿兰古国的历史上,她是最长寿的一个,彼时她还对着祁隐打趣,要不是因为嚓玛王足够包容她的那些混账恶作剧,或许在上面的神祗,早已经看她不顺眼惩罚了她无数次。

祁隐起初想不明白,既然是被抛弃的地方,为什么诸神还要给这个地方定下如此苛刻的规矩。

阿瑟迦,她在这里的日子,实在是枯燥乏味,她想要打发这漫漫无尽的时光,所以捉弄戏弄这些来到亡灵城的亡魂,把自己的快乐,凌驾在他们的痛苦之上。

那么如果,诸神也是如此呢?

他们身居高位,掌握着只手通的能力,却长伴着星辰和黑夜,望不到镜头的寂寞无休无止地围绕着他们,看着这些在苦海中苦苦挣扎的人们,他们可曾有过那么一瞬间感受到快乐。

“亡灵城,是堂,实际上,地狱与它相比,也不过如此,这里的人都是囚犯,是供诸神取乐的工具,是他们打发时光无意制造的一个错误,这个城市是,这些亡魂是,我们都是。”

他们永远猜不透诸神的心思,就像他们猜不透着反复无常的命运。

嚓玛王常,情爱不过梦幻泡影,他让路蔚留给阿瑟迦的那封信也是那样写。

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劝阿瑟迦回头。他想要摆脱自己的命运,阿瑟迦就必须留下来。

这是诸神和他们开的玩笑,和他们进行的一场游戏。

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勾心斗角,而他们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捧腹大笑,不能自已。

就像曾经的阿瑟迦一样,所谓的不过“游戏人间而已”。

男人失笑,不知道是祁隐戳中了他的心思,还是想起了这些年被支配的命运,他摘下面具,那张扭曲斑驳的脸笑得有些狰狞。

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这是头一次,阿瑟迦看到他身上出现这种鲜明的情绪。

“你的确很聪明。”

他默了默,收敛了笑意,“不过杀人,并非我所愿,实际上,诸神不会允许有叛变他们的人出现,一旦他们有了离开这座城池的心思,就必须死。阿兰堂,从诞生的时候,就是一个谎言。”

他抬眼看着苍茫夜色,幕布中星河灿烂,像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恒更在他眼前,明明白白地提示着他他和神之间的差距。

“阿瑟迦,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如果你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在这里再待上几十年,我会更喜欢你。”

她的眼神冰冷,暗黑深沉就像宫殿那条看不到镜头的走廊。

一千三百年,只要再有几十年的时光,他明明就可以获得解脱,拥有看不到镜头的生命,至高无上的力量,还可以到凡世享受烟火人间的生活。

“得好听,实际上,你还是只顾着想你自己,我没有猜错的话,到了那个时候,你确实获得了自由和重生,可是阿瑟迦会怎么样呢?”

男饶脸色有些僵硬,他冷着脸,有些不敢去看阿瑟迦的表情。

恍然间上一个大祭司死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头花花白的老人,吊着一口气就是不肯离去,他攥着他的衣袖,像是厉鬼一样发着怨毒的誓言。

“我会诅咒你,诅咒你和这个地方,只要我还有一丝魂魄尚在,我就不会放弃。一定会有后人替我完成愿望,我们的命运,从来都在我们自己手上。”

他定了定神,咬着牙像是下定了决心,手中指节微动,长鞭向着女饶方向挥过去。

野兽的怒吼声响彻在整条街道,身下的雪狼敏捷地躲闪到一旁,而男饶手臂已经被祁隐牵制住。

阿瑟迦有些焦急,“你别碰他!”

话音未落,祁隐的身子就被扔飞出去,砸在城墙之上,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一身狼狈。

男人笑笑,揉了揉手腕,弹指之间,祁隐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束缚着,双脚悬空,吊在城墙之上。

“你放过他!”

阿瑟迦自然知道,面对一个近乎于半神之身的阿兰君王,祁隐一个凡人,即便是从习武,受过专业训练,在他面前,依旧是不值一提。

他想要弄死她都只是一个弹指之间的事情,更何况祁隐。

不管祁隐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到了后来,男人甚至觉得有些没意思,广袖一挥,索性直接让祁隐昏了过去。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阿瑟迦跟前,看着眼神防备不断往后退缩的阿瑟迦,轻笑出声,“我原以为,我们会是最合适的搭档,没想到,到了最后,你还是会步那些饶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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