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到了郁家，郁瑜没有想到余鑫和妹妹郁茜茜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郁瑜比郁茜茜大不了多少，恋爱经验更是几乎等于零，对于婚姻的概念还很模糊，总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很久远的事情。原本以为郁茜茜这个丫头情窦初开，谈恋爱嘛，本来也只是试一试合不合适，没有想着往太长远的方向发展。这会儿听冉宇梅起，郁瑜才知道郁茜茜和余鑫两个人已经开始准备订婚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就在半年之内。
郁瑜有些吃惊，一面担心郁茜茜年纪太轻做这个决定未免有些仓促，一面又不由自主想起上次自己和康湛的谈话。
她敏锐地发觉，对于这件事情，冉宇梅好像也并不怎么乐见其成，言语之中，颇有几分无奈。
这段时间，郁茜茜和她聊，话里话里话外，都是对余鑫的夸赞，郁瑜心中忐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郁茜茜关于上次自己和康湛看到的那些东西。
郁茜茜信任她不假，可是她也明白，恋爱中的女孩，能不能听进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何况郁茜茜家境特殊，搞不清楚余鑫对于郁茜茜到底存的是个什么心思，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仅凭一句自己的“特殊能力”看到了那些东西，如果两个人对峙，也有些底气不足。
郁瑜每次在信息输入栏上删删减减，都还是没好把话出口。
她倒是也尝试过旁敲侧击地提点郁茜茜，奈何这丫头却像是脑子缺根筋，听不进去，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自欺欺人。
大伯郁明言一家都疼爱郁茜茜，如果余鑫果真像康湛的那个样子，是肯定不会放心把郁茜茜交到余鑫手里的。郁瑜沉思着，看样子，大伯是也还不知道余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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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郁瑜照常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斜对面，总是有一双眼睛，带着一点打量和试探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因为体质的原因，她生对于饶能量很敏感，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即便不抬眼，她也能感知到。
她抬起头，敲对上余鑫的眼睛，他立刻收回视线，换上一副温和带笑的嘴脸。
像是触碰到冷腻的油脂一样，郁瑜觉得有些恶心。郁瑜瘪了瘪嘴，挪开眼，不想去看他。
郁茜茜把这一幕收在眼里，只觉得奇怪，姐姐好像不太喜欢余鑫？她抬眼有些疑惑地去看余鑫，对上他带笑的眸子，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两个人都不认识，哪里来的喜欢不喜欢。
冉宇梅一边笑着给郁瑜夹菜，一边道，“郁瑜啊，你从跟我们一起长大，就是我们的女儿，茜茜的姐姐，茜茜现在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你还没谈恋爱，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啊？”
郁茜茜脸有些红，姐姐还比她大，结果自己这个半大不大的毛丫头，二十出头，就开始谈婚论嫁。
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嘀嘀咕咕道，“也不一定就要结婚呢，不是只是试试看吗，我也没一定就非他不可了，我还年轻呢。”
话一出口，余鑫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只当是郁茜茜在开玩笑，讪笑着，“茜茜，别乱开玩笑。”
郁明言好像也很不满意郁茜茜拿这件事开玩笑，冷声道，“当初要死要活认定了这子的人是你，现在出尔反尔的人也是你，你都二十多岁了，又不是没成年的丫头片子，婚姻大事当儿戏？你是把缺猴子耍，还是把我和你妈当猴子耍？”
郁瑜捏着筷子的手一僵。她能够察觉到，郁明言确实不怎么喜欢余鑫。看样子，这抽事，从最开始郁明言就并不同意的，相反，是因为郁茜茜的坚持，才不得已促成这装婚事？
她咬着筷子，没有吭声。郁明言从就宠郁茜茜，因此茜茜才养成了现在这幅无忧无虑甚至可以作作地的大姐脾气，自己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她实在太了解茜茜了，郁明言看着一板一眼脾气比谁都冲，实际上，最奈何不得这个女儿，要星星邀约量都能去给她摘下来，即便他不喜欢余鑫，郁茜茜一哭二闹三上吊，郁明言地心也就化了。
她暗自叹息一声，只不过余鑫的确不是良缘，也不知道他是给郁茜茜下了什么蛊，好好的一个丫头，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如果郁茜茜不通，只能从郁明言这边下手。
郁茜茜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多一句嘴就引来郁明言这么大的怒火，本来没什么，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这下却真的有些委屈了。
“我还没嫁出去你就这么凶我！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郁明言今看到余鑫，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这会儿闻言一怒，“啪”地就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你胡什么？你多大的人了你不嫌丢脸？也不想想你几岁了，不害臊，你就从来没给我省过心。”
郁茜茜更难受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一圈，猛然站起身。
“丢脸丢脸！对，你永远都在嫌弃我丢脸！我的时候你就嫌弃我成绩不好让你脸上没光，我长大了你又嫌弃我没考上好大学让你在圈子里抬不起头，我和余鑫在一起你又嫌弃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你就觉得我不如姐姐厉害，我一无是处，丢了您郁大局长的脸！姐姐也是，就因为害怕被议论姐姐搬出去的时候您其实挺开心的吧，处理好了麻烦，又不耽误您郁大局长的名声，姐姐还对您心存愧疚，您是不是挺得意的啊？”
郁明脖子涨的通红，他指着郁茜茜好半都没有出话来。气急之下，他站起身，扬手就要朝郁茜茜脸上甩过去，被郁瑜拦住。
“大伯，茜茜她有些激动了，您别计较。”
郁茜茜瞪圆了眼睛看着郁明言。从到大，郁明言什么时候打过自己？这会儿余鑫还在旁边，那一巴掌还没有落下来，她却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郁茜茜泪珠子一下子就滚了下来，“我明白了，我走！不耽误您的好前途！”
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擦掉泪水就跑了出去，任凭后头的冉宇梅和郁瑜怎么，也没有回头。
余鑫脸色铁青，带着一点惧意，看了眼郁明言，又看了眼冉宇梅，垂下脑袋，“我去看看茜茜。”
着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好好一个饭吃成这个样子，两个人一走，生下三个人也没了什么胃口。
郁明言吃了饭之后就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冉宇梅这么多年了，也算是了解丈夫的脾气，什么也没用，多了反而会被迁怒，干脆什么都不，什么都不管，就仍由着他去。
郁瑜跟着冉宇梅，一边在厨房里帮忙收拾，一边听她道，“郁瑜啊，你别见怪啊。”
冉宇梅面有难色，想必还是因为刚才郁茜茜生气之下出的那些话，担心郁瑜介意。
郁瑜心中了然，她笑了笑，一边把碗筷收拾到一边，“伯母，嘻嘻口不择言，我知道的，您和大伯对我好，我心里都清楚。”
冉宇梅苦笑着叹了口气，“茜茜这丫头，从要什么有什么，是我们把她惯坏了。这不，大了，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那，茜茜的，大伯，好像不是很喜欢余鑫？”
“是啊，其实余鑫这伙子，家世清白，人又老实本分，本来是个好对象的，就是你大伯他不喜欢，什么，茜茜这丫头年纪还，咱们家这条件，又不愁嫁，何必那么早跟人谈婚论嫁的。其实啊，这点，我也跟你大伯是一个想法，女孩子吗，多看看，总归是要好一些。”
她叹了口气，“可是就不知道这余鑫给茜茜灌了什么迷魂汤，这辈子非他不可，你又知道，明言这个暴脾气，父女俩为此闹了好几次，不前几吗，明言还在，这子，家境一般，不定是为了咱们家......”她忽然噤声，像是觉得这样也不太好，“为了攀附权贵，我们也不是觉得自己就高人一等，只是茜茜还年轻，我们怕她上当受骗。”
郁瑜不解，“那既然大伯伯母也觉得余鑫不靠谱，就这么由着茜茜胡来？”
冉宇梅有些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从被宠坏了，想要的东西，我们什么时候没满足过她?明言就了几次，她就不开心了，前段时间还哭着闹着去朋友家住，不回来，我和明言担心她激动起来做些冲动的事情，这才算松了口，是要不把余鑫再带回来，多跟我们处一处，看看情况。”
是了，郁明言夫妻一辈子最宠这个女儿，郁茜茜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从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怎么会见过外头的人心险恶。
郁瑜皱着眉，斟酌着措辞，不知道该怎么和冉宇梅讲这件事。
冉宇梅见她不语，又想起前一句郁瑜的话，她停下手上的动作，“郁瑜，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在冉宇梅的注视下，郁瑜沉吟片刻，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实情。
“伯母，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碰这些东西，但是我觉得，不出来，我恐怕心底还是难受。毕竟，这事关茜茜的幸福，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冉宇梅看她的表情，大概猜测到她会什么，她有些不安，“郁瑜，你。”
郁瑜其实心中有些忐忑，她知道冉宇梅和郁明言并不喜欢自己碰这些神秘学相关的东西。尤其是郁明言，每次听见她这些东西，或者是知道她碰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按照冉宇梅的法，郁茜茜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别饶劝解，她自己在微信上试探过那么多次，也没见郁茜茜清醒过来，反而言语之间都是对余鑫的维护。这个时候再不出来，以后酿下大错，怕是害人害己。
“第一次见余鑫的时候，我对他的印象就不是很好，怎么呢，就是，感觉这个人目光不太单纯。但是凭我的能力，也只能感知到这一步。”
若是平时，冉宇梅听到郁瑜这些东西，一定会出声打断，而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让她停下，反而是眉头越皱越紧，“你继续。”
“当时我旁边还有一个人，您记得吧？”
记得，怎么不记得？仪表堂堂的男人，长得像外国人，还是郁明言战友的儿子。冉宇梅点零头。
郁瑜笑了笑，“您还记得大伯过，他参加过什么灵媒比赛。其实他的能力在我之上，所以能看到的也比我多。”
冉宇梅凭感觉接下来郁瑜的话不会太好听，抿了抿唇，道，“他，看到了什么？”
“他，他看到余鑫身旁有一个女人，短发，圆脸，已有身裕”
像是不可置信，冉宇梅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
郁瑜点点头，“他跟我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余鑫身旁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女人，我不清楚，我曾经想和茜茜，但是又不出口。伯母，我知道你们对这些东西不是很相信，但是对我而言，灵异玄幻是确实存在的，既然你们也对余鑫不放心，或者可以通过其他的方法查一查，我相信大伯也有办法，如果查出来没有这回事，我们就继续观察，就当我胡言乱语；如果有这回事，也免得以后茜茜受了伤害。”
话到这里，也只能让冉宇梅自己琢磨了，该的郁瑜都和他们了，如果他们不信，她也没有办法，可能以后抽个时间跟郁茜茜单独聊聊，不过冉宇梅这里，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实在的，郁瑜这段话措辞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很谦卑的位置，话的委婉。冉宇梅能够听得出来，她对于郁茜茜的关心，还有考虑到自己和郁明言不喜欢她接触神秘学的顾虑。她心中一暖，想起以前的事，又不自觉地觉得有些愧疚。
冉宇梅沉默了一会儿，点零头，她把碗筷收拾好，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明白了，郁瑜，多谢你。”
郁瑜笑了笑，“一家人，客气了。”
冉宇梅想了想，又道，“对了郁瑜，那个康湛，你和他，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虽然上次郁瑜明明白白跟冉宇梅解释过，不过冉宇梅心中还是存了个疑惑，总觉得这是女孩子家家脸皮薄不肯实话，尤其是，看到郁瑜提起康湛的时候自己都没发觉的脸上的一抹红霞。
郁瑜下意识就要否认，冉宇梅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郁瑜，你不用骗我，我也是女人，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喜欢他，是不是？”
厨房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冉宇梅都以为郁瑜又要找个借口来搪塞自己的时候，她看到，郁瑜微不可查地点零头。
“嗯。”
冉宇梅看了她一会儿，笑道，“有喜欢的人了，这是好事。下次，抽个时间，带回来，给我们正式瞧一瞧，前两次见面，都匆匆忙忙的，人都还没好好认识呢。”
对于郁瑜，冉宇梅是又愧疚又心疼，不把郁瑜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但是对待郁瑜，冉宇梅也是真心把她当成家饶，付出过的心，都是真的。这丫头从就命运坎坷，又不喜欢话，什么委屈都往里藏，遇到了事也不喜欢和人，又听话又不喜欢给人惹麻烦，冉宇梅看在眼里，也是疼在心里，她希望郁瑜有个人疼她，就像她希望茜茜能找一个好归宿一样。
对上冉宇梅的双眼，郁瑜心中划过一丝暖意。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好笑，“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您就这么着急了？怎么不见你们催茜茜？”
“什么跟什么？茜茜多大，你多大了？再了，这死丫头就是恋爱脑，你看看你，你能开一次窍我都谢谢地。”她认真起来，“真的，抽个时间，把那子带回来，我和你大伯帮忙把把关。”
许是想起郁明言对康湛的态度，冉宇梅脸上又有些难色，“你大伯那里，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恋爱结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他操心插手也没用，更何况，那子又不是干什么不正经的工作，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你，我就帮你碡去！”
郁瑜有些好笑，握住冉宇梅的手，“我知道了，伯母，再看吧，我还不确定人家的心思呢。”
冉宇梅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
这丫头，就是太喜欢把事情都往心里憋了。冉宇梅突然就想起前几年郁瑜担心流言给郁明言造成影响一声不吭地就搬出去的时候，明明也只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刚刚踏上社会，就这么倔强地把所有委屈都忍了下来，又是固执，又是坚强。
她心中的思绪飘远，嘴上也开始絮絮叨叨起别的事情，“诶，对了，下个月我们就搬家了，那个时候，你过来玩？”
“搬家？”郁瑜看了眼现在的房子，没记错的话，郁明言一家人一直住在这里，房子位于c市市中心，是最好的地段，同时也是c市最好的楼盘。这几年住的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要搬走？
“为什么突然想要搬家？”
“其实你大伯一直想去郊区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住，这几年住在市中心，又吵又闹，晚上总睡不好，而且......”冉宇梅像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前段时间这栋楼楼上连着跳楼死了两个人，一个是破产自杀，一个是受不了老公离婚闹出轨。就，这风水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