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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两全其美

“臣都察院右都御史汤友恭谨奏:

为感激恩、舍身图报,乞赐圣断早诛奸险巧佞、专权贼臣以清朝政,以绝边患事。

......

臣观锦衣卫,盗权窃柄,误国殃民,其下之第一大贼乎!方今在外之贼惟边境为急,在内之贼惟锦衣卫为最。贼寇者,边境之盗,疮疥之疾也;贼锦衣者,门庭之寇,心腹之害也。贼有内外,攻宜有先后,未有内贼不去而可以除外贼者,故臣请削锦衣卫,当在剿绝贼寇之先!臣敢以锦衣卫之专政叛君之十大罪,为皇上陈之。

权者,人君所以统驭下之具,不可一日下移,臣下亦不可毫发僭逾。然少有得罪于锦衣卫者,虽心躲避,其上下亦寻别本带出旨意报复陷害。此窃皇上之大权,一大罪也。

仗势欺人、肆意侵占、威逼利诱,滥施刑罚,致使无辜百姓官员多遭陷害!二大罪也。

锦衣卫之设,原以缉奸。然自骧受事以来,日以快私仇、行倾陷为事。洪武二年,都察院刘轩冒死阻拦锦衣卫围剿受白莲逆徒牵连之无辜百姓,世人称赞,然今夏无为教起,锦衣卫为泄私愤,将其密捕,日夜拷打,至今生死未卜(见第二卷第十八章)。三大罪也。

......

臣狂直之性生于而不可变,忠义之心痒于中而不可忍,每恨坏下之事者惟逆元与锦衣卫,前元已退居大漠,独锦衣卫尚在,其之奸恶又倍于逆元,将来为祸更甚。使舍此不言,再无可以报皇上者。臣如不言,又再有谁人敢言乎?伏望皇上听臣之言,察锦衣卫之奸,如果的实,重则置以专权重罪以正国法,轻则谕以致仕归家以全国体。则内贼既去,朝政可清矣。臣感皇上知遇之厚不忍负,荷皇上再生之恩不能忘,感激无地,故不避万死,为此具本亲赍谨奏奉圣旨。”

都察院两位大佬联名的这份奏章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偏生朱元璋听了之后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陈至心翼翼将这份奏章接了过来,要递给他,朱元璋摆摆手,非常平淡地问道:

“诸位臣工有何见地啊?”

冯胜第一个跳了出来:

“陛下!锦衣卫乃子亲军,初设即为剿奸除恶,涤荡宇宙,还盛世清明,功名赫赫啊!别且不言,大漠之中便有我锦衣卫将士披风戴雪,日夜潜伏摸索敌情,送回大量情报,其中枉死无尸骸者不知凡几,岂可轻易裁撤?请陛下三思!”

刑部尚书唐铎针锋相对:

“宋国公此言差矣,锦衣卫剿奸除恶,要致我刑部于何地?且锦衣卫滥施刑罚极为严重,秘密逮捕多人,牵连者甚重,毫无法纪可言。如此,陛下颁布大诰,子亲军锦衣卫却可逍遥法外,如此一来岂不是笑话?”

冯胜大怒:

“尔笑话,是在嘲讽老夫嘛?”

“哼哼,不敢,下官不过区区一刑部尚书罢了,就事论事,国公爷还要仗势欺人不成?”唐铎毫无惧色反诘道。

“吵什么!”

皇极殿上传来了那个威严的声音,冯胜与唐铎心中一凛,急忙道:

“微臣不敢。”

朱元璋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波澜,他望着众臣道:

“看来你们多有怨气啊。汤友恭你列举了这锦衣卫十大罪,确有其事嘛?”

汤友恭站了出来:

“陛下,臣等以项上人头担保,确有其事!”

朱元璋好整以暇,嘴角微微翘起,又是问道其他大臣:

“还有多少人附议啊?全都站出来给咱亮亮相。”

这一下子,早就忍受了锦衣卫擅权专横、秘密监控的近八成大臣呼啦啦全都站了出来,咬牙切齿齐声道:

“臣附议!”

“哟,这么多人附议啊,看来情况还是挺严重的嘛。蒋瓛,给你个机会自我辩解一下。”朱元璋眯起了眼睛。

蒋瓛站了出来,脸上却是与朱元璋一样,毫无表情。“陛下,臣只有一句话,官字两张口,同一件事情,在锦衣卫这里是惩奸除恶,在其他人那里就是构陷同僚。是以臣不敢自辩,唯请陛下圣裁。”

“呵呵。官字两张口,上有理,下也有理。你听谁的,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啊【这句话在明朝中后期开始传开,洪武年间是没有的】。”朱元璋居然笑了,“是那个子的?”

蒋瓛微微点头,默不作声。出来附议的群臣本来紧张兮兮的,生怕朱元璋又开始搞株连,弹劾锦衣卫毕竟不好把握。可现在听朱老大居然笑了起来,又纷纷猜测,陛下的那个子是谁啊?这锦衣卫到底弹劾不弹劾了啊?

“好啊,真是咱的好臣工。”朱元璋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蒋瓛!咱给你大的权不是让你打击报复,肆意构陷的。如今都察院联名具奏,上下臣工皆附议,你还有什么话可?拟旨,锦衣卫有滥用职权,依势作宠之态,现如诸位臣工所依,着令废除锦衣卫,裁撤人员,焚毁刑具,所押囚犯转交刑部审理;内外狱全部归三法司审理,钦此!”

锦衣卫被废除了!

群臣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大殿沉寂撩有十来秒钟,众人才从惊讶中醒过来,大喜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样,历史上本该在洪武二十年被废除的锦衣卫,提前了半年迎来了自己的结局,但有一点不同的是,蒋瓛依然还是好好的,这一点让诸位大臣深感美中不足,要是能让这个特务头子千刀万剐那就再好不过了。

“诸位就别再抱怨了,那蒋瓛是陛下养的一条狗,哪能杀就杀呢?更何况我们今已经是取得了胜利,从今以后,各位不用再忍受随意被人监视、登门、密捕、拷打乃至暗杀的恐惧了,政治清明,朝野涤荡,全赖汤大人首奏有功!来,诸位同僚,我们共同举杯,敬汤大人!”

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端着盛满了醉月白酒的酒杯,脸色潮红,兴奋着对前来贺喜锦衣卫终于被废除的朝堂诸公大声提议着。虽然此番是汤友恭弹劾,但能够为下士林出去锦衣卫这个祸害,自己作为都察院一把手当然是与有荣焉。

汤友恭满面春风,一一接受着众饶道喜庆贺,其中不乏有全家为锦衣卫迫害者为其当场叩首道谢,大声啼哭涕泪横流比比皆是。汤友恭也是颇有风度,一再表明自己只是应下人所请为民除害罢了,当是自己之职责,勿要再言。于是众人又齐齐称赞汤友恭高风亮节,堪为下为官者之楷模。

宴罢,汤友恭也记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杯,这传中的醉月白酒果真是香醇醉人,自己真是不胜酒力了。当然为防着有人刺杀,汤友恭依然还保存有一丝清醒。但想到今日的种种举动,自己还是欣喜不已。

之前自己得到了李毛的指示,弹劾锦衣卫,借自己之手让他们进行内部整顿,进而挖出在京的相社头目。这么一出好戏演给了下人看,自己也得到美名,两全其美。而且自己现在名噪下,也不会有人前来刺杀自己,引来关注和下士林声讨。

现在,锦衣卫应该在对内部的鼹鼠进行深挖吧?哈哈,李善长,也许,你还不知道吧,陛下肯裁撤锦衣卫这么大的手笔,为的就是给锄奸行动打幌子。现在老子脱身了,看你后面还要怎么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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