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买方市场
黄正懋今儿心情很不错，在自己占地百亩的大庄园中慢慢踱着步，还哼着曲儿。
那兰社牙行的刘二宝昨上门，很神秘的告诉自己，明日在醉仙居将有一位大主顾和自己谈荤油生意，每日居然要五千斤，而且这还是最初的三个月，要是等三个月以后，每两万斤！，虽然荤油只是自己产业下的一部分，但如此巨大的需求还是让人心动不已啊，就是不知，这位客商是哪位神仙？他又要如何定价呢？
正在思忖着后日要如何商谈价格，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今年新娶的妾霜儿院中，只见霜儿正在院中洗着什么东西，旁边站着她的两个丫鬟。黄正懋有点疑惑，还有些愤怒，怎么洗个东西还要自己亲自动手？下人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随即踱步上前。
“霜儿，你在干什么？”
“呀，是老爷！”霜儿急忙站起身来给黄正懋行礼，“老爷，霜儿在洗衣服呢。”
“洗衣服？这些琐事自有下人去做，汝虽为我妾，可老爷一直是把你当作如夫人看待的，莫要失了身份。”
“老爷~”霜儿娇嗔一声，“莫要怪荷菱，是妾身自己要洗的。老爷请看，这是何物？”
黄正懋定睛一看，是一块白色方形物体，略微泛黄，估摸着大约二两重，上面还有着泡沫。想着她在洗衣服，迟疑道：“这是，猪胰子？可是，怎么这么白？还有那么多泡沫？”
“老爷，此物叫做肥皂。”霜儿欣喜的，“昨儿，一个兰社牙行的腿子叫住了外出采买的荷，送了她这块肥皂，是可用于洗手洗衣沐浴，而且要比那猪胰子好用百倍，请她回府上给妾身一用。如是喜欢，后面每都可以到兰社牙行免费领取，一人可领一块呢。”
“妾身喜好新鲜，昨日沐浴就尝试了一下，发现不仅洗得非常干净，而且身上还有一股子清香，最关键的是，这块叫做肥皂的东西几乎没有变！刚刚妾身拿着它洗了几件贴身衣物，才发现它略微缩了。也就是，它可以用很长的时间。妾身想着反正今还可以再去领，就打发荷带着五六个下人去领了，估计再有一会儿就能回府。刚刚沉迷其中，忘记迎接老爷，还望老爷恕罪！”
黄正懋心里一惊：又是兰社牙行０这刘二宝最近有些反常啊，前些日子主动替李保长家的讨公道，给郝仁卿做套，吃得那子动弹不得，又是赔礼又是赔罪的，听回了家被那彪悍的王氏给训斥一通，这些日子也没见其出来闲逛了。昨日又那么神神秘秘地登门，是有大生意，难道，这荤油与这肥皂有关联？这还真的没准儿。
黄正懋看着自己宠爱的妾欣喜的目光，心下突然明了：这肥皂如果卖出去了，肯定受这些养在深闺的夫人姐们喜爱啊，肯定是不愁卖的，那如果这肥皂要用荤油来生产，那这背后的主顾一定胃口不，他也一定不会只和我们黄家商谈，王家和方家肯定也都得到消息了。明日不管那两家来不来，这笔生意我一定要拿下来，就算利再薄我也得谈成！
......
县城的醉仙居向来是最为热闹的，里面人声鼎沸，人群来往络绎不绝，尤其是午时前后，推杯换盏的文人雅客、富商巨贾处处可见。
而此时二楼的一处雅间却显得无比安静，门口还站着两个铁塔一样的壮汉，让人心生畏惧。黄正懋在二的指引下来到了门前，深呼一口气推门而入，果然不出其所料，方记和王记油坊的东家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方老爷，王员外，二位也来了？”
“我二人也就是前后脚到，到了才知道原来刘二宝分别请了我们两人，方老爷估计可能一会黄老爷你也要过来，果不其然。黄老爷气色不错嘛，可是昨夜的床笫之欢相当顺心？”王记油坊的东家王少康调侃道。
“哈哈，黄老爷老当益壮，方某却是不能及咯。”方记油坊的东家方殷笑道。
“我二位快别调侃我啦，我黄某人早就过了知命的年纪，那方面不怎么灵光了，倒是对这白花花的银子感兴趣。二位也是被那客商邀请而来的吧？不知二位可有什么计较？”
“要这个大主顾，上门就要每五千斤的荤油，赶得上咱们县城三成多的用量了，我方家倒是能够提供，可这价钱，嘿嘿，二位知道我们家一向是中等荤油，平价30文一斤，已经是薄利啦，要是对方想压价，方某人可压不了太多啊。不知二位如何考虑？”方殷不动声色的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我黄家前期可以提供，三个月后，嗬，每两万斤！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笔生意能谈就谈，不能谈的话，黄某人也不会勉强。毕竟黄记的荤油只是中下品，而25文一斤已经是极限了。不知王员外如何打算啊？”
王少康这个气啊，你们两个老狐狸，合起伙来诈我是不是？想套我的底价？呸，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话真没错！“我们王记主打精品荤油，虽然量少，但远销中都乃至苏松一带，不少人排着队求购我们家的荤油，要是这主顾只求购一一千斤，王某人还能想想办法，给个50文的平价，可再多就不好了。”
王少康笑着道，“不过二位可曾想过这位主顾采买那么多荤油意欲何为？如果是食肆酒庄，应该用不了这么些吧？晚辈猜测，应当是制蜡。”
“不错不错，方某人也猜测是制蜡，因为制蜡对用油有不同要求，如此才会把咱三人请来商谈，毕竟我们三家的荤油品质不同，售价也不一样，过一会应当是分别和咱们谈。可制作如此之多的蜡烛，他去哪里贩售呢？凤阳府一带的烛商我都有交情，没听突然要有这么大的进货量啊？”
“嗐，方老弟管那作甚？咱们卖咱们的荤油，又没有作奸犯科，至于他用这荤油做什么，那与咱们无关。”黄正懋笑道，二人纷纷称是。
“黄老爷很有见地呀！”李之弘这时推门而入，“见过三位老爷，晚辈李之弘有礼了。三位久等了，今儿请三位来，就是要谈一谈荤油生意。正如黄老爷所，三位只管做生意，出的好价钱晚辈自然会买，而至于晚辈做什么，也与三位无关了。”
“原来是李生员，”王少康笑道，“李生员的是，生意和谁都是做，只是不知李生员今日要先与哪位商谈？”
“三位老爷，相信刘二宝已经和各位了，我李家三个月内每日需要五千斤荤油，品质不论，三个月后，每日需要两万斤，我也清楚几位日常的售价，只是晚辈此次购买如此巨量，还希望三位能给个好价钱，毕竟这是长期的生意。要不三位一起出个价？谁出价让我满意，我就多买一点。”李之弘笑着，着重点了一下“品质不论”和“长期”几个字。
王少康和方殷心里暗自啐了一口：奶奶的，被这子给算计了。自己等人光想着谈生意应当一家对一家，谁知道还可以三家一起谈？这不就是货比三家嘛！
黄正懋心下倒是明白了，这李之弘肯定是为了造肥皂！挺聪明啊，知道相互压价，谁都不会放弃这笔生意，如此一来只能在价格上体现诚意了，还分别通知我们，让我们无法串通价格。这子，有点门道。
三个人有点垂头丧气，为了防止别人报出比自己还要低的价格，只能让这子知道自己的底价，如此一来选择权就在他那里了，自己等人只有被挑选的份，可话回来，如此庞大的量谁都不能不心动啊！
李之弘前日听刘二宝那么，大概已经决定要购买黄记油坊的了，可他并不清楚黄正懋的底价，于是就祭出这买方市场的一招，同时通过信息优势让三人无法结成寡头，逼着三人不得不自暴底价，好让李之弘选择。当然，品质好坏对肥皂是有影响的，后期自己要对产品进行分级，了解不同品质的荤油行情对他大有裨益。
“将三位老爷一同请来商讨确实有些不合规矩，晚辈先在这里致歉。前期三个月，由于黄老爷的价格优廉，一斤仅有20文，故决定采买。当然，三个月后，晚辈还需要中等和上等的荤油，届时一定会向二位前辈大量采买，此次得罪了，今日醉仙居的开销，包在晚辈身上，过会给三位敬酒赔罪，还望多多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