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道
随着白阶的质问，两人同时迈着玄之又玄的步法再次接近，在半路上就已经交上了手。
所有人，都为这一幕再度惊呼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灵力波动了？”
“难道不止白阶，连陈元的灵力也被消耗光了吗？”
“不应该啊，陈元和白阶刚才虽然打得凶猛，但是都是低阶古武偏多啊，陈元的灵力哪可能就没了？”
“嗨呀，陈元这就是想装逼！不用灵力？不知道白阶懂百家拳吗？继续装，等会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而在擂台边上，看着趋于平静的防护罩，墨今古和顾守阳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一直灌输灵力的双手，看着台上的两人，纷纷面露复杂之情。
学生看不出来不代表二老看不出来，陈元主动放弃使用灵力，除了想和白阶公平一战的意思之外，更多的是想要和白阶用最纯粹的古武交流和问道。
两人的话语，刚才顾守阳和墨今古是听得一清二楚，白阶触摸到属于自己的武道真谛这个事二老也看了出来。
“顾老，你当初是多大才摸到那玩意的？”
听着墨今古有些萧索的声音，顾守阳长长一叹，没有转头。
“四十九岁，那还是我在海边的时候，一场生死大战后才触摸到的，你呢？”
“……十年前，正是窥到一丝真谛，才决定离家投靠古老的。”
墨今古说完，两人纷纷沉默了下去。
白阶今年多少岁？二十三啊！
二十三就触摸到了自己的武道真谛，这是多么恐怖的古武天赋？
而且看起来，十九岁的陈元好像距离这一步，也不远了。
就在两人沉默的期间，陈元和白阶在台上已经打了好几个来回，虽然再也没有灵力的波动，但是招式的精妙让人叹为观止。
“太极拳”本来就是流传的最久最完整的古武，没有之一，其中蕴含着天地间五行八卦的至理，常人练习都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在陈元和白阶的手上，更是大放异彩，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频频出现，各种玄之又玄的攻击，防守和引导看得人眼花缭乱如坠云端。
推，拉，排，引，牵……一个又一个突破想象巧劲层出不穷。
在其他人的眼里，陈元和白阶不是在打架切磋，而是赤裸裸的炫技！
一白一黑，好像真的是太极阴阳，相生相克，明明双方都没有用上灵气，却仍旧打出了灵力的效果！
但是只有陈元自己知道，和白阶的太极问道，是多么的凶险。
他和白阶之所以没有再说话，就是因为都灌注上了自己全部的心神。
而陈元，是越打越惊心。
他和白阶用的“太极拳”，是区别于常人修身养性的“太极拳”，有更多的攻伐和防守。
但是白阶的，并不是最完整的，仍旧有一点残缺，这是陈元和白阶对招之间察觉的，白阶用的“太极拳”，明显防守的法门要少了很多。
可饶是如此，陈元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即便他能将白阶的所有破绽勘破。
因为后者的招式上，还带着他自己的“道”！
一两击自然无碍，可稍有不慎，被击中多次，陈元就会再次受到影响。
也正是因此，陈元的招式，多是用“太极拳”的巧劲卸力和引力。
“啪”的一下，白阶的推手再次击中了陈元的肩膀，但和上次一样，被陈云顺着力道将其推开。
见状，白阶也没有在意，同样借着前冲的力量欺身贴近陈元，试图用身侧将后者震开。
他的内心也很不平静，本来以为自己阅尽百家拳术，对于拳脚古武的运用没有人能在比得上自己。
可自从和陈元开打之后，白阶才突然发现，陈元的古武，居然都是完整的传承！
要知道，修炼古武的天赋和修补古武的天赋完全是两回事。
就白阶自己来说，要他修补一本低品的古武，最多最多到百分之七十左右。
这也基本是大多数古武的现状，和陈元一比，高下立判。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陈元会想着去做那一人，后者完全有资本有资格去修补古武，布道天下。
更别说陈元的修炼天赋和他不相上下，更可能不弱于他。
要知道白阶在f级顶尖的时候，并没有战d级精英的逆天实力。
想着这些，白阶的兴奋更加的浓厚，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能让自己全力出手的人了。
两人又是一次对招，然后分离，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行动。
“太极拳”四十二式被被两人彻底的过了一遍，再问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
收了拳架，白阶首先开口。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这不是我的选择，是我该做的事情，而在这个事情上，我永远不会做选择。”
陈元同样站定，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对招，回味无穷。
“好一个不会做选择。”听闻，白阶咧嘴一笑，很是洒脱，“陈元，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条路错了呢？”
“那么你想过吗？”
陈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了自己的反问。
他一开始的状况和白阶很像，准确的说，就完全是白阶所选择的心境。
作为五百年前的来客，他对于这个世界很难谈什么归属感，要不是灵力的复苏，古武的没落，陈元说不得比白阶要更白阶，连那一根风筝线都不会有，彻底的游离世外。
所幸的是，这个世界，有他前生最热衷和喜爱的东西，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到底是陈元选择了古武，还是古武选择了陈元，都说不清了。
陈元也不会去想，他只知道，这个世界需要自己，自己也需要这个世界，这般，便足够了。
面对陈元的提问，白阶略有恍惚，脑海中浮现出一丝回忆，随后响起的，是淡淡的空灵声。
“我出生在一个雪天，落在一个雪地，没有人待在我的身边，我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陈元没有趁这个机会出手，而是选择了沉默和聆听。
台下的墨今古和顾守阳刚刚听到第一句话，就立刻开启了防护罩的静音模式。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到懂事的，只记得所有人的眼睛里面，都没有我，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我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是过客，是旁观者，是钓鱼人，就偏偏不是这个世界的所属。”
一边说着，白阶身上的气势缓缓改变，不一会就恢复成了平时的漠然。
“我学武，是为了要活命，而学古武，是因为只能学古武，新武没有办法接触，所以古武对于我，从一开始就是必需品，哪怕到了我发现自己强悍的天赋，无以伦比的战斗力，古武对于我来说，都是必需品，这个世界里，也只有它是真正属于我的。”
话音一落，白阶身周的气势完全改变，一股漠然至极的气浪朝着陈元扑面而来，比平日里的白阶要更加的白阶！
“所以，我没有选错。”
说完，白阶从回忆中情形，冷漠的看着陈元，身周的灵力无风自动，直接从溪流变作了大海。
面对这一幕，陈元脸色凝重伸出了双手，同时将眼睛闭上，似乎根本不准备抵抗白阶铺天盖地的“道”，任由它们将自己包裹。
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转世重生后第一次练武，也是开启他这副身体古武道路的最早契机。
“五禽戏”。
然后是第二次，“罗汉拳”。
“洗髓经”，“大力金刚掌”，“咏春拳”，“八极拳”……
以往的一幕幕刻苦修炼在这一刻犹如潮水般涌入陈元的大脑，随后而来的，是长伴自己的生死遭遇。
那沾满鲜血的双手，那一次又一次的在死亡边缘挣扎。
陈元第一次的扪心自问，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没有人回答他，陈元闭上眼睛看见的，只有两个自己，一个和白阶一样漠然，一个却带着狂暴的战意。
他们也凝视着陈元，同样的带有疑惑。
擂台之上，更加漠然的白阶看着将自己的“道”缓缓推开的陈元，眼中的赞赏一闪而过。
经过交手，他早已发现了陈元虽然不像自己一样有了明确的“道”，但是也已经很接近了，就差那么临门一脚。
而白阶，不介意去做踢门的那个人。
漫长的武道之上，实在是寥寥寂寞，白阶第一次知道了有劲敌的感觉，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
擂台下，墨今古和顾守阳已经两眼呆滞。
两人相互看了一下，随后又面无表情的转头。
呵呵。
而看台之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一个想让人无欲无求，彻底的将自己和所有事情划分开来。
另一个则是无比的浩荡大气，好像包含万物，让人感到衷心的臣服。
“这是什么？告诉我，这是什么？！”
“武道真意！武道真意！我的天，白阶和陈元居然都触碰到了武道真意！”
“那不是阅尽千帆的强者才会感悟到的东西吗？白阶有就算了，为什么区区一个大一的陈元，也能领悟？我不服啊！”
“都说了，陈元不是泛泛之辈，马腾云说的关于‘影’的一切，多半是真的，认命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能遇到这些人神共愤的狗贼？这种天赋，这种天资，玩个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