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坦白（4）

楚晏渐渐蹙起眉，盯着苏沐瓷的目光变得锐利。

“传闻南国曾有一太守坐在树下打盹，梦见自己为皇，从花团锦簇到零落成泥，漫长的度过了一生，忽而醒来，发现不过片刻而已，那梦中种种，不过黄粱一梦。只是真实，因此分不清楚，那梦里是真实，还是现实是真实。”

“我的这个梦，比故事里的南国太守还要长，还要苦。我梦到了以后。”她道。

“我梦到了自己为了朱霆深进了宫，，我梦见日后朝廷纷争，诸王动乱，皇子夺嫡，最后朱霆深亲手弑父，篡改遗诏，成了赢家。他说过，当他功成时，就娶我为妻。”

楚晏挑了一下眉。

“你大约觉得我这是个美梦，因为我迷恋朱霆深，所以梦里都是这样圆满的结局。我也希望这是个美梦，可是这却是我此生以来做过最可怕的噩梦。”

“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遭到了一众大臣的反对，我这时才知道，我进宫的意义在哪里，就是帮他顶罪，旦下弑君的罪名。”

“我果然被群起而攻之，被关在了冷宫里。”苏沐瓷道。

楚晏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我在那里待了许久，每天从一扇很小的窗户里头朝外看，看日出日落，月升月消，依旧没有等到朱霆深来，反而等来了凤冠霞帔的苏沐清。”

“她朝我耀武扬威了一通，亲手给我喂下了裂骨焚身之毒，我生生受了七日。”

“最后我死了，我哥哥也死了，对了，他死在凯旋回京的路上，尸骨无存。除了我们之外，所有的人都活的好好的，苏沐清当上了皇后，苏星南还是丞相，马芳荣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还有我那几个妹妹，总归是比我幸运一些的。等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她轻飘飘的，淡淡的诉说着这个触目惊心的梦，脸上却是带着笑容。这笑容有些缥缈，似乎含着无尽的苦楚，然而苦楚说不尽，便干脆用笑来代替了。

楚晏不说话。

她醉酒后总是说些胡话，楚晏总是笑她小小年纪筹谋倒深，偶尔也会奇怪，为何她做的梦里是这个样子，原来……。

苏沐瓷说：“你相不相信我这个梦？”

楚晏反问：“你相信吗？”

苏沐瓷笑了一声：“我若是不相信，只怕今日站在你面前的，就只是一桩坟墓了。”

“我醒来后，很怕这个梦里的一切会发生，循规蹈矩的生活，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这仅仅只是一个噩梦。然而我越是认真去追索，越是发现，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梦，梦里的那些事情，在一件件的发生。”

“那在你的那个梦里，我是什么结局？”楚晏盯着她问。

苏沐瓷道：“你很好。”

苏沐瓷微微笑了：“大楚太子清风朗月，惊才绝艳，带着大兵攻入盛京，然后，覆了皇权。”

楚晏蹙眉：“就这样？”

“就是这样。”苏沐瓷点头。

“这样，”他扬眉：“我还以为，在你的那个梦里，你我之间也会有所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