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悲壮的赞歌

她的祖父一家何其无辜，一生都在为大庆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只是因为是太后娘娘的母家，昔日太子的外族，他就赶尽杀绝，一丝情面都不留。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她明白，斩草除根，这句话她也知道。可是她唯一不懂的，是一个人的良心究竟能泯灭到什么地步？

他难道忘了？如果不是先太子，他在宫中的处境会有多难，如果不是太后娘娘多加照拂，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先太子死也没有想到，害死他的，会是他最信任的好兄弟。

“你……，”皇帝挥了挥手，一双沉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晚晴，“来人，把她给朕拉下去。”他不该心慈手软留她一命的，这个贱人，跟先太子一样讨厌，都喜欢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他有哪一点值得她可怜的，他贵为天子，是普天下最尊贵的男子。他想要她生，她就能生，他想要她死，她不得不死。

“陛下且慢。”云龙子仰斜着脸，望着天空，“方才贫道说，天命之人已经到了，这人，正是晚晴郡主。”

“不可能！”静雅失声否认，话一出口才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微微缓了缓神色又道：“大师怕是不知，晚晴郡主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血统不正，所以当不起天命之人这四字。”

皇帝赞赏地扫了静雅一眼，附和地点了点头，“没错，晚晴的生父是前朝余孽，她之所以活着，只是朕网开一面罢了，她的身份就是一个污点，如何能够去和亲，更遑论做大汉皇帝的皇后了。”

晚晴静默一瞬，神色一如既往地坚定，眸子亮的惊人，“如何不能？儿臣的生父究竟是不是前朝余孽，陛下心中最清楚。还有，成为一国之皇后，容貌、才情、学识，一样都不能少，儿臣能三岁识千字，五岁读唐诗，八岁熟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十二岁便能以一篇《性恶论》叫当世大儒赞赏连连，而后来的一篇《红楼赋》更是让翰林院院首自愧弗如，请问父皇，儿臣为何不能？”

少女字字珠玑，清脆自信的肺腑之语叫底下的大臣心头一颤，就像是一块砖一样，叩响了尘封的记忆大门。

“女人如果只是花鸟，只是玩物，她们的毁灭顶多能博得几声叹息，一番惆怅，如果是小贱人，什么命运都是活该，古围城之中，什么都吃光了，主帅便带人杀了爱妾，分而食之，那些杀爱妾以饷士卒的将军们，当然是认为同杀一条爱犬差不多。到了大规模吃女人的时候，更没有人会想到，被吃的她们也是人，有美丽聪明的，有才华横溢的，有情韵雅洁的，有志行高卓的……统统像吃猪肉羊肉一样地被吃掉了。”

这不是可怜女子的荒唐言，这是一首悲壮的赞歌，也是只属于她的荣耀。

云龙子对晚晴又高看了几分，这少女刚窈窕走来时，他只觉得这是个极其美丽端庄的女子，可有句话说得好，越美丽的女子越是没脑子，昔日的静安公主就是典型的例子。可刚刚少女一字一句，威仪十足，杀人不见血，笑意流转间就完全扭转了于她大大的形势，不愧是她看中的天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