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人性本恶

“姑娘请进。”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后，环儿出来了，眸子里闪着光，她家姑娘这回总算没有犯浑，直接把人拒之门外。

“有劳了。”苏沐瓷点了点头，抬步进门。

屋内雪洞一般，灯光极暗，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

桌上只放了根半亮的蜡烛，一女子坐在炕上做针线，她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缵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来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生的极是动人。只是眼神里透了几分冷，使得整个人像是笼在冰雪中一般。

晚晴注意到了苏沐瓷的视线，抬起眼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眸色一亮，放下手中的活计道：“姐姐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生的竟这般貌美。”

苏沐瓷浅浅地福了福身子，“群主抬举了，小女子是右相家的嫡女儿，久闻郡主大名，今日才来见，真是该打。”

“哪有什么大名不大名的，不过是虚名罢了。”晚晴苦笑了一声，又低下头拨弄着手上的活计。

“郡主自谦了，昔日郡主的一篇性恶说可是叫小女子啧啧称奇啊，如此言论，当真不像出自一位女子的手笔，倒像是当代大儒的。”苏沐瓷毫不吝惜地夸赞了一句。这几句夸赞不止是为了达到她今日的目的而论，更重要的是有几分真心在里头。

“人性有真善美，也有假恶丑，有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有六亲不认的家人。有痴心不愈的爱情，也有偷鸡摸狗的肉欲。有义薄云天的友情，也有背后插刀的狐朋。有忠心耿耿的奴仆，也有落井下石的下人。有成人之美的成全，也有坏人之事的拆散。有仁慈可敬的双亲，也有自顾自利的父母。有争强好胜，果断干练者的悲惨下场，也有与世无争，优柔寡断者的幽灵归属。”

这段话作为《性恶论》的开头不可不为惊世骇俗，在当时一度因为太过大胆与儒家所信奉的性善论截然不同而惹了不少自诩为文人雅士的抨击。

不过她苏沐瓷的思想跟晚晴是一样的：人性本恶，人生而有贪嗔痴三种情绪，不管哪一种迈进去了都是深渊。若是人性本善，她又该如何解释善恶轮回一词呢？前世的她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获得那么个惨痛的一场。

人性本善。

真是一场笑话。

“姑娘真是折煞我了，当今陛下都亲自说了，我那篇文章不过是哗众取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晚晴幽幽叹了一口气。“自太后娘娘身归黄土，就再也无人夸赞过我了。她老人家去了后也有许多人来这儿看过我，可他们无一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我本就一无所有了，又有什么输不起的，索性把他们一股脑地赶了出去，还得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