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空幻虚花
什么?
原本孙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听到小女孩儿这么说,更是将她的怒气激到极限。
她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撩起袖子就要去打她。
“小贱人,看本夫人不撕烂你的嘴。”
孙氏跟着小姑娘就撵了去,跑进一间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只中间的小床上放着熟睡的婴儿。
家里就一个婴儿,不就是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嘛,怎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一时好奇心,就去看看这儿子到底长什么样,怎么自己就生不出来呢?
揭开这孩子的小毯子,她恨不能掐死他。
却在这时,那四岁的小丫头突然窜出来,拉起她的胳膊就咬。
“嘶!”孙氏疼得直冒冷汗,“小贱人还敢咬人?”
她一怒之下猛的一推,将小女孩儿推了出去,碰的一声撞到不远处的桌子上。
“啊……”
门外响起一声尖叫,是男婴的奶娘回来了。
可巧的是,薛家的大少爷,老爷,老夫人,以及男婴的生母李氏,在下人的搀扶下也向这边走来,他们正打算抱了孩子去给宾客们看。
听到奶娘的尖叫声,大家迅速的加快了速度。
孙氏不知所措的站在当场,一只手,还在小床里。
“你干什么?”薛家大少爷面色大变,眼中满是怒意。
“我,我……”孙氏不知道怎么解释,收回了手,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女孩儿身上。
“茵茵!”
众人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小姑娘。
薛大少爷急忙向孩子跑去,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小姑娘后脑勺上满是血,用仅存的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说:“爹爹,好疼。”
“谁,谁做的?”
小姑娘看了一眼门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李氏,又将目光移回到慌乱的孙氏身上,小小的孩子,声音弱得似蚊吟。
“大夫人……掐弟弟……”
说完,孩子便闭上一眼睛。
现场一片混乱,李氏的尖叫声,孙氏哭喊着叫冤枉,薛家老两口对孙氏的痛骂声混成一片。
小女孩儿死了,他们在男孩儿细嫩的脖子上,发现了掐红的印子,还在孙氏的手上,看到咬红的牙印。
整件事再清楚不过,孙氏试图掐死男婴,小姑娘咬了她,她失手推开小姑娘让她撞死在桌角上。
不管孙氏如何叫屈,没有人相信她。
他们不信孩子会说谎,更不信四岁的孩子会拿自己的命来冤枉她。
最终,悲愤交加的孙氏为了自己的清白,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然而,孙氏的死,并没有为她证来清白,大家都认为她是因为事情暴露,知道自己再没机会,便畏罪自杀。
她死之后,连薛家的牌位都没上,明媒正娶的妻,也被除了名。
反倒是她一直愤恨的李氏被扶正,儿子也顺理成章的成了薛家嫡子。
——
倒流香下,那盏山水缩影依旧美轮美奂,眼前的老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李氏,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一生。”
李老夫人轻轻点头,沙哑的声音满是痛悔。
“不错,是我教茵茵那么做的,可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她一边擦拭着眼睛一边说:“满月晏的前一晚,夫君找到我说,他唯一的儿子不能是庶子,所以,他会在满月晏上宣布孩子记在夫人名下,要将我的儿子,交给夫人抚养。
做母亲的,哪里舍得将孩子给别人养?于是我让茵茵配合着演一出戏,其目地不是要谁的命,而是让他们知道,夫人善妒,不会善待我的儿子。”
“可是,阴差阳错孙氏失手害死了茵茵,茵茵临死前的话,更是没有人怀疑。孙氏含恨自杀,薛家为了补偿你失女之痛,将你扶正。你一边享受着薛家夫人的名分和你偷来的一世荣耀,一边良心难安。所以,才有了你我今日的缘分。”
李氏懊悔不已,重重的点头。
在魂香引的作用下,人的善念被无限放大,陈年往事历历在目,痛悔得让她良心难安。
“人生在世空幻虚花,一世繁华皆云烟,姑娘,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李氏的脸上慢慢绽放出笑容,此时她才懂了,有一种病,药石难医。
唯一治病的良药,便是舍得,放下。
……
数日后,红姑娘没将金家的事打听出来,倒是吃了一口隔壁薛将军府的瓜。
“你不知道,昨日薛老夫人七十大寿,多少人去为她祝寿啊,她却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猜猜是什么大事?”
正在研磨香粉的钱朵朵抬起头来,淡淡道:“那天的客人便是薛老夫人,我当然知道她干了什么大事。”
红姑娘:“什么?你是说那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太太就是薛老夫人?”
“嗯。”
红姑娘噎得说不出话来。
薛老夫人李氏,在自己的七十大寿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加回了孙氏的名字。
她自幼养在孙氏身边,是孙氏娘家人给孙氏挑选的陪嫁丫鬟。 李氏自小就受孙家人的恩惠,小姐对她也不错。
她们这样的陪嫁丫鬟一辈子都是小姐的人,生的孩子,只要小姐愿意,自然也是小姐的孩子。
然而,不忠与私心,害死了她自己的孩子,也害死了小姐。
她将自己多年心病的根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还孙氏一世清白。
“唉!”红姑娘叹道:“当年的人,都死完了,薛大将军是她的儿子,她在薛家就是太后,你说她犯什么傻,将那样的往事说出来。她要不说,谁知道啊,是不是?”
钱朵朵缓缓转过头说:“当然有人知道。”
“谁?”
“她自己呀,她自己良心难安,所以才来了我这儿。”
红姑娘看钱朵朵的眼神有些害怕,她到底交了个什么朋友?这家店,又到底是干什么?
她不知道薛老夫人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她敢肯定,一定和钱朵朵有关。
“我,你那个屋,我不帮你打扫了。”
那间漆黑的小屋子,都让她觉得恐惧。
“好。”钱朵朵笑道:“你去帮我给六月雪浇水,一会儿有客人来。”
嗯?
她怎么知道有客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