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噩梦
“在下未染眼疾之前，美貌的女子不知见过多少。可再好看的容貌，也不过是一幅皮囊而已。红颜易凋零，而人的一生，却很漫长，可惜凡俗之人不懂得这个道理。
虽在下耳不能闻，眼不得见，然心如明镜。深知，你与令尊皆是崇德旌善之人。朵朵不必忧心，在下斗胆自誉，并不是只重容貌的凡俗之人。”
钱朵朵听得目瞪口呆，他说了半天，总结一句话就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突如其来的赞誉，呃，且当这是赞誉。
真是撩得她心花怒放。
以前的钱朵朵，只当这句话是一句网络调侃的段子。大概只有如她这般丑出了新高度的人，才能体会到被心悦之人说出来时，内心的那种喜悦与感动。
钱朵朵感觉自己真的恋爱了，两世为人，第一次感觉到心中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好奇妙。
要搁以前，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会喜欢上一个身份不明，还又聋又瞎的人。
莫非是因为他这张脸？不，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单纯的颜值党。
她喜欢凌云的，也一定是他的灵魂。
对，就是这样。
钱朵朵高兴得想给他一个拥抱，可刚展开双手，又踌躇着收了回来。
还是脸皮薄，她不好意思。
想了想，再次拉起他的手。
写什么好呢？又半天踌躇不定。
思来想去的，就写了两个字。
‘谢谢！’
凌云平视着前方，哑然失笑。
“你早上写的事，我知道了。”
他突然来一句，让钱朵朵紧张的看着他。
然后呢？
他的答案是什么？
他会留下来，做钱家的上门女婿吗？
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那是郎才女貌的佳话。
他们算什么？
他若不眼瞎，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吗？
凌云轻叹了一口气说：“婚姻之事，是一件大事，容我再好好想想。”
少女心盈满了喜悦，美滋滋的想，虽然他没有一口应下来，好歹没有一口回绝不是？
还将她和钱老爹都夸赞了一番呢。
如此想着，如果他愿意留下来，就算他的眼睛将来是弱视，她也不嫌弃。
钱朵朵身为钱家独女，集万千从爱于一身。家中有田有房还有钱，上门女婿也有了，她穿越这一遭，是来享福的呀。
老天爷待她不薄。
钱朵朵拉起他的手慢慢的写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写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些？
抬头一看，那看似神情平静的人，耳朵都红了起来。
钱朵朵蓦地就乐了，心道：他一定同自己一样，情窦初开，有些害羞。
‘走，我带你吃晚饭，然后去院子里转转。我爹院子里有很多金桂，那样的花香，你一定会喜欢的。’
昏黄夕阳，漫漫微光，她搀扶着他，慢慢的向饭堂走去。夕阳将万物的轮廓都镶上金边，照应着，他们拉长的影子。
这一刻，他们不像初识的恋人，更像是早已将爱融入亲情的老夫老妻。
当垂暮夕阳时，可以互相搀扶着彼此，共谱白头偕老的佳话。
“嘻嘻，姑爷和小姐感情真好！”
“唉！小姐变了，不过，我好羡慕啊！”
……
“啊！”
半夜的时候，一声惊恐的叫声将睡梦中的钱朵朵惊醒。
“怎么了？凌云，怎么了？”
她急忙爬起来，紧张的看着凌云。
那惊恐的声音，正是他发出的。
“你这是做噩梦了吗？”
钱朵朵拉住他的手。
他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整个人，都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戾气，猛的将钱朵朵推开。
纵然钱朵朵体积大，也被他一掌推得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在床头的柜子上。
后背疼得要命，疼得她直冒泪珠子。
可此时，她却顾不上自己，想得更多的，是凌云怎么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噩梦，还未从噩梦中醒过来。
“凌……云。”
钱朵朵做了半夜的美梦，梦到自己变美了，梦到和凌云在这落霞镇里和和美美一辈子，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他呢？
似乎敲相反。
“我……”
凌云抬起自己的手，一脸的迷茫。
钱朵朵摸索着点燃了灯，担忧的看着他，不敢靠近。
“我……我做了什么？”凌云喃喃的低声自语，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了起来，开始慌乱的在床上到处摸。“朵朵，朵朵，你在哪儿？”
终于醒来了。
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钱朵朵松了一口气，急忙靠近他，拉起他的手。
刚触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拉到身边，紧紧的抱着。
他像个受伤的孩子那般，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前，身子还微微的颤抖着。
“凌云，你怎么了？”
知道他听不见，她还是问了一句。
钱朵朵任由他抱着，在他需要的时候，她能让他安心，也是幸福的一种。
“对不起，刚才我梦到些不好的东西，你没事吧？”凌云低声的说。
钱朵朵笑了笑，拉起他的手写道：‘我没事。’
其实后背挺疼的，她咬牙忍着。
‘你呀，就是太过压抑，才会做噩梦。你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我没准儿可以帮你分忧呢。心中不压抑了，自然就不会做噩梦了。’
钱朵朵如此的安慰他。
凌云怔了一瞬，苦笑道：“我没什么事，让你看笑话了。”
噫，这怎么能是看笑话呢，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其实我从不这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话她就听得一知半解了，第一次这样，是哪样啊？
‘可以告诉我，你梦到些什么吗？’钱朵朵好奇的问。
凌云身子坐定，放开了她。
“我想起来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啊……？
‘有人要害你？’
凌云轻轻点头，“有人要害我，有很多人要害我。”
他虽然面色平静的说着这样的话，可钱朵朵从他那没有聚焦的眼中，还是看到了燃烧成熊熊烈火的仇恨。
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有什么样的过往？
留下这样的人，会怎么样？
这些是无法回避的问题，但钱朵朵真的不愿意去想，现在，她只想要他，要现在的他，管他过去如何。
她写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留下来重新开始好不好？管他以前如何，与咱们无关。’
凌云听完她的话，一脸的迷茫，“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