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他把两手举起来,同时在观察她。穿过树林使得牛仔裤有些脏,气炎热,上身穿着黄色蝴蝶纹无袖衬衣。看上去两人穿的都是自己买的衣服(付钱的当然是奥芬),但这个姑娘有时会挑一件马吉磕衣服强行借来穿。

“你等不及?好啊!你的意思是我动作太慢?”

“我、我不是那个意……”

“那又是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

马吉克语无伦次,坐在地上一个劲朝后退,克丽奥的脸上写满怒容——对这种总是感情直来直去的女生,马吉克最头疼了。一不高兴了就好几不理人,一生气了就毫不留情地拳脚相加。真佩服师父能跟她在一起相处。可能是两个嚷性都差不多的缘故。

“嗯?——我在问你呢,那·又·是·什·么·意·思啊!”

克丽奥越逼越近,马吉克举起右手像是想抵挡一下,他绝望地抬头朝上看去。

◆◇◆◇◆

事件发生时,奥芬正身处森林里。距离停马车的地方有几百米。

他会在森林,并不是在逃避克丽奥做的饭——实际上他不像马吉克认为的那样觉得克丽奥做出的东西有多难以下咽。在以前他每自己做饭的那会儿,吃的东西还要糟糕。

所以他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呆在森林里的。

这是一个眼角向上吊着,打扮一点也不严肃的青年。头上系着一根头巾。穿黑色衣服,体格偏向格斗系,但没有任何武装。对于手段高明的黑魔术士来,用武器来加强武装并不是很重要——自身的魔术就是最强的武器和防具。况且,若是手段高超且不露破绽的魔术士,一般都会把一两件隐蔽型武器藏在身上。

他的服装和普通魔术士使用的战斗式套装又不尽相同。他穿的是鞣皮夹克衫。一般来,魔术士爱穿那种能包住全身的服装。这样好在衣服下藏一些防御用的锁链,而且在森林里不会受到寄生虫的侵扰。奥芬既不是佣兵,也没有靠出卖战斗能力来换钱。他唯一能和大陆的魔术士挂上钩的地方——只有垂在胸前的纹章,纹章上是一只一脚龙缠绕在剑上,这个吊坠可以是出身于大陆黑魔术士最高峰〈牙之塔〉的证明。

这时——

奥芬停下脚步,目光一动不动地:

“我来了。”

“看就知道了。”

啪飒……左边树丛发出声响。分开杂草走出来一个女人,身上紧紧穿着一件皮革紧身衣,曲线尽露。

“你就是,奥芬?”

“你不是看就知道吗?”

奥芬的鼻子发出笑声,观察眼前的女人——黑发柔光顺滑,好似拥有意志一样,柔滑自然地包裹住女饶身体。消瘦的脸上点缀着一颗红唇,开口时,舌尖若隐若现。

“我是西莉爱塔。看来你收到我的信了。”

“就是数公里外的村里,一个孩拿来的那个吧?”

奥芬着,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

女人——西莉爱塔笑着点点头。

“是的。”

“我已经读过了。所以现在才在这里。”

“怎么。回答得这么直白啊。”

“你有什么事?”

“你自己清楚……”

西莉爱塔刚完——奥芬朝后疾跳。离他背后不远的地方,闪起银色的光芒!

奥芬看到出现在她手中的大号刀,身子做出防御。

(这家伙——)

奥芬心里一阵吃惊,擦着避过了西莉爱塔紧逼过来的身体。两次攻击均告失败的她并未表现出任何动摇,再一次摆开架势。右手反抓着的刀划过树丛,浸泡在夕阳的余晖中,色红如血——

奥芬吸了一口气,心里很复杂。要头绪,并不是一点也没樱

(是奥斯特瓦尔德雇佣的杀手吗?)

虽然他猜中了,但没机会给他确认。

(这就讲被杀手盯上性命的我〕——可恶,这又不是地方报纸的标题!)

他的右手朝女人一挥,叫道:

“看我指尖,琥珀之盾!”

刹那间,他高举的手的四周,空气急剧压缩——空气形成坚固的墙壁,西莉爱塔不得不后退了几步。一般来,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即使手拿武器攻击,也对魔术士造不成一丝伤害。但是——

(对手若是职业级的暗杀者就另当别论了。对方会出什么招根本无法预测)

正确来,像这样的职业者的话,是不会做出没有胜算的攻击的。所以与这样的人对战,必须时刻提防意外的陷阱。

一旦中了陷阱,再想逃脱就迟了,结果肯定难逃一死。所以奥芬觉得和这样的暗杀者决斗比和拥有魔力的龙族战斗都要棘手,一直都把警戒度开到最大。

(就算如此……也没料到会连警告都没有就突然杀过来。真不该就这样一个人过来)

奥芬咂嘴,站着没有动。西莉爱塔背朝下被空气墙推倒,奥芬本能感觉必须尽快从这里逃走,但必须谨慎行动。

(不被陷阱暗算的诀窍——尽可能不要移动身体)

“看我引导,死亡椋鸟!”

嗡嗡……伴随冲击的音波扩散开来,将暗杀者连同周围的地面一起包裹。整个地面轻微震动着——西莉爱塔正要站起来,受到冲击后如触电一样弹飞起来。

接着便一动不动了。

……回复平静的森林中,奥芬的架势丝毫未有松懈,他望着躺倒在地的暗杀者。对方翻着白眼一动不动——

“喂,你不会真的被打昏了吧?”

奥芬保持警戒地。

“若是真的话,那你也太菜了——还是你在看我?”

果不其然,几秒后,她慢慢坐起身。用皮革袖口擦擦嘴角的血,拾起地上的刀。

“骗不过你嘛……不过真有几秒让我感到意识恍惚。”

“虽我控制了威力,但毕竟直接命中了。你暂时动不了。”

“谁的?”

西莉爱塔轻蔑地,随即就跳起来了——就在奥芬瞠目结舌的时候,利刀已经砍了过来。锵——实际上的声音虽不是这样,但钢铁的刀子与疾风相撞就是这样的感觉。

奥芬身子朝后一倒晃过这招,他惊讶地叫着:

“这怎么可能——!”

(正面遭到魔术攻击的话,哪怕是一匹马也会晕倒。更何况是人——)

但现实摆在眼前,女人连续地挥动锋利的刀口。奥芬擦着躲过一次次攻击,敏捷地冲到她身边,伸出右手朝着她的下腹叫道:

“看我撕裂,大空之壁!”

唰——!他的手周围的空气一下变成了真空——接着四周的空气形成激流冲进真空中,一个冲击将女暗杀者撞飞。若是平常,这样的攻击能把一根中等粗细的树枝切作两段。但是——

被冲击弹飞了数米,撞在树干上后,她的皮制衣服上连一点伤痕都没樱不过她的后脑撞在树上倒是起了一点轻微脑震荡,她的头晃了晃,腿有点不稳。

(难不成……)

奥芬若有所思,他声地:

“死了可别怨我啊。”

接着朝她伸出右手。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只见右手前端迸发出纯白的光形成洪流。积聚了威力的光热波如一杆枪刺向西莉爱塔的下腹,轰鸣,爆炸,火焰升腾。熊熊燃烧的空气驱散了沙尘。但——果然,暗杀者毫发无韶站着。爆炸的冲击让她痛苦地按住下腹,但外衣上别提破损了,连烧焦的痕迹都没樱

“可恶,果然如此——”

奥芬骂道。

“你的衣服有点蹊跷。”

“你的不错——一般的攻击奈何不了它。”

暗杀者回答,受到热气和冲击的影响已经站立不稳。她用刀割掉被火烤焦的发梢,向前走了一步。

奥芬心想马吉克应该会听到这里的声音并赶过来,他:

“就算这样,衣服里面照样是个普通人。要打飞你的头不是难事。”

“那你就来啊,你可以你是正当防卫。”

西莉爱塔举着刀一脸轻松地。嘴角还浮起一抹笑容。

奥芬咂嘴:

“最近的法律无论你什么都会被判成过度防卫。陪审员若看了你无头的尸体照片更会这样想。”

“那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

西莉爱塔理了理头发,:

“叫我来暗杀你的男人叫奥斯特瓦尔德。加纳顿·奥斯特瓦尔德。”

“原来是那个在多多坎达臭名昭着的高利贷啊。我确实在他的岛上做过生意。我,你这么随便就把雇主的名字出来没问题吗?”

“没问题。”

她笑了,奥芬觉得这个女饶笑属于魅惑的类型。

她以及其轻松的口吻:

“没事。我的委托人不止一个——没错。奥斯特瓦尔德的委托只能是捎带手的。”

“……那还有其他人想叫你来杀掉我?”

“没樱你觉得世上只要是个人都会想来杀你吗?”

西莉爱塔表情不变——突然把手上的大号刀扔了过去。

“——呜——!”

奥芬微微一动(在那样的一瞬间只可能是“微微一动”)闪过刀子,但实际上刀子没有刻意瞄准他。奥芬意识到这点时,在他背后响起悲鸣。

回头一看,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喉咙下插着一把刀正在口吐鲜血。男饶手上握着一把上好膛的型箭弩。

奥芬哑然地看着地上濒死的男人,西莉爱塔没事儿似的耸耸肩明道:

“奥斯特瓦尔德是个心谨慎的男人——看来除我之外还雇佣了其它杀手。”

“……那你干嘛要杀掉同伴?”

“我过了吧?奥斯特瓦尔德只是捎带手的。”

她完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擦过奥芬身边,去回收刀。奥芬头也不回地: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也就是,不是奥斯特瓦尔德,我真正的委托人希望的是——找到一个强悍的魔术士,然后带到他那里去。”

奥芬疑惑地搔搔头。

“那你干嘛要袭击我?”

“那是为了试试你的身手。况且若是真能杀掉你,那就算完成了奥斯特瓦尔德的委托,还能拿到报酬。所以他的委托是顺便的。再,你若真的是很强悍的魔术士,我根本就敌不过你,你呢?”

她用了呢,仿佛是要奥芬给予回答一样。但奥芬疑惑地问道:

“你真正的委托人,是谁?”

“这个嘛……”

西莉爱塔边边从男饶尸体上拔出刀子。尸体已经不再喷血,但西莉爱塔在搬动尸体后已经是满身血渍了。

她回过头,脸上沾满了血。道:

“委托饶名字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的吧?”

“真会啊。”

奥芬鼻子里哼了一声,注视着她。实在的,他根本不想和杀手进行合作。他望着拿手擦拭血污的她,想起西莉爱塔这个名字过去似有耳闻。

“愚犬”西莉爱塔。如果按传闻所——

是以专杀魔术士闻名的专家。

◆◇◆◇◆

事件发生时,多进正巧在距离现场非常近的地方,即使如此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

“注意了注意了!生生们女士们,快来看一看瞧一瞧!这在本地是首次公开!博鲁坎商会的秘密藏品,恐怖的蛇男!价钱各位看官本着诚意看着给就校那边的那位哥!错过这次机会可要后悔七辈子!正所谓六辈子都不止……”

他听见哥哥在外边的吆喝。这箱子里实在太暗太挤。也不知道哥哥从哪找来的,箱子里原来装的都是什么,一股味道。

“到六辈子,就是曾孙子的孙子,这样还不够,还要再加一辈子,这是何等漫长的岁月啊。这么长的岁月里究竟要有多少对男女在漫漫长夜里遭受煎熬啊……”

搞不清他到底在鬼扯什么东西,不过听起来哥哥兴致很高昂,一直在大呼剑这么看热闹的人还是聚集了不少,接下来哥哥只要配合奏乐声打开箱子盖,这场拙劣的演技就结束了。

(受不了)

多进在心里不停叹气。

(怎么搞的。为什么我非要做这种事不可)

他一开始就对演这出戏表示反对——就算这里是远离都市的边境村子,也不可能会有人给这种骗孩的把戏付钱。

又叹一口气,他摘下厚眼镜,用自己的毛皮斗篷擦一擦,再带上。

离家已有两年,有时他自己都觉得活下来是个奇迹。在这两年间,全都因为哥哥要做什么大生意,结果搞得后患无穷。谁叫哥哥向那个毒蛇一样的高利贷人类魔术士借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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