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实际上，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有办法与魔人抗衡。蕾雅既不是勇者，也不是希维尔家族的人，而且……也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绝世才魔导师──那个笨蛋。

「（虽然我一点也不想拿才能跟家世来嘴……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正常应付的对手。）」

面对认真起来的苏林，蕾雅双脚不断颤抖。

但是……蕾雅依然双眼圆睁，举着杖……然后露出微笑。

「你终于有干劲了啊。真没办法，那我也……差不多该让你看看我三成左右的力量了。」

蕾雅以从容无比的优雅动作和神情道，苏林则是由衷觉得有趣似的盯着她。

「唉，真的是太可惜了。可以的话，我真想一点一滴地慢慢挫折你的心灵……！」

「我也是，魔人苏林。我真想再多陪你玩一下。」

蕾雅直到最后都不会瓦解她从容的态度。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还有可能多为法迪欧争取到一秒钟，不论内心充满多少令人想哭的绝望，都要尽最大的努力，直到最后一刻。

两人之间闪过一瞬间的寂静与紧张。随后，最后一波的交战──

（啪咻！）

──准备开始的那一霎那，森林深处忽然窜出巨大光柱。

「「什么──」」

两人惊讶得下意识解除对彼茨警戒，凝视光柱。

贯穿际的高耸光柱。

释放强大能量的神圣光辉，让人觉得是某种事情的预兆──不对。

那明显是代表这场战斗已经彻底定出胜负。

「到底是谁……」

得到了胜利？蕾雅如此细语，而苏林……

「…………呼。」

「？」

嘴角勾起邪恶的笑容。瞬间，蕾雅背脊窜过强烈寒意。

「（这不祥的预腑…是怎样？难道……）」

会让苏林开心的结果──也就是获得胜利的人，就只有一个。

光柱逐渐缩，苏林彻底解除战斗状态，回头笑着对愣在原地的蕾雅：

「那么，我就先失陪了，蕾雅姐。」

「咦？」

他令人意外的话语，使蕾雅不禁以未加修饰的态度反应。

「（现在一切都成定局了，苏林明明可以完全不顾情势，尽情玩弄我……）」

实际上，苏林却是满足地微微一笑，下一刻就完全背对着蕾雅划开空间，制造出散发不祥气息的大门，往门的深处走去。

「……！」

蕾雅有一瞬间打算阻止他，但她忍住了。

「（现在大势已定，继续跟他交战只不过是爱面子的愚蠢行为Ｃ好搞清楚状况啊，蕾雅！）」

冷静切换思绪的蕾雅先是一次深呼吸，镇定下来……随后便彻底转换了自己的心态。

「首先要跟法迪欧会合，再确认状况！」

她讲出声，告诉自己目标为何，全力奔往刚才窜出光柱的森林深处。

「请……请问！」

开始往森林深处跑去后过了数十秒，突然听到有人叫住自己的蕾雅连忙停下脚步，环望周围。接着……

「咦？莎克雅姐？」

在魔法都市伦海姆认识的绿发村姑──莎克雅?鲁恩，看起来有些慌张地从森林中跑来。

但是，不知为何她看到蕾雅的反应，却是疑惑地歪起头问：

「呃……那个，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咦？呃，你不就是莎克雅──」

到一半，蕾雅才惊觉一件事。

「（也对，在伦海姆时一起行动的莎克雅姐，是魔人谬特变装的。也就是……我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她。）」

理性上虽然了解这件事，可眼前的少女不论是外表、声音跟一些动作上的细节，都跟一起待在伦海姆的那名少女一模一样，所以蕾雅实在很难适应。

蕾雅迅速做完问候跟现下情势的明后，莎克雅了声「原来如此」，带蕾雅到附近的树荫底下。蕾雅有一瞬间怀疑这可能是谬特的陷阱，此时，莎克雅头也不回地：

「没问题的。虽然很可惜我无法提出证据，但无论如何，现在应该没有多余时间可以用在没有意义的互探底细上。请相信我。我现在也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你抱持完全的信赖。」

「啊……嗯，……的也是。」

她冷静到实在不像孩子的话语，使蕾雅畏缩起来。

「（……不论是彻，还是这孩子，最近的孩都是这个样子吗……）」

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的未来应该会是光明的……又好像会很灰暗。当蕾雅想着这些事情时，走在前面的莎克雅停下了双脚。她眼睛看着的是……

「赛……赛西莉亚姐！」

蕾雅看到遍体鳞韶背靠巨树的她，不禁发出近乎哀号的呼喊。

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赛西莉亚死了，但看到她有微弱的呼吸，就松了口气。

莎克雅跪在赛西莉亚身旁，用手帕擦拭着她的汗水，：

「她好像跟魔人打斗过，才会变这样。我本来是跟彻先生一起来的，可是情况紧急，我就留在这里负责替赛西莉亚姐处理伤势。」

「原来是这样……那，她的状况怎么样？」

「关于这个……」

这时莎克雅脸色一沉，停下擦汗的手。蕾雅有种非常不好的预腑…可是莎克雅口中出的，却是意外至极的一段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伤口开始快速愈合了。」

「…………啊？」

觉得莫名其妙的蕾雅以毫无紧张感的语气回应。莎克雅本人也是眼中带着动摇，回望蕾雅。

「我有猜测一些可能性。搞不好是赛西莉亚姐家世特殊，或是在纳鲁斯发生过的那件事造成的。」

蕾雅也有听在纳鲁斯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指她有接受来源有些特殊的血液输血。但是……

「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接受了神的血液……」

「没错。而且要是她真的有这样的恢复力，那没有在我开始治疗前就痊愈，就不通了。可是，她是不久之前才突然开始恢复……」

「不久之前……」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你──也就是很像我听很熟知魔法的蕾雅姐的你，才突然叫住你。」

「哦，我懂了……可是，这种状况你找我，也……」

蕾雅从没听过饶伤势会急遽恢复的现象。虽然也有医疗魔法这块领域，不过没有能瞬间治好任何伤口的方便魔法，就算真的有，那与其它是「魔法」，更应该形容是「奇迹」──

「难道……」

「蕾雅姐？」

想到某种可能性的蕾雅，连忙询问莎克雅。

「莎克雅姐！伤口开始愈合……该不会是出现光柱之后没多久的事情吧？」

「咦？啊，是……是的，可能就是那时候。虽然同时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没有想到这两件事可能有关……」

到这里，莎克雅也露出惊觉了某件事的模样，然后开始细细颤抖。

蕾雅也仰望空……不甘心地咬紧牙根。

「能引发这种奇迹的就只有能短暂获得魔法系统权限的人……也就是能在魔法能量的流向上……得到好处的人。」

莎克雅低着头，接续蕾雅这番明。

「这场争斗的赢家如果是魔王或魔人，就不可能会想到要治疗赛西莉亚姐的伤。获胜的……只可能是彻先生，或是法迪欧先生他们两个人……」

「没错……」

蕾雅用力握拳，继续下去。

「法迪欧他……进到这座森林以后，就和她各自分头行动的我跟法迪欧……不可能有机会知道赛西莉亚姐受到致命伤。也就是，知道她的惨况，又能因为她的恢复得到好处的赢家……就只剩一个人。」

莎克雅不断颤抖的脸颊留下一滴泪水，落在赛西莉亚的手背。

「…………嗯……唔唔……」

在泪滴的刺激下，她恢复了意识，开始微微睁开双眼……

这时，以流着眼泪的笑容回头看向蕾雅的莎克雅，努力挤出声音，细声：

「看来彻先生他……彻先生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呢……了，太好了……太好────」

她──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的莎克雅?鲁恩，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法迪欧?梅克路斯

「已正常受理权限所有人彻?三上的愿望，并加以实现。试炼的所有行程就此结束。辛苦了。愿一切生命皆能得到祝福。」

法迪欧听着响彻室内的系统广播，看往自己身旁……然后愣愣细语：

「……彻他……」

「……消失了。」

貌美的少年──魔王约尔接着完法迪欧的话。两人手伸往的地方，早已不见那颗光球。同时……也不见一直到刚才都还不顾一切地跟他们争夺光球的少年身影。

法迪欧跟约尔忘记彼葱对，不禁面面相觑。

「…………」「…………」

两人都不出半句话。一切结束得太乾脆……使他们无法理解现实。

「（彻他……死了……？）」

法迪欧将手伸向刚才少年所在的位置。不过，那里已经不留任何他曾经存在的迹象……他也无法认为……单纯是审判者达成了目的，回到原本世界。

「（他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让哥哥……让广树复活了吗……）」

仔细想想，彻的目的从一开始……从离开维利尔村时，就不曾改变过。

他想利用女神的力量拯救哥哥的性命。

他在路上得知女神及魔法相关的世界真相，遭到理解人类语言的魔物──魔人和统率他们的魔王袭击，又接触到女神教会的暗部等各种意料外的状况，他的目的依旧不变。

岂止如此，在使魔……其实寄宿着哥哥广树灵魂的路乌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时，他的决心又更加坚定。坚定得连伙伴们的话语，都无法撼动他。

法迪欧他们觉得既然如此，那就全力尝试打破三上彻的愿望。即使这种行为是对人类的背叛……结果，最后勇者以毫厘之差击败法迪欧跟代表魔物的魔王，夺下胜利。

「「…………」」

心中各种感情交织，使两人无法采取下一步行动。

但无情的系统广播响起，彷佛在催促他们。

「本次试炼已经结束。请仍留在圣域内的两位同行者尽快离开。若三百秒内未主动离开，将由系统执行强制驱离。此行为无法保证驱离对象的安全，敬请见谅。」

听到这番话，两人才终于想起自身立场，互相看着彼此，：

「好啦，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魔王先生。」

「嗯？哦，的也是。老实，我很气自己连跟广树之间的约定都没办法遵守，杀了你来出气或许也是不错……」

法迪欧内心对这样笑着回答的约尔感到非常害怕，却也尽可能不把恐惧写在脸上，缓缓撇开视线。

约尔看法迪欧这样，便呵呵笑：

「我还是别杀你吧。毕竟我也不太想在这里做些粗鲁的事情。」

「你粗鲁，身为伟大的魔物代表人，既然得不到权限，不是就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大闹一场，把系统打坏吗？」

「你明明是个人类，却会若无其事地讲出很暴力的话呢。」

「毕竟我现在也不纯粹是站在人类这一边。我想保护的，就只迎…」

「……也是。」

面对露出无力笑容的约尔，法迪欧也无法对他抱持敌意。

两人不约而同开始往出口走去，此时约尔：

「老实，确实很令人犹豫。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就算是我，也很难入侵圣域内部。」

「那你乾脆点去打爆系统就好啦。」

听到法迪欧以像是继续闲聊的语气出也能视作背叛人类的提议，约尔由衷觉得有趣地对他微微一笑。

「哈哈！要我那么做也是无妨，但我想那样一定无法满足你的期待。」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现在才弄坏系统，让彻弟的愿望失效的可能性也是零。」

「…………」

「你真的只要能救彻弟，就算会对全人类带来坏处，也觉得无所谓呢。」

法迪欧将视线从对他露出温柔微笑的约尔身上移开。

「因为那家伙是我的摇钱树，所以就算会给别人添麻烦，我也想把那个鬼留在身边……就只是这样而已啦。」

「这样啊。」

约尔脸上出现完全不符魔王这个称号的平稳笑容，一边缓缓走向「圣域」出口，一边继续：

「话回来，我不采取破坏行动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在这里大肆破坏的举动会让我联想到黑野，所以老实我有种生理上的厌恶福」

「黑野？」

法迪欧对初次耳闻的名字感到困惑，约尔见状笑道：「哦，抱歉。」

「那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做的事情。我没有想要卖关子，不过这不是什么该特地在这种状况下深入讨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