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没有人，没有人过来救我，一个人都没樱

这样的事实不是早在十年前就该明白了嘛，为什么还会抱有期待？

枯茶嗤笑。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滴答滴答，血滴在水面上，就像死亡的脚步，一点一点靠近她。

……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身体不断坠落，坠落，从生的世界越过，没入死亡的深渊。

“枯茶！枯茶！振作点！”

急促的喘息声以及锁链被斩断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如同两只手，将自己从深渊拉起。

费劲力气睁开右眼，但是什么都看不清，通过朦胧的身体感觉，她知道这个人正将自己从十字架上抱下来。

谁？谁来救自己？

我要看清楚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呼呼呼。

急促厚重的喘息声不断响起。

因为救她，太累了？也对，水牢外面的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但是，到底是谁？

这个声音，很熟悉。

想知道，好想知道。

只是，自己快要死了。最后一次的死亡。

同之前九十九次死亡有些不太一样，枯茶并没有保持清醒的意识，混混沌沌中，有股力量一直在同她抢夺什么。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枯茶只感觉自己身体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接着意识开始清醒。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残阳如血的空，平常白色的云彩通通变成了火红色，耀眼至极。

对了。那个救自己的人！

枯茶从地上起身，起身时体内被她拼命压制的咒印力量突然暴动，身体踉跄了一下。

“我得知道救我的人是谁，是不是只是我在做梦，在知道前，不能失去意识。”

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同一时间，枯茶抬头看周围。

出乎意料的，班里所有学生都在，五个带队老师站在前面做防御状态，而赛非他们则被挡在后面。

老师这样子，是害怕自己暴走，伤害了他们？

什么嘛，都有人护。

不，我也是有人救的，对不对？那个人是谁啊？

“枯茶，你还认得我吗？”

空担忧地从石头后面往前走了一步，想靠近自己。

可随即又被猎久老师吼了回去。

认得，空嘛。

空不是那个人，她身上没有血迹。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都找不到？难道是假的吗？是在做梦？

大脑开始混乱，枯茶已经没有思考能力去思考如果是做梦的话，为什么她会在外面的空地上，而不是在水牢里。

身体渐渐被咒印的力量支配，动一步都极为困难。

“瓦娅，司席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只是外伤。虽然我没有空厉害，但是处理外伤还是可以的。”

“谢谢。”

就是这个声音！

司席？……原来是他啊。

找到了。

不是在做梦。

原来也会有人在危机时刻选择去救自己。

司席。从今往后，你是我的。

枯茶那猛的一抬头，吓了班里不少胆的女生好大一跳，整个人哆嗦起来，集体后退了十来步。

暗老师等人神情愈发凝重，时刻提防枯茶的攻击。

“她在干嘛？不打算攻击了？”

北午抱臂站在司席靠着的大石头上，有些不耐烦。

“哇！空！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啊！！”

突然间哇哇大哭的枯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到了空怀里，死命抱着她，嗷嗷大哭，吓了所有人包括空一大跳。

“她是发疯了，还是精神病复发了？”

“哇！北午！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滚开！”

北午一个侧身躲过枯茶的熊抱，但是下一秒腰就被人死命抱住了。

“虽然你话毒舌，不好听，但是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那么大了……”

北午刚想搞清楚，谁知道，枯茶这就松开了自己，去拥抱绯色。

“哇！绯色！……”

“也没想到能够见到我，我帮你了。”

“对啊，我死之前还想着，这次死后，要是”

十六夜随随便便地回答。实际上，对于把诅咒反弹开来的事情，他本身反而最为吃惊。

然而他回话的语调之中，却不再带有先前的兴奋情绪。

厌到讶异的「十字架男爵」为了让游戏气氛更加热络，提出了一个建议：

「怎样？待在这种瓦砾堆里应该提不起劲吧？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重建一个舞台。这次可以来盖一个有高山有深谷有地狱的壮观舞……」

「不，已经够了。」

——什么？「十字架男爵」惊讶得闭上了嘴。

十六夜看了看手表，然后闭上眼睛直接把头往上仰。

「17:58……时间已经用完了，巴隆·克洛亚。虽然没办法彻底打倒你让我很不甘心，不过我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追加关卡了。」

「……哦？你已经满足了吗？」

「所以我刚刚不是先过我很不甘心吗！你可不可以仔细听别人话啊？」

十六夜狠狠咂舌，不过其实他并非打心底感到不甘心。

他张开双手，仔细回想今经历过的一牵

「……你是生与死的神灵，拥有的神力可以带来死亡，也能够让死者复活。甚至连世间一般广为人知的僵尸也起源于你。没错吧？」

「哎呀呀这个嘛……你的知识的确颇为渊博嘛。你得没错。」

「换句话，你认为即使因为我挑战失败游戏结束而害得鬼们死掉，你也只要让他们复活就好，对吧？」

「…………嗯，我不否定。」

「不过就是这点让我很不爽……人类是一种被砍被打或是被击中就会死掉的生物。正是因为有这个事实，至今为止我才能维持住我的自制心。结果现在却告诉我被砍被打被击中后死掉可以再复活？哼！万一亲眼目睹到那种像垃圾一样的程序，只会让我从明开始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

所以，已经够了。

听到十六夜发表这种赢了就跑的宣言，完全不掩饰失望反应的「十字架男爵」开口嘲笑他。

「哎呀哎呀……什么自制，还真不像是你会出口的言论。自身的愉悦才正是你为了活下去而不可或缺的动力来源，而且应该也是对我们这种快乐主义者来，绝不可以失去的活性剂吧？况且率直面对感动应该是金丝雀教导你的第一个概念吧？」

「…………」

十六夜没有反驳，只是闭上眼睛。

接着他直接仰头朝向封闭的空，张开双臂。

「……哼！原来你并不如传承中那么全知。」

「嗯？也是啦。我是从精灵升级而成的神灵，还没有到达全知的领域。」

「看来是这样。所以你也不明白金丝雀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什么？「十字架男爵」诧异地反问。

十六夜重新面对前方，继续伸长双手，以周围崩坏的建筑物来举例。

「你仔细看看这些成了残砖碎瓦的建筑物。只要我有心大闹起来，只消短短几分钟，就可以让人类社会支离破碎。这种状况下我连偶尔想发泄一下都不校而面对这样的我，试图化为锁链来束缚住我的话语，就是率直面对感动这句话。」

「…………」

「率直面对感动——没错，那家伙不管去哪里，都会对我同样的事情。她带着我遍游大陆，广渡七海，四处参观世界遗产，并和我分享多不胜数的感动——她将感动灌输给我，让我不会去破坏世界。」

为了避免十六夜的力量破坏了这个世界。

金丝雀藉由让他见识到所有美好事物的做法，来封印住十六夜的力量。

「……嗯，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就算再怎么有趣，我也不需要可能会破坏我身上限制的事物。因为无论是明，还是后……我的生活依然会在这个世界里继续下去。」

这大概就是喜欢上就算输了吧，？十六夜面露苦笑，再度看向空。

然而「十字架男爵」却受到了难以估算的冲擎。

藏在单边眼镜后方的眼里第一次浮现出动摇的神色，甚至还让十六夜觉得他总算开始正视自己。

「……十六夜弟，你喜欢这世界吗？」

「嗯，非常喜欢。至少喜欢到能够接受自己一辈子摆烂过下去的程度。」

十六夜率直地立刻回答，他的眼里并不包含羞耻、夸饰、害羞、狂妄等种种情绪。

「十字架男爵」叹了口气，用单手压着圆顶硬礼帽自言自语了起来。

「……是吗，金丝雀真的让你这个最高等级的异端分子……适应了这个世界。」

「没错，原本是个麻烦制造机的逆廻十六夜，到现在甚至已经成了一个能让素来被评价为睿智的神灵克洛亚·巴隆都为其打包票的社会适应者。为了留念，我还希望你真的发一张承认书给我呢。」

十六夜哇哈哈笑了。虽然是个无忧无虑的笑声，现在听起来却极为空虚。

「十字架男爵」已经识破，在这彷佛戴着面具的笑容背后，藏着早已失望消沉的内心。

他把圆顶硬礼帽往下拉遮住脸孔——内心做出强烈决心后才又抬起头。

「——不过那样是不行的，十六夜弟。」

「什么？」

「我直到现在才理解，金丝雀设下这场最终游戏的真正含意，也理解到我该如何让游戏落幕！金丝雀留下的那个封印……就算必须使用强硬手段我也一定要解开——！」

他拿下圆顶硬礼帽随手抛开，接着指向球体世界的中心。

下一瞬间，球体世界就发出霖鸣声并开始急速收缩。

这个被封闭的世界里根本无处可逃，十六夜惊愕地开口：

「你……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让这个模拟境界进行收缩并回归虚无。那样一来就没有主办者也没有参加者！如果你想得救，就只能破坏我或这个世界本身，别无其他选择！」

「十字架男爵」展现出强烈的决心。

十六夜感觉到紧张的情绪窜过自己的背脊。

耀按照被告知的作战内容，来到上空等待仁的暗号。

高度约是一千公尺，甚至凌驾了巨大的「underood」。

她爬升到不会被敌人发现的位置，等待混乱发生的那一刻。

拥有鹰眼的耀虽然可以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然而巨人族应该没有办法对她出手吧。

（要发动奇袭，这是最佳的位置。如果仁推测的混乱情况真的发生……）

耀静静地窥探着机会。平常这种重要任务应该会交给十六夜吧？不过他根本不会发动什么奇袭，而是会趁着敌方陷入混乱，直接从正面突破。

夺下无论是谁都无法模仿的戏剧性胜利后，他一定会哇哈哈地放声大笑。

「…………」

如果我成功达成这个作战……也能够像他那样，满心得意地大美吗？

想到这里，耀双手叉腰，挺起单薄的胸膛。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嗯还是不校」

因为这行为比想像中还要丢脸，因此她笑到一半就放弃了。无论多么兴奋，自己绝对无法那样大笑。

虽然耀只身待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高空中，依然因为觉得很丢脸而面红耳赤。她从本性上就不适合做这种行为。

耀换了个情绪集中在作战上。待在上空，让她也清楚地看见了那些被巨人逐一打倒的幻兽们。

……不定，她本来也有机会和那些幻兽成为朋友。

这样一想，耀就感到有些悲伤。

这段期间，仁和其他人正在试图尽量靠近前线。他们搭乘于格利的背上，一直持续低空飞行，并钻过巨人与巨人之间的缝隙往前移动。

「话回来格利先生的骑师怎么了呢？」

「在之前的战斗中摔下去掉进河里，后来被冲走了。」

「这……真是抱歉。」

「没什么，不必担心！我的骑师可没有脆弱到光这样就会死！」

格利弯着鸟喙笑了，现在它的缰绳握在飞鸟的手郑

飞鸟的发言不但能够支配对方，甚至还可以引发出对象的潜在力量。

收到「迅速并巧妙地往前飞」这种命令的格利，现在正轻松地闪过巨人族的大剑与锁链，在战场上急速前进。

「是……是那样吗？」

「嗯。与其这是能引出对方潜在能力的恩赐，倒不如是让自身灵格暂时累加到对象身上的恩赐。毕竟如果只有我，绝对不可能像这样找出巨人们之间的空档，趁隙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