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横征暴敛

吃饱喝足后,张云飞下达了就地招兵的命令。

鞍市的临时招兵处,一个人都没有来,倒是有不少鞍市百姓抱着空碗,脑袋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咕。

张云飞带着独立旅的兄弟们离开台州已经有一天一宿了,虽然兄弟们因为打了胜仗,而处于极度亢奋之中,但是,在下午之前,无比要进入休息的状态。

虽说兄弟们打了鬼子一个出其不意,清空了鞍市内的鬼子,但是,张云飞却并不打算将他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

并非张云飞妄自菲薄,实在是独立旅的兵力有限,台州,营市双线把守,如果贸然加入一个鞍市,兵力分散,对于现在的独立旅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此刻,张云飞心急如焚,但是面上却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四猴子的面前,问道:“鞍市矿产丰富,怎么看你也不像吃不饱饭的样子啊!”

也许是嘴里肉味的刺激,又或者是从未有人如此正视过自己,四猴子嘴唇几次张合之间,眼眶就红了一圈,“鬼子根本不把咱们华国人当人看,每天只是咱们干活,没日没夜的挖矿,连口水都不让喝,要是不干,家里所有人都被送去当什么马路大!”

“你们就没想过反抗吗?”张云飞反问道。\0

“与其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还不如用自己的命给家人换一个美好的未来!”

四猴子嗤笑,“反正我也是贱命一条,吃饱喝足也没在怕的!”

指着张云飞,“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人能真正的为咱们老百姓做主,你们这些当兵的,心都坏掉了!”

李大顺听到四猴子侮辱张云飞,气的撂下饭碗站了起来,吓的四猴子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坐下!”

听到张云飞的话,李大顺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去,但却还狠狠的剜了四猴子一眼。

“你继续说!”张云飞的脸上没有半分不满,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眨啊眨,“我想要听听你们真实的心声!”

四猴子喉结上下滑动两下,犹豫了好半天,才继续开口道:“当初鬼子没有占领东北的时候,关东军也来我们这征过兵,那些驴养的军阀,为了多得些军饷,把人数硬生生多报了一大半,原本一家一户只用去一个男丁,剩下的还可以留下来养家,可就因为这个,不管是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是十四五岁半大孩子,家家户户的男丁都被捉走了。”

张云飞一听就明白了,又是该死的官僚主义,奉系张大帅为了征兵,以大洋做酬劳,虽然经过层层剥削,分到每个士兵的手中不多,但积攒到一起,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量。

自古才波动人心,最底层的小军阀就会把这笔钱昧下,有点良心的还会从里面分出一些给百姓,没良心的直接全装进自己的口袋。

而底层的关东军小头头,为了得到更多的大洋,将原本一百的人口报成两百,甚至三百。

一户人家出一个不够怎么办?

那就全都抓回来。

这种野蛮的征兵方式,让不少家庭家破人亡,尤其是很多六七十的老者,平常吃不好喝不好,还要接受训练,甚至千里迢迢奔赴战场,简直就要了他们的老命,光是死在路上的就有大半。

“知道为啥,咱们鞍市的男人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吗?”

“那些人全部都被你们这些当兵的给抓走了,我们八家子本来是附近最大的村子,可就是因为那次征兵,整个村子里的男丁除了奶娃娃,几乎全部都带了出来。”

“当时还没走到前线,村里的老一辈就几乎死的干干净净,这都过去十多年了,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四猴子吸了吸鼻子,“但是带走了那么多人,连和小鬼子比划两下都不敢,直接不抵抗投降了,那我们鞍市那么多人不是白死了?”

“既然这么怕小鬼子,还征兵做什么,直接认怂不就可以了吗?”

四猴子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哽咽。

迎着朝阳,久违的吃饱了饭,本来心情应该是 极好的,但是,此刻除了四猴子声声泣血的哭诉,没有一个人说话。

独立旅的每一个兄弟都是苦出身,对于四猴子所说的话,他们感同身受。

他们都是贱命一条,他们不怕死,而是怕自己的死亡没有任何意义!

“我张云飞向你们保证,独立旅和你们见到过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

张云飞站起身,一脸正色道。

看到鞍市百姓紧咬着的牙关,气的发抖的身子,甚至紧握的双拳,张云飞知道,他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反抗。

他们恨这个世道入骨,但却又怯懦的不敢迈出向前的那一步。

他们一片赤诚的心,被关东军狠狠的踩在脚下蹂躏,导致他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鞍市的百姓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张云飞,看着独立旅的兄弟们,他的话真的可信吗?

李大顺拍案而起,声如洪钟道:“我叫李大顺,是台州李家庄人,我爹我娘全部死在去年秋天鬼子的扫荡中,唯一的姐姐,也被皇协军在田间掳走,我加入独立旅就是为了打鬼子,收拾皇协军!”

说话间李大顺从自己的左胸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染血的本子,打开后赫然是一个页一个竖线,“从我加入独立团到今天,我已经打死了六十七名鬼子,打伤的鬼子不计其数,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证,旅坐的独立旅,是真的在为咱们穷苦百姓打天下!”

“我叫高小满,是台州市人,我娘被鬼子抓去当了慰,安妇,我爹死在了战场上,我与鬼子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可以亲自去台州打听一下,看看,百姓究竟是怎么评价我们独立旅,怎么评价旅坐的!”

“我叫吴铭……”

“我叫钱一山……”

“我叫陈文斌……”

一个又一个独立旅的兄弟站出来,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渐渐的鞍市的百姓脸上紧绷的表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封闭的内心,出现了缝隙,随后一点点龟裂,让阳光走入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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