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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回身,万俟秉舒看向端坐在床榻上的人,沉沉问他:“空染的回禀你都听到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要不要收手?”

“后悔?收手?”万俟秉昭仿若听了笑话般,狰狞地笑道:“三哥,我自小决定了的事,你何曾见过我后悔?见过我收手?”

万俟秉舒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是吗?你……真的从未有一件事后悔过?你确定吗?”

万俟秉昭眼神一顿,烦躁地偏过头:“三哥,我请你来是为了帮我打赢这一胜仗的!”

打赢胜仗?呵~万俟秉舒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他坐回到一旁的圆凳上,看着他面前的这一副垂头懊恼的人,这几年来他总是见他这弟弟不是在战场上就是在战场的路上,他多想劝劝他停下来休息会儿,可他知道他自己劝不动他。

“你不是想要皇位吗?为什么还要来这战场?等你做了皇帝,你就能为你母亲报仇了。所以你现在应该回京城,你应该回到朝中和太子做最后的一搏。”万俟秉舒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讲述这一眼前的事实。

“三哥这话说的轻松,可我回去后我拿什么和太子争?太子和冀太子暗中勾结,他把我凉国的二十二座城池送与冀国……这么大的事,三哥你明明掌握了证据,你为何还要拦着我不让我禀明父皇?现在三哥又要我如何去和太子斗呢?”万俟秉昭语气愤愤,眼里还有不满和不解。

万俟秉舒暗叹一气,言语里多少有些顾虑:“父皇现在身体本就很不好,你若再把此等大事说与了父皇,父皇怕是会急火攻心……”

“哈哈哈……”万俟秉昭听了这一说辞,不禁大笑了起来,语气里皆是冷漠和嘲讽:“三哥真不愧为医者,凡事真为父皇的龙体考虑啊!只是三哥这么孝顺父皇,父皇可有真心在乎过你这个儿子啊?”

万俟秉舒神色闪烁,面露窘态,他这个弟弟是总能说些话来戳他的心。

见自己兄长不说话了,万俟秉昭更是满口自嘲:“三哥,你不必为此伤心的,咱们这位父皇对咱们这些皇子皇女可没有半分的父爱,我们在他的眼里都只是他能利用的棋子罢了,别看他立中宫那位为太子,他还不是为了能稳定朝局才这么做的。这道理连他太子都能看明白,三哥何必在意呢!”

万俟秉舒深深地呼吸道:“我对此没有太在意,即便是路过见到一位病重的老人,我也会这么去医治他。”

“三哥医者仁心秉昭知道,秉昭也同样希望三哥能像对那些布一样对我凉国的将士!”万俟秉昭抬眼恳请地看向自己的三哥。

万俟秉舒知道万俟秉昭所指何事,这正是他此次随他弟弟来的意义,只是他刚听完空染的回禀后,他便清楚自己不是那位林先生的对手。

“五弟,你想过没有,冀军为何会攻蓠湘以东之地?”万俟秉舒问着。

万俟秉昭神色恨恨:“冀太子从两路进攻我凉国,这样更能分散我凉国的注意力。”

“这只是其一,我的意思是冀太子此战就是为了给他太子妃报仇,既如此那他只拿下当日的襄国就好,如何还会去攻蓠湘等地?”万俟秉舒眉眼沉下,心中起了一个另他不可思仪的想法。

万俟秉昭一愣,眉心蹙得越发紧了,他三哥的这句话无异于是一棒槌锤到他的脑袋上,蓠湘以东是以前莒国的疆土,他冀太子攻下那些地做什么?“三哥,你的意思……冀太子想要我整个凉国?”万俟秉昭瞪着大眼,不由地呼吸屏住。

“或许有这个可能,但我现在更为担心的是冀太子和莒国后人联手……”万俟秉舒的目光渐渐黯淡。

“莒国后人?”万俟秉昭摇摇头,不信道:“不会,莒国皇室中人早已没了,十几年过去怎会突然蹦出这后人,不可能!”

万俟秉舒抬眼幽幽地问向万俟秉昭:“十二年前,你是亲自看见莒国大皇子和那小公主坠入山崖下的?将士们当时可有找到尸首?”

万俟秉昭摆手:“三哥,我看你是多虑了,当时他们才多大呀,掉下山崖可还有命活?”

“我倒希望自己没有多虑,我也希望他们还活着,因为这样,你只要把两国还给他们就好,如此我凉国将士也不用受死。”万俟秉舒低声劝道。

而万俟秉昭听了却是大怒,他起身大步跨到万俟秉舒的面前质问着:“三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什么胡话!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你这么轻松一句就要我送给别人!”

“那你想要我凉国的将士们赴死这一战?值得吗?”万俟秉舒同样大声地质问。

“他们就算是死,那也是为我凉国舍生,将来史官笔下他们都是我凉国的英雄豪杰!三哥现在不舍他们牺牲,为他们感到不值,那之前为我凉国开疆辟土的将士们呢?他们牺牲换来的我凉国疆土,转眼三哥就叫我送给别人,那三哥是否有为那些牺牲的将士们感到可惜呢?”万俟秉昭沉沉斥问,眼里尽写着对他三哥言论的不满。

这一番话万俟秉舒无言以对,良久后他才又问向万俟秉昭:“好,那即便最后如你所愿赢了冀太子,这一战恐怕不止打一年,父皇龙体撑不了太久,说不定你战到一半,太子他早就登基了,到时你要如何?举兵谋反吗?一边是太子,一边是冀太子,你对自己就那么有信心?”

万俟秉昭这时冷笑道:“三哥这话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收手,让我带兵回去?”

“我劝不动你,才懒得劝你这些。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万俟秉舒定定地盯着他:“你若是想为你母亲报仇、又或是为你自己争口气,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回京城,而不是和冀太子纠缠下去。你刚也说了父皇对他的孩子都是利用,那你自然也该清楚你于父皇而言不过是他称霸天下的一把刀而已,所以你何必又为了父皇当初的圣意而与冀太子结仇呢?父皇年老,没有多少时日了,即便你守住了凉国的疆土又如何?父皇他也看不到了。”

万俟秉昭眼神一闪,他其实明白他三哥的话是有些道理的,他若想得到皇位就必须回京城,他知道太子把他支开京城的用心,不过是想趁他不在时好把京城都控制住。而自小他就为凉国开疆辟土征战于沙场上,不过是因为他了解父皇的野心罢了,他想要扳倒中宫报仇,他就必须得到父皇的青睐,所以这十几年来他才会不遗余力地为他父皇卖命,是他想整日打打杀杀?他不过也是被逼无奈……

见到万俟秉昭似有动容,万俟秉舒便继续说着让他心动的条件:“回去吧,回了京城,我帮你从太子手里夺得皇位。”

万俟秉昭的面部仍旧僵硬着,他抬眼凝视着他的兄长:“不,三哥,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不战而回朝中那些大臣会怎么看我?就算到时得到了皇位,我如何能让那些朝臣臣服?”

“你可以只留段槦在这里镇守,而且你不是还有太子的把柄吗?他无缘无故就送了二十二座城池给冀国,此等大事一些老臣知道了,他们会如何想?”万俟秉舒浅笑着:“你不会真以为太子和冀太子勾结了吧?冀太子那么恨我凉国,更是恨透了我万俟家的人吧,而冀太子又是那么一个有气节的人,他就算是想找我们报仇,那也不会和太子合作,这次恐怕是太子一厢情愿了。”

万俟秉昭这会儿在万俟秉舒的一边慢慢坐下,愣愣地问道:“三哥,你之前不是不许我将此事告知父皇吗?为何又同意把事情说出去了?”

万俟秉舒仔细解释着:“我同意把事情说出去是让朝臣们知道,我可没说要禀明父皇。我确实是担心父皇的龙体,父皇知道此事大怒后一定会下旨彻查,可最后此事查不到物证的,这样一来父皇不仅会气太子,也会气你向你撒气,明白了?”

万俟秉昭面容顿时不太自然,他的眼神略难为情:“三哥,是我之前误会你了,三哥抱歉。”

万俟秉舒不甚在意:“没事。所以我们明日就回京去?”

“这……抱歉,三哥我……”万俟秉昭这时又犹豫起来。

万俟秉舒不懂了,他把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都答应帮他夺皇位了,可他为何还这么执着?

“五弟,你还在顾虑什么?”万俟秉舒问着,接着又向他五弟保证道:“我们回京后,我会书信一封交给段槦,到时让段槦把书信交给冀太子,你放心,你之前舍命打下的江山我不会全都让冀太子拿去。”

“三哥,冀太子这次不单单是要拿回以前的襄国,他还想着要把臻儿带走……所以我不能就这么让他如愿!一旦只留段槦在这里,到时他势必会拿臻儿做出条件来逼冀太子罢手,那我怎么办?”万俟秉昭面脸慌乱,连连摇着头:“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

万俟秉舒见着万俟秉昭这副样子,不免又心生讽意,他这个弟弟真是自作自受:“你现在慌了,当初又是谁拿着上官小姐来威胁冀太子的?”

“我哪里能够知道他真会一急之下向我凉国发兵!”如今,万俟秉昭是早心有悔意。

万俟秉舒哂笑:“你早该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何况你真是不了解冀太子,这世上除了冀太子妃,没什么能够让冀太子心生顾虑的。”

万俟秉昭黯然的神色,渐渐却染了喜色,他计上心头转眼便是一双发亮的眸子看向他的兄长:“三哥,我记得你之前探得的消息是冀太子亲征还带了他的太子妃?是不是?”

看着眼前这一张不好好意的笑,万俟秉舒便心生了警惕:“五弟,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但我不会再帮着你伤害永宁公主!”

万俟秉昭对着自己兄长央求地笑着:“三哥,我不会伤害永宁公主,我还怕冀太子的毒呢。我只是想让臻儿和她表妹见一面,臻儿如今情绪很不稳定,你身为大夫,是不是该为病人考虑考虑呢?”

万俟秉舒的心一沉,站起身拂袖背对着他这个心怀诡意的弟弟:“秉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把永宁公主掳来威胁冀太子吧!”

“三哥,你误会了,我真就只是想臻儿能和她表妹见一面,两姐妹多年未见,再相聚时臻儿一定会很开心的。”

万俟秉舒的神色渐渐染上一层寒冰,他太了解他这位弟弟了,若他真心待人,又怎么做下如此卑劣之事?“她们两姐妹多年不曾相见,这又该怪谁呢?”万俟秉舒抿着嘴,冷声诘问着。

万俟秉昭面容瞬间没了笑意,但在这件事上他从无后悔过:“三哥若是不帮我,我自己去冀军营就是。”

刹那间的瞳孔放大,万俟秉舒含着怒气转身看着此时气定神闲地坐在圆凳上的人,他这是在威胁他了?冀军营里可不是只有冀军那么简单,万俟秉昭不明白,他却是打探得清清楚楚!

“你这是在找死!”万俟秉舒冷冷地提醒他道。

万俟秉昭却无所畏惧地咧嘴笑着:“没关系,只要臻儿能见到她表妹就好,臻儿开心就够了。”

万俟秉舒这时上前大力地抓过万俟秉昭的衣领:“你是疯了吧!你这么做只会让上官小姐更恨你罢了!不许去,我不许你冀军营!”

“我想让三哥帮我,三哥拒绝了,现在我就只能自己去了,三哥为何还要拦着我?”万俟秉昭用极单纯和无辜的神色看向万俟秉舒,却对着他说着极其摄人心的话:“三哥这是担心我有危险?还是三哥心疼永宁公主了?”

“万俟秉昭!”万俟秉舒咬牙地念着他的名字,他多想把他弟弟的心剖开看一看,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为何他爱一个人都能那么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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