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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璇宁抬眼,好笑地看着一脸不苟言笑的人:“载瑾,你不要这么严肃嘛,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自己的身子我会自己保重的,你不要总是担心。”

“小宁儿,眼看着一切越来越好,我不想你突然有意外发生……”承玙眼中惶惶。

璇宁又失了一笑,定定地看着他:“玙哥哥,你又多想了,我无时无刻不在东宫里,又有潭雪陪着,哪那么多意外啊。刚刚我只是……听了你说了那么多凉国的事,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承玙紧紧地握着一双柔荑,温热有力的掌心扫去璇宁心中的恐惧:“小宁儿,你不用觉得不安,对于凉国,我有必胜的把握!”

“嗯……”璇宁轻声应和。

承玙见着璇宁眼里多有几分忧思,便也岔开话头,说起别的事来:“小宁儿,我们明日去广明宫拜见一会儿父皇吧?”

“好啊,皇伯伯如今也不再闭门不见人了,我是该前去探望拜见了。”见承玙主动提起这事,璇宁没有多想就应下了。

“是,正好我也去向父皇求个恩典!”承玙眼里闪过一道精明的目光。

“你想要什么皇伯伯不会同意?还用求吗?父子之间说话这么见外,皇伯伯心里怕是要伤心了。”璇宁有意无意地提醒承玙处理好他和他父皇的关系。

承玙的笑敛起不少:“小宁儿,我去向父皇讨这个恩典之前,最重要的事是要求得你的同意。”

“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不是你自己的事吗?”璇宁瞟眼问着。

承玙小心翼翼地瞄向璇宁:“准确的说,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玙哥哥,什么事?”璇宁眼中疑惑。

面对璇宁的问话,承玙又是犹犹豫豫没有给句解释:“嗯……也不急,小宁儿,明日我再和你说。”

“哦……”璇宁看着承玙,眼里闪着怪异之色,近段时日他总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就又不说了,老说不急,却也总是三天两头提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

午后,璇宁到榻上小憩,承玙在偏殿的贵妃榻上躺着,他无一丝睡意,睁开着双眼,脑子里思来想去到底要如何开口小宁儿才不会拒绝他。

他父皇让他明示,可他好怕直言直语后,小宁儿被吓到,所以他如何说才是呢?这是个难题啊!

正当承玙为此事伤神时,常禄轻手轻脚地进了殿:“禀殿下,沐太后驾到,殿下要见吗?”

“你说谁?”正为其他事沉思着,乍一听到那个人,承玙有些发愣。

常禄看到他家殿下愣住的模样,就知道他家殿下肯定也是未敢相信这一事:“是,殿下没有听错,正是沐太后。”

沐太后……承玙一转眼眸,便就起了身向殿外走去。

常禄跟紧在承玙身后,等踏出了颐华殿的殿门,他才敢大声地对着自家殿下禀道:“殿下,这沐太后突然驾临,要不要奴才这会儿赶紧去一趟广明宫,把这事禀告给陛下?”

“不用了,若是父皇再为了这事赶来东宫,只怕事情会闹大。”沐太后与他祖母之间的事,他多少是听说了些,为了纷争不再起,承玙还是觉得他父皇不要来的好。

“是。”

“不过这位沐太后不是常年闭在寿安宫不出吗?怎么今日竟还跑这儿来了?”话说这沐太后,承玙还真是见都没见过!

常禄抿抿嘴,抬眼偷瞄着他家殿下,思忖着回道:“殿下,奴才想着或许这沐太后也是为了姚小姐的事来的?”

承玙一顿步:“看来是真有这个可能了!”语罢,承玙拂袖继续向前走去。

常禄沉下气:“若沐太后真是为了救姚小姐而来,那殿下……”

常禄的话还没有说完,承玙就冷言打断了:“孤倒要好好看看这位沐太后究竟会如何救下她沐家的阶下囚!”

常禄看着他家殿下霸气的背影,可又想到这沐太后肯定是来者不善,心下难免也起了担忧。

“她人现在哪里?”

常禄赶忙回道:“回殿下,沐太后一来东宫就直接去了行云殿,奴才想着邢中庶子还在那儿,便让宫人请沐太后去了景明殿等着。”

“知道了。”承玙沉声,大步向景明殿行去,他倒是要看看德安宫那位请的救兵究竟有多大能耐!

景明殿前,沐太后在春慧的陪伴下,在殿外站了许久,等听到脚步声渐近时,她才慢慢看向左方的长廊处。

“太后,太子来了。”春慧低声地禀报。

沐太后见着身着太子常服的承玙近到她面前,她一时竟愣怔了,和那个女人的儿子实在是太像了!

“参见太后,太后金安!”不管心里作何想法,待人承玙一向是有礼的。

“太子免礼。”沐太后愣愣道。

“谢太后!不知太后驾临东宫是有何事?已是深秋了,太后有事何不进殿细说?”承玙远远地就看见这位沐太后在殿外站了许久,表面的关心他还是会说的。

沐太后心下暗暗自嘲着,眼前的这个太子是那个人的儿子啊,像他也不奇怪。“不用了,本宫今日来也只是为了一件事,说完本宫就走,也不多打扰太子了。”沐太后言之淡淡。

“不知沐太后是为了哪一事?”承玙故意这样问着。

沐太后不多绕弯子,她拿过春慧此时呈给她的一道圣旨,随后就递给了承玙:“太子自己看看吧。”

承玙双手接过圣旨,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等到他再看完这圣旨里的内容,他心里更是大为震惊!

沐太后看着这位年轻的太子反反复复确定着这圣旨的真伪,可他的面容却教人看不清任何的情绪,她心里也不由对他高看一眼:“太子不必怀疑,这道圣旨是真的,上面的玺印是先帝当年印上的,只不过这圣旨里的内容嘛,是本宫方才才写好的。”

“太后这是何意?”承玙攥着圣旨,冷厉地问向这位和他仇人有五六分相似的沐太后。

看着眼快就要发怒的年轻太子,沐太后仍旧是一副平和的语气:“圣旨里都已写得清清楚楚,太子明白的,不是吗?”

承玙咬着牙关紧紧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圣旨,原来他赫谨行搬来的救兵是先帝?

“既然太子知道该怎么做了,本宫的事也就了了。春慧,回宫吧。”沐太后看着承玙的脸色并不太好,她也一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不过他既然是冀国的储君,这点小意外她相信他还是能很快就接受的。

“是。”

“沐太后请留步!”春慧扶着沐太后行了数十步后,承玙便大声唤住,他快步上前寻问,想解去心里的困惑:“孤有事想请教沐太后!”

沐太后见着急急挡住她去路的太子,便也停下了脚步:“太子请说。”

承玙腰背挺直站定,他一手背过身,一手拿着圣旨问向沐太后:“沐太后,孤不解,沐太后既然有先帝当年给您的空白圣旨,那为何这么多年您都不用,唯独今日拿出来却还是为了救姚嘉纾,沐太后觉得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沐太后面色平静,她心知这位年轻太子不是问她救姚嘉纾值不值得,而是想借这个问题问其他的事:“太子是想问本宫这么多年来为何没有利用先帝给的这道圣旨来让自己的儿子谦王坐上皇位,是吗?”

“是,还请太后给孤一个答案。”明明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她为何最后要将它浪费在姚嘉纾身上呢?承玙十分不解。

往事重提,沐太后心静如水:“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太子费解的,一来,以谦王的性子并不适合做个帝王,这个想来太子最是清楚不过,皇宫、皇位于谦王而言反而是牢笼是枷锁,本宫最后也是想清楚了,本宫不愿再逼自己的儿子做他不情愿的事了。而二来,当年先帝立下传位诏书时,他同时把这道空白圣旨也交到了本宫手里,先帝当时让本宫立下誓言保证过,不会伤害你父皇,本宫不能违抗先帝的口谕!”

承玙微微蹙眉,他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沐太后,真就仅仅于此吗?孤猜先帝还允诺了沐太后别的事吧!”

沐太后心下一笑,不愧是她冀国的储君,心眼总比旁人多一处:“是,太子猜的不错,先帝当年确实还许诺过本宫,当今陛下不得伤我沐家分毫!”

什么?先帝竟然许诺沐太后这件事?不可能!这不可能!承玙心下急忙否定。

“怎么?太子不信吗?以为本宫是在胡言了?”沐太后看得出承玙眼里透露出的怀疑:“太子心里一定不相信堂堂一代帝王,竟会许下这等荒诞的诺言,是吗?”

承玙定定地看着沐太后,他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确,他心里的确有着这样的疑惑。

沐太后这时却不禁笑了,笑的没有任何感情:“是啊,当年先帝这样和本宫说的时候,本宫当下也是不信的,后来一次本宫去广明宫看望先帝时,见先帝睡梦中呢喃着一些话,也是那时……本宫才信的。”

听着沐太后说的这些事情,承玙只觉得匪夷所思。“那……这次沐党入狱,沐太后为何就只救下姚嘉纾?沐太后明明可以一道圣旨赦免沐党所有人!”这又是他心里的疑惑,当然承玙现在已经能明白当年他父皇为何执意要把冀国朝政交到他手里了,因为他父皇不能对他们沐家下手,但他可以!

赦免沐党所有人?沐太后想起那日清早沐颖书跑来寿安宫求她时的景象。沐太后摇着头看着承玙:“太子应该清楚沐轼玄、姚觉澄他们所犯下的罪行,通敌叛国这样的死罪,本宫如何敢救?又如何能救呢?”

“沐太后?”承玙眉眼沉沉,心下亦有不解。

沐太后一眼就知这年轻太子心里的想法:“太子以为本宫会因为那人是本宫的亲弟弟、亲侄女,就包庇他们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吗?”

承玙静静地看着这位白发的沐太后,没有答话。

沉默的态度落入沐太后眼里,她苦笑一声,谁让她之前做下那么多的错事,如今小辈不信她也是能理解的吧:“是,本宫以前做下的孽事是数不清,但本宫心里不是不知国家大义!本宫是想过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但本宫也绝不会容许他国插手我冀国的国事!沐轼玄、姚觉澄入狱的第二日,沐颖书就来寿安宫求过本宫,她哭得凄惨,她也卑微地求着,可本宫也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她。也是那一日,本宫心里才更是松了一口气,幸而本宫当年没把先帝给本宫留有圣旨的事情告诉自己的亲兄长,否则他们危害我冀国怕更是无所畏惧了!”

“想不到沐太后有朝一日也会大义灭亲。”承玙这一句不是讽刺,他听得沐太后说得真切,不似假心假意,也对,若是沐太后真有心包庇他们沐家人,那沐颖书也就不会死了吧。

沐太后微微沉下气,继续道:“本宫今日为姚嘉纾向太子递上这道圣旨,也是因为从行儿那里得知了嘉纾这孩子的一些事情。说实话,行儿不该为沐家人求情的,听他说他为了救姚嘉纾也跪求了太子一夜,太子最后没有答应行儿这事是对的,毕竟不能因为救一个人,就违背了我冀国国法!”

“所以,沐太后就想用先帝的这道圣旨救她一命?”承玙沉沉开口。

沐太后不偏不倚道:“是,本宫想救下姚嘉纾,关于她的事情本宫想太子一定是听行儿说过的,她帮了太子、也帮了我冀国,只是最后被她那父亲和外祖连累受罪,本宫心里多少也是觉得可惜的。不过太子放心,本宫只是想救下她的命,至于其他的什么刑罚,太子就自己看着办吧,毕竟依我冀国国法,她确实是不能活命的!”

承玙微微一扬眉,即便沐太后不说,他也没想过轻饶了姚嘉纾,只是现在听得沐太后的这话,他心里却有些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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