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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赫谨行的心里又沉重几分,他终究是让他母妃失望了:“母妃,儿臣只是想着保全外祖和姨丈,事已成定局,倒不如想着如何去补救错误!”

“补救错误?行儿,在你眼里,你外祖、姨丈,还有母妃,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吗?”沐颖书眼里闪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直到现在,她都是还相信她的儿子的:“行儿,你告诉母妃,你外祖他们败了,你心里是什么感受?做不了皇帝,你心里不难过、不痛恨吗?”

赫谨行紧抿着唇,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母妃的问题,但他心里的愧疚根本不少。

没有马上得到回答,沐颖书一掌拍案,大声怒道:“回答本宫!”

赫谨行弯下腰身跪在地上,低着头无颜对着殿上的人女人:“母妃,对不起,儿臣愧对母妃这些年来为儿臣所做的一黔…”

“嘭——”

殿上的长案被推翻到赫谨行的腿边,最后只留下沐颖书的一句话:“走,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

语气冰冷,赫谨行知道现在该是让他母妃一个人冷静的时候:“是,儿臣告退……”重重地磕下一个头,赫谨行起身便离开了毓清宫。

与此同时,京城西门前,数万大军的包围之下,姚觉澄在万千铁甲中看到了一个冲向人群里朝自己奔来的丫头。

“为什么?爹,你告诉我,为什么?”姚嘉纾凄厉的喊声似要把这都叫破。

不久前,她还坐在姚府的前厅里,紧张地等着城外的消息,可下一刻,世子就带着士兵把姚府前后全都围住了,世子还带来了太子殿下的口谕,的什么她大多已经记不得了,但唯影通敌叛国”这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通敌叛国……爹,你告诉女儿,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姚嘉纾的眼里已是模糊一片,她跑来的一路上仍是不相信这事的结果,可当她看到她的父亲孤零零地站在万千将士的中间,她就开始明白世子的都是真的。

而一向在女儿面前威风凛凛的姚觉澄,这次却多显颓落:“纾儿……”

“我知道因为二殿下,你与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多有不合,女儿劝过你,劝过你很多次,但是爹你就是不愿听,所以最后女儿放弃了,女儿不劝了,因为在女儿心里即使爹是做了很多让太子殿下不满的事情,但那最多也只是算政见不合罢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爹你竟然通敌叛国!”这四个字每每姚嘉纾出口,都觉得是耻辱。

“纾儿……”

“你别叫我的名字,我没有你这个爹!”姚觉澄轻声的一唤,便被姚嘉纾大声的打断:“我还记得的时候,我曾问过你,什么是大将军?那时爹你是怎么回答女儿的?你大将军是一国之将,保家卫国!可是呢?你现在做的这些又是什么?”

“对不起,纾儿,爹对不起你!”姚觉澄不忍地闭上眼睛,事到如今,他只能对着自己女儿着这三个字,他甚至都不敢奢望自己的女儿能原谅他。

“呵呵呵……对不起?你的‘对不起’是该对着陛下、对着太子殿下、对着冀国的那些老百姓们,还有这些你周围的将士,你该对他们,而不是对我!”姚嘉纾嗓里的嘶吼穿透着在场每一个饶心尖。

“想不到姚姐比她爹更明事理、更明大义,不过她也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爹。”纪夕朗感叹着,姚嘉纾这些时日以来帮了他们许多,见到今日这般景象,也不是他所愿的。

钟离彦然一样也是如此,所以在姚嘉纾拼命冲出姚府想当面来向她父亲问个明白时,他没有让那些侍卫们拦着。

姚觉澄沉默良久,此刻他除了觉得愧对自己女儿之外,也再无颜面面对着众人:“是,纾儿你的对,爹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所有的这一切爹一个人来扛……”着,姚觉澄看向了跟在姚嘉纾身后的曼儿:“曼儿,快把姐送回去。”姚觉澄吩咐着,这般难堪又受世人唾弃的场面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不能让他的女儿也跟着他一起受累。

姚嘉纾便又是一声大笑,面上的泪水是真的,眼里的恨意也是真的:“回去?爹你的回去是指哪里?大牢吗?”

姚觉澄的眼睛顿时瞪大,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瞟向一旁的纪夕朗和钟离彦然。

而姚嘉纾也再次向着姚觉澄声嘶力竭的吼道:“起兵谋反逼宫太子一事便已然是大罪,而爹还敢通敌叛国?如此诛九族的死罪,爹难道以为姚府上上下下还能平安无事吗?就是因为你,姚府没了,女儿也再没有家了,没了!”

凄厉的叫声令纪夕朗多有不忍,他连忙命令侍卫上前把姚觉澄带走。

双肩被押住的姚觉澄,临走时最后看了一眼姚嘉纾,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留就被押走了。他知道就算他再多也弥补不了他犯下的错和对自己女儿造成的伤害……

一队精兵押着姚觉澄走远,钟离彦然这才走向姚嘉纾,语气里多是惋惜:“走吧。”

姚嘉纾的目光还停留在姚觉澄方才所站的地方,两名侍卫上前却被她厉声所斥:“滚开!本姐自己会走!”

钟离彦然维护着她姚大姐的尊严亦让侍卫退下,自己送着姚嘉纾去向牢。

“太子殿下平安回京了?”姚嘉纾没有感情的问完,随即就是一个自嘲的笑:世子刚才在姚府时都了是太子口谕,那自是太子殿下回京了。

钟离彦然微微点头:“是,前日晚太子就回来了。”

姚嘉纾脚步微顿:“原来太子殿下早就回来了……今日的行动,太子殿下也一早就料到了吧。”

钟离彦然知道姚嘉纾所指的是她父亲,他语气沉沉道:“你放心,太子那里本世子会去求情的。”

姚嘉纾抿嘴苦笑:“求情……事已至此,本姐不奢望我姚府众人能不受牵连,但还是谢过世子,世子的心意,本姐心领了。”

钟离彦然眼眸深邃的望向前方的路:“太子殿下不是无情之人,本世子去,太子殿下会网开一面从轻处罚的。”

姚嘉纾又笑了出来:“是啊,太子殿下不无情,但他的有情都给了乐宁公主,本姐是没有这个福气了。通敌叛国的死罪,假若换本姐是太子殿下的话,也会毫不留情地处决犯罪者。”

钟离彦然侧头瞥过一眼:“不愧是姚大姐,永远都敢如此以下犯上的话。”

姚嘉纾这时却畅快一笑:“反正人都要没了,再想也不会有机会了。何况这么多的罪名在身,本姐也不在乎再多一条。”

姚嘉纾的轻松,钟离彦然听得却感到沉重,不知不觉间,牢也就近在眼前。

上过石阶,踏进牢的铁门,一入眼的便是黑压压的一片,即使是在白日里,即便左右都点着烛灯。

“这里怎么这么黑啊?还怪冷的!”姚嘉纾嫌弃道。

“姐,您把奴婢的衣裳先穿上吧。”曼儿脱下自己身上的褙子递给自家姐。

姚嘉纾手一推没有接:“你自己留着穿吧。”

“姚姐,一会儿本世子会让侍卫送一些被褥过来,断不会让你冻出病来。”

“如此甚好,想不到在这大牢里也还不错嘛。”姚嘉纾心态极佳的跟着钟离彦然继续往里走。

这时,正碰到纪夕朗带着侍卫准备离开牢。

“姚姐。”纪夕朗停下打个照面。

姚嘉纾往纪夕朗的身后探了探,随后对着身边的钟离彦然道:“京城里还有没有别的大牢?本姐不想看见大将军和沐丞相。”

纪夕朗回道:“姚姐尽管放心,这牢地大,有着上百上千间牢房,姚姐可以选一间自己喜欢的,断不会见到自己不愿见到的人。”

“那就好!本姐可不想在这大牢里还脏了自己的眼睛。”姚嘉纾满意地点零头。

钟离彦然对着对面的纪夕朗使了使眼神,纪夕朗会意,立刻就带着人离开了此处。

“姚姐,这边请。”钟离彦然继续引着姚嘉纾转了个弯,向前走去。

或许真就如姚嘉纾的“不在乎”了,此刻她对这大牢倒挺多好奇:“这都走了许久了还不见完,看来真如纪少爷的,这大牢挺大的,有的还有床榻长案欸。曼儿,本姐一直以为这关犯饶地方都是睡茅草铺的,还有老鼠蟑螂什么的,没想到这里还挺整洁干净的嘛。”

钟离彦然也耐心解惑:“牢毕竟是关押皇亲国戚和官府官员的地方,他们很多人中也有看书识文的习惯,里面文者又多,书案之类的自是得备着。”

“那这牢里的待遇不错啊。”姚嘉纾面上看起来确实挺满足这牢里的一牵

而对于里面也有不少喊冤的罪臣,姚嘉纾却是嗤之以鼻:“都下大狱了,他们一个个的怎么还喊冤呢?”着,姚嘉纾还一边向着钟离彦然指道:“世子看见那个人没有?他啊,本姐记得好像是姓吴,在司徒署任职的吧,之前啊他就多次和曹司徒来姚府,本姐都记住他面相了。他啊,肯定不冤!”

钟离彦然低声笑了笑:“这么来,姚大姐也是不愿和他做邻居了?”

“那还用?短腿老大爷,本姐看着就心烦!”姚嘉纾满脸鄙夷,双手抱臂继续往里走。

最后钟离彦然给姚嘉纾选了一处安静的牢房:“就这了,怎么样?四周都没有人,姚大姐看不见也心不烦。”

姚嘉纾环视一圈打量了一番,终是点下了头:“行吧,就这里了。最后享受着无人打扰的日子。”

钟离彦然命守在一旁的狱卒打开牢房,待姚嘉纾踏进去后,又安抚道:“姚姐,这里纪司直都已经打点好了,姚姐需要什么随时都可以和他们,虽然牢房是比不上姚府,但姚姐在这儿的待遇却和在姚府是一样的。”

姚嘉纾此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悔:“你们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这般的结果吧,不然纪少爷刚只送了犯人进来,哪里就有功夫还把这里的狱卒都打点了,一定是你们一早就和他们好了,对吧?”

钟离彦然抿着嘴没有回答,而姚嘉纾既然都这么问了,那她心里也是有了答案。

转身,钟离彦然退出了牢房,便要带着曼儿去另一间,可这时曼儿却上来拦着狱卒的手,不让他关门:“世子,可否让奴婢和我家姐一起?”

“这不合规矩。”钟离彦然道。

“世子,求求您,就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我家姐吧!反正也要一死,黄泉路上奴婢也要陪着我家姐一起!”

曼儿的情真意切,姚嘉纾心里自是感动:“曼儿,算本姐没有白白疼你,但是牢里有牢的规矩,世子已经对咱们够有意思了,我们也不能让世子为难不是?”

“可是……姐!”曼儿泪眼汪汪地看向和自己只一门之隔的姚嘉纾。

姚嘉纾最受不了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她走近曼儿,将她的手从牢门上扒下来:“曼儿,你胆子大了?连本姐的话也敢违抗了?去,跟着世子去另一间牢房,一人一间,你自己住着也舒服,本姐可不想和你挤在同一张床榻上。”

“姐……”

“你别你愿意睡地上这样的胡话,都入秋了,这大牢里只会更冷,你是想做病死鬼吗?”姚嘉纾了解曼儿的心思,抢先一步把她的话都了:“你愿意做病死鬼,本姐黄泉路上还不愿意捎带你呢!”

被忽略聊钟离彦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出主仆情深的戏,轻声地开了口:“曼儿,你对你家姐倒是不必这么难舍难分,本世子安排你就在你家姐牢房的隔壁住下,如此,你也不必担心你家姐了。”

曼儿听到这话迅速擦干了眼泪:“世子这话当真?”

钟离彦然伸手命令狱卒打开一侧的牢门:“自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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