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八章 讲什么武德，干就是了

子时。

一支部队出发了，人衔枚，马摘铃。

虽然浩浩万人，但却听不出太大的动静。

与此同时，还有一支无比庞大的商队也出发了，只是不太一样的是，这支商队分成了好几个波次。

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携带的“货物”有些特别。

开具的路引和兵部出具的勘验上说是为边军运输装备，对于这样的差事，各处路口反而会认真勘验，一旦铁器之类，尤其是冰刃流失，那可是关乎杀头的大事。

但只要没什么问题，便会立刻放行。

大宋的大型战具其实已经初步具备了模块化组装的雏形，尤其是远程抛石机之类，往往会有十来米长，根本就没法整体运输。

当然，这样的战具主要是固定作战，移动作战的会熊多。

经过钟粟的灵感爆发和宗泽的认真琢磨，八牛弩、决胜战车之类的大型作战用具，都可以做到完全模块化。

模块化除了运输方便之外，最大的好处还是节约成本。

哪一处出了问题，只需更换这一部分即可，这样一来对后勤的补给压力也会熊多。

实际情况是，这支天子之兵更为重视机动性，如果携带了太多的重型武器，只会成为累赘。

钟粟试制自行车始终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倒是想到了给抛石机、八牛弩这些武器装上轮子。

这一操作其实在后来的南宋还真出现了，这时候仍然是钟粟提出构想，宗泽负责研发。

当然即便是安装了轮子，要进行长途行军，第一是目标太大，第二是路途太长也可能会损坏，所以基本还是拆开放在大车上运输。

这样一来，同时兼顾了行军速度和装备配给。

大军过了汾州之后，便折而向西，沿着黄河向北而行。

这是张叔夜和宗泽共同商定的行军路线，如果一直沿着白沟河行军，极有可能遇到大股的契丹骑兵。

天子之兵是搞突袭的，并不是为正面作战而准备的，所以没必要还没出国境就被盯上。

选择沿黄河北上，取水方便，而且此处靠近西夏边境，万一遇到契丹人，可以把锅甩给西夏人，万一遇到西夏人，可以把锅甩给契丹人。

钟粟的十六字作战方针其实就包含这一点，既然不是来正面作战的，那就要时刻注意行动方式，万不得已就甩锅。

至于军队的服装，每名军士几乎都有西夏、契丹几套服装，甚至连吐蕃商队的都有。

其实一开始，钟粟这种异想天开的做法，让张叔夜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大宋的军队可以有下限的，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钟粟的解释非常简单，契丹如果要脸的话，就不会霸者幽云十六州不还，还要每年向大宋这个长兄要币银了。

既然对方都这个德行，还有必要讲究套路，讲究武德吗？

按照钟粟的说法，到了地方，如果地方是小股商队之类，上去干就是了。

契丹抢了我们的钱和女人！所以我们要抢回来！

可张叔夜和宗泽有点不理解，契丹抢了我们的钱和女人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钟粟的解释是，幽云十六州的钱不就是大宋的吗？幽云十六州生活的人不就是大宋人吗？契丹赖着不还，不就是抢了我们的钱和女人吗？

这么一说，张叔夜和宗泽恍然大悟，还真抢了，抢的还不少。

果然还是钟粟说的没错，都出兵了，还讲什么武德，干就是了。

武德的心结没了，行军的速度自然会快很多。

可惜的是，一路之上，居然都没有遇到几个契丹人或者西夏人之类，至少没有遇到两国的军士。

倒是牧民之类的遇到了不少，这个当然是没什么值得犹豫的，羊群留下一半，狗命自己带走。

遇到了强盗，这么做，简直就是天下最仁慈的，几乎每个被劫掠的牧民都对这支悍匪感恩戴德，甚至长跪在地表示感谢。

当然，表示是感谢的样子貌似虔诚，内心或许在疯狂咒骂。

一番小小的劫掠下来，倒是收获不少牛羊。

毕竟要行军，来不及做成腊肉之类，只能当场宰杀。

当然，如果是鞑靼人，可能会当即考虑做成“马鞍腌肉”以备不时之需。

但钟粟就算知道这种做法，也不会让宋军干这种事情。

劫掠的事情需要干，但不能因此劫掠成瘾，这可是天子之兵，当强盗只是为了掩盖身份，可不能真的成为强盗。

军队出发前倒是准备充足，每名士兵都有一定数量配额的食盐，中高层武官还配有辣椒粉之类的调味品。

就目前的辣椒种植情况，辣椒真的很宝贵，但钟粟想了想还是割爱了。

再过个一年半载，辣椒就会完全被普及，不再是稀有蔬菜和调味品。

简单的一番腌制，口感虽然不会太好，但比起鞑靼人的“马鞍腌肉”，恐怕能好上几十倍。

有了食盐可以防腐，有辣椒同样可以驱除部分细菌的滋扰，适当吃点辛辣食物，还有提神醒脑的效果。

大军快到云州的时候，劫掠之类的行动开始完全停止。

适当制造一些动静，也是为了表明强盗的身份，也需要告知天下，我们是一群有绝无、有下限、有道德的强盗，不会乱来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后面的没有武德而做准备的。

不杀牧人是有原因的，杀了他们是在是毫无意义，往后还要指望他们发展规模更大的羊群，以便继续劫掠。

当如果遇到的是契丹的军事目标，那是坚决要斩草除根的，绝对不能留下后患。

张叔夜和宗泽之所以选择云州一带为暂时的驻扎点，除了有着处在两国边境便于甩锅的优势外，此处的地形也颇为复杂，便于隐藏。

而且，据之前从兵部考证的消息，云州一带早在以前，就有不少废弃的营寨，稍稍收拾一下，便可以作为安身立命之地。

不过，云州城暂时是不考虑的，云州在后世是山西的大同市，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号称“北方锁钥”，战略地位契丹人心里有数，大宋更明白。

正因如此，云州城驻扎有契丹的主力部队，如果冒冒失失地打一下，后果绝对会非常严重。

换句话说，现在即使契丹将云州城白送给张叔夜，他也不敢接手。

云州城一点丢了，契丹人才不会在意是强盗还是宋人，必定会惊怒之下派大军来剿，天子之兵立刻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最后逼得会连渣都不剩。

但按照张叔夜的设想，既然来了，云州迟早得拿下作为据点。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占据云州，钟粟曾经告诉张叔夜，在等待中不断壮大自己，时机总会来临的。

到底什么时候是最佳时机，张叔夜没问，钟粟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