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洗脑是个苦差事
乌龙了，彻底乌龙了。
钟粟恍然大悟，之前一直在和赵佶说收回幽云十六州的事情，赵佶口口声声说支持。
现在看来，合着赵佶这货以为自己要用钱来买回幽云十六州啊。
这可是童贯这中鸟人干的事情，自己可干不出来。
不对，童贯是鸟人吗，连鸟都没有，鸟人都谈不上。
太祖是为了幽云十六州而设置了封桩库，可太祖这笔钱至少没花出去。
而且太祖也算是大宋唯一有血性的皇帝，宋哲宗赵煦算是唯二有血性的。
这都一百多年过去了，原来赵佶还是这个破思维。
软骨病这个东西实在有些可怕，大宋明明已经足够强大了好不好。
不但强大了，而且还有大量能征善战的将帅，说来说去，好牌一大把。
赵佶是被自己改变了许多，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在发挥作用。
钟粟稍稍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没有经历专业的皇帝培训，但他也深受皇家正统教育。
大宋以后怎么办，当然是按照祖宗留下来做法来做，至于是对是错，显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至于自己办军校，创建火器监这些事情，在赵佶看了，也就是对外族的一种威慑。
或许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在赎回幽云十六州的时候，谈判时有足够分量的砝码。
这样做的结果，也许可以让契丹打个九八折之类，但这可不是钟粟要的结果。
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去用了好久，凭什么还好花钱去买？
钟粟的想法，不但要拿回来，还得让对方拿出来一笔使用费。
“官家，我大宋国力日益强盛，太祖以一套长拳成为后周殿前军将领，后来横扫六合，才有了大宋天下。
真宗之时，力克辽国于澶渊城下，契丹从此不敢犯边，并尊我宋为兄长。
哲宗在位时间不长，但任用章楶等将领，败西夏于和河湟之地。
如今我大宋国力昌盛，官家难道不想继往开来？”
今天的谈话让钟粟有些始料未及，赵佶居然没想过武力夺取，还想破财消灾，这是极其危险的想法，的想办法让他改变主意，不然以后如何征战四方？
钟粟说得热血沸腾，赵佶还年轻，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脑袋里还有一些热血青年的因子。
必须要持续加温，或许可以把这点因子点燃。
“我大宋固然繁盛，可面对西北重骑，似乎胜算不大吧？”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连声音都小了一些。
“再说，西北战事，粮草轮输转运极为麻烦，加之寒水伤骨、朔风如刀，大宋契丹又是兄弟之国，似乎不便兵锋相向。
钟卿护国之心固然迫切，可也不能无辜兴兵。”
如果换做其他人，赵佶恐怕已经龙颜大怒。
但钟粟对他来说，不但是信任的臣子，同时更像是兄弟。
孤家寡人是很需要兄弟的，何况在端王是时候，钟粟已经和他一起干坏事了。
“官家，我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契丹如果把大宋当兄长，那为何还要让我大宋每年贡币银？做弟弟的什么时候孝敬过兄长？
至于幽云十六州，更是我大宋土地，为何拒不归还？”
钟粟说得言辞激烈，赵佶听得无比震惊。
这个问题历代大宋皇帝不是么想过，但久而久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这是个非常恶劣的习惯，除了偏安还是偏安。
钟粟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想法，想要这些软蛋长出骨头，真的太难了。
当然，软只是针对对外政策。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大宋皇帝历来都有抑制武将的光荣传统。
好在赵佶匆匆登基，倒是在这方面受到的影响不大，应该还有救。
“钟卿的话的确没错，据实而论，太祖都没完成的大业，朕恐怕是有心无力。”
赵佶说道这里，望了望宫外的虚空。
说出自己不如太祖者这种话，作为当朝黄帝当然不算丢人。
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了，除非狡辩一番。
“不，官家天资聪慧、文采风流，虽不习武，但蹴鞠举世无双，如此以来，也算是文武全才。
至于武功，无非靖边开疆，下臣无怂恿官家穷兵黩武之心，只愿官家以大宋成百年伟业。”
钟粟看出赵佶虽然嘴上否定自己，事实上还是很有想法。
历史上的赵佶，在登基之初，还是有过一番雄心壮志的。
这其实说明，赵佶的内心还是有过热血的一面，只是很快就被蔡京童贯这些马屁精给带歪了，然后便光荣地做起了一名石匠和园艺师。
其他大臣的话，赵佶不是不在意，但钟粟的话，他还是愿意相信的。
自己天资聪慧吗？当然没问题。
小时候和皇子们一起背书，自己的表现一直极为上佳。
至于文采风流，自然是毫无疑问，瘦金体已经在酝酿中，至于绘画一道，就连张择端都说好。
至于蹴鞠一道，倒是可以强身健体，虽然隐隐有不敌高俅的迹象，但放眼大宋皇室，显然无人能敌。
穷兵黩武这种事情，本来就和大宋皇帝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没有谁去想这么做。
如果能够收回幽云十六州，毫无疑问是大宋的百年伟业，这是不容置疑的。
可非要武力收回吗，姑且不说风险，就算能办到，成本也是超巨的。
“钟卿的话不无道理，大宋立国已过百年，依然受制于满意，朕何尝不明白。
只是此时关乎国运，朕不敢轻易决定。
另外，兹事体大，你我今日之议，不足为外人道也。
钟卿公忠体国，朕心中岂能不知，今天的话，朕会考虑的。”
赵佶这时候还没有飞升到糊涂虫的境界，其实没有答应钟粟，也没有否定钟粟，这已经是政治上有所成熟的体现。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钟粟心中也很是纠结，这次的步子迈得大了些，也有始料未及的原因。
可事到临头，总不至于什么都不说，此番洗脑真的很辛苦，洗脑原来是个苦差事。
这些话迟早要说的，既然已经取得了赵佶的高度信任，此时说出来，让石匠先慢慢消化吧。
到了汴京大学商业街的时候，他已经远远看见小然在踮着脚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