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废物利用
果然，第一批的琉璃制品出厂了。
不得不说，按照原来用于建筑温室的要求，真的很失败。
首先是形状的问题，说是歪瓜裂枣一点儿也不夸张。
除了少数良品之外，真的产生了一大堆的废品。
当然，钟粟是没有任何烧制玻璃的经验，他更多的只是懂得其中的原理，所有也只能干瞪眼。
懂得原理可没有多大的用处，就像钟粟也懂得原子弹的制造原理。
如果仅仅懂原理就能做出来的话，一颗原子弹投到上京临潢府，一颗投到黄龙府，什么都解决了。
就算他们是彪悍的游牧民族，吓出的马尿足以让他们当啤酒喝了。
再说，琉璃坊收罗来的工匠，好多人手法都已经生疏，有些早就已经改行烧纸陶瓷了，能够连哄带骗弄来已经不错了，这还多亏了索九的一番花言巧语加威逼利诱。
眼看着一堆形状各异的玻璃，索九也有些失望。
“钟先生，让你失望了，要不我再想想办法，看看汴京各处，还有没有琉璃工匠。”
索九知道钟粟很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这时候保持沉默，必定是竭力克制的结果。
十几名工匠也站在一旁的角落一言不发，似乎在已经做好了迎接钟粟训斥的准备。
虽然他们并不愿意来琉璃坊，但当索九开出了一个让他们难以拒绝的价格，然后又说出了一番激动人心的话时，他们还是做出了明智的决定。
可惜的是，第一次的烧制，就这样失败了。
“索先生，你看看这块玻璃，像什么？”
钟粟没有接索九的话，而是在一堆奇形怪状的玻璃中找到了一块，指着让索九看。
索九不明白钟粟的意思，但还是仔细看了看。
只见这块玻璃形状怪异，呈现出不规则的状态，如果用来镶嵌到温室上，显然不行，便摇了摇头。
“各位师傅看看，这块玻璃像什么？”
十几名工匠本来还在等待钟粟的雷霆震怒，但等到的确是他莫名其妙的问话。
随便看了看之后，同样摇了摇头。
“大家不觉得这琉璃像一只鸡吗？”
没有太多的想法，真的像一只鸡。
钟粟说完，大家再抬头一看，好像真有那么点意思。
“看出来了就好，再配上一个黄花梨木的托架，稍稍修饰一番，就可以叫做‘雄鸡唱晓’，明白吗？”
钟粟说完，索九最先明白了。
他此时对钟粟的佩服指数再次直线暴增。
这是要走工艺品路线了，这个想法似乎不错。
钟粟手下现在能人无数，想要搞些名目，太简单了。
索九快速地解释了一番，工匠们唯恐落后，在大堆不规则的玻璃中一番挑选。
如果看大概的样子，真还可以看出一些动植物的形状。
“索先生，再从玉器店找些人，接下来该怎么做明白吧？”
大宋不缺少艺术家，只要有了思路，干这些不要太简单。
五六天之后，百日醉正店多出了一件玻璃工艺品，名字叫“贵妃醉酒”。
尉迟酒楼同样出现了一件，名字叫“苍松迎客”。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太小的玻璃碎块，经过细沙的打磨，变成了晶莹的珠子。
这些东西被分别陈列到了丹青流芳工作室、赵佶美妆店和卓巧巧的绸缎庄。
有的成了文玩，有的成了衣服上的装饰品，有的则成了少男少女身上的佩饰。
当然，更值钱的自然是那些大件的装饰品。
赵佶就得到了一件构思精巧的摆件，叫“江山永固”。
虽然看不出太具体的样子，但上面沟壑纵横，赤绿交错，显然就是大宋花花江山的模样。
当然，这些稀有的物件，同时借助《汴京头条》迅速成为汴京街谈巷议的话题之一。
只有索九和工匠们知道这是钟粟的败中求胜之法，而且明白他在废物利用化腐朽为神奇。
可他们又不傻，才不会把这些说出去。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花花绿绿半透明的这种东西，在大宋这个时代本来就罕见。
再经过一番讲故事般的炒作之后，大家只会觉得这东西无比神奇，哪里还会细究来历。
琉璃坊的这些工匠也算是有点举一反三的思路，最后剩下的一堆完全不规则的废琉璃，他们居然再次进行了回炉，然后又弄出来了一些工艺品。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只是逼不得已采取的办法。
最关键的，还是要按照要求做出来真正的琉璃，透明度越高越好，越规则越好。
解决了第一次失败的问题，钟粟送了一口气。
他觉得真的没有白白穿越，大宋人民的肤浅见识帮了他大忙，往后可以在这方面多想想。
放在后世，就算是做工惟妙惟肖的玻璃制品，那也是寻常之物，还不如从江河中捡到的一些独特的石头。
别说这次失败的炼制了，接下来继续制琉璃，出现这些废品是不可避免的，完全可以考虑继续废物利用。
有了这样一条思路，工匠们反而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
果然，到了第四次出炉，玻璃的质量已经有了显着的提高，虽然形状还缺那么点意思，但透明度已经有了比较明显的提高。
钟粟知道，不管怎么样，这些玻璃的杂质含量依然高的惊人。
现在也就能勉强当做温室的透光材料，想要量产为后世的各种器皿，显然有点痴心妄想。
有了这次勉强的成功，钟粟已将看到了希望。
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适合做透光材料的琉璃片收藏起来，等入秋后开始扩建温室。
仔细一番盘算，这段时间，仅仅靠着那些废旧玻璃制作成的工艺品，已经卖出了一个让人惊喜的价钱，前期的成本投入居然都快被找回来了。
钟粟一开始，只是想着多搞一些透光材料，没想到还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副产品。
也许，可以考虑在汴京大学的理工学院专门开设一门玻璃烧制课程，就和炼铁、炼铜一样。
其实，有些事情就在于坚持不懈。
大宋如果不是因为瓷器的大盛，玻璃制造恐怕也会有所突破。
现在有了钟粟的努力，大宋恐怕会在陶瓷之外，走出另外一条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