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大庆殿朝会(二)

赵煦饶有兴趣地问道,大臣们也都提起了精神。

这里面恐怕还真有耐人寻味的事情,朝议即将结束时植入一段八卦也不错。

“下臣觉得,要不还是让吕府尹自己说吧。”

钟粟突然笑着说道,同时朝着吕嘉问点了点头。

吕嘉问一看,刚刚说的已经够吓人了,怎么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惶恐已经开始升级为战栗。

这也太坑人了吧,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现在让我自己说,我能说什么。

今天也太倒霉了,当着这么多人,又是在大庆殿之上,钟粟这小子简直就是诚心让老子出丑啊,不,直接就是要坑死老子。

赵煦不由得看来一眼吕嘉问,自然发现了吕嘉问不安的神情。

好在吕嘉问的演技还行,不然赵煦一定会怀疑。

现在最多也就认为吕嘉问只是有些胆小罢了。

“钟卿,这事朕觉得还是你说比较合适,说吧。”

“那好,我就说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吕府尹大牢中有一个重犯,但因案情尚未查明,便一直收监。

官家也知道,吕府尹一向办案谨慎,可这重犯突然有一天口出狂言,说是我大宋得位不正,靠得是欺瞒的手段。

他还说——”

钟粟说道这里,停了下来。

“他还说什么?”

赵煦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满朝的大臣更是精神抖擞。

关于太祖赵匡胤得位的问题,已经过去了好久,这样的言论已经很少有了。

就算满朝大臣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民间就算偶有议论,朝廷这些年也不愿多生事端,能过就过。

可突然有人在狱中说起,倒是让人奇怪。

事关大宋颜面,赵煦也不得不重视。

吕嘉问更是挥汗如雨,这么扯到这个上面了。

这钟粟太能撒谎了吧,开封府的监房之中,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胡扯也挑个简单点儿的扯,掉脑袋的事情居然被钟粟拿出来开玩笑,吕嘉问恨不得自己早就退休赋闲,而且已经衣锦还乡了。

别说退休了,哪怕被革职了,也比沾染上这种事情要强很多的。

钟粟等大家稍稍适应了一些,接着又开始说了。

“吕府尹自然不会大意,可多方调查之下,这个人居然是光棍一人,据说一直寄居在一处破庙之中。

平时有吃没喝的,也常常到乱坟岗拿点祭品来吃,最后判定是中邪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钟粟说完,看见赵煦一脸的阴沉。

满朝的大臣,一个个岸然肃立,生怕被赵煦点到名字。

他们看来,就算是开封府抓到了这样的人,一顿乱棍打死然后报个用刑过度也就罢了,万一出现个万一,那就太麻烦了。

可钟粟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居然当场就说出来了。

吕嘉问已经欲哭无泪,到了这个地步,就算跳进汴河也洗不清了。

他再次领略到,钟粟吭起人来,手段简直突破天际。

“吕嘉问,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如钟卿所说?”

赵煦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开始问吕嘉问。

“此事,此事——”

吕嘉问的心中五味杂陈,这该怎么往下编呢,他不由得看向钟粟。

“官家,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官家龙体欠安,吕府尹其实是担心官家,所以并没有禀报。

但我却知道,吕府尹还是极其谨慎,对此人进行了详细勘察,就差没把乱坟岗挖个遍了。

事实证明,此人真是中邪了,而且后来大概是邪祟缠身,死在了监房之中。”

钟粟说完了,赵煦还是觉得有点没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吕嘉问,还是问道:

“此事究竟如何,如实回答,是不是如钟卿所说?”

赵煦虽然还有点不高兴,但明显已经没有了怒意。

人都已经死了,而且又是个光棍,如果钟粟的话没错,这事情就算是过了。

“是,是,的确是,是钟司业说的那样。”

吕嘉问只是机械地回答着,可赵煦已经不再留意这些了。

我赵宋得位不正吗?

那是老柴家不愿意干了要甩锅好不好,我们老赵家只是不得已而勉强为之好吧。

再说,当时接手的时候,大宋可是个烂摊子,跟现在的花花江山能比吗?

大宋几代帝王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好不容易才把受苦受难的大宋子民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那就是千秋功业。

可总有些无知草民不知内情,乱说一气。

“各位说说,我大宋富庶远迈前朝,治下子民富足安康,得位不正能做到这样吗?”

这是赵煦在问所有的大臣,但群臣刚才一时惊慌,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钟粟反应机敏,马上回答道:“我大宋历来明君辈出、猛将如云,对于那些不知所谓的无知草民,何必在意。

官家别放在心上,反倒是吕府尹处置得当,对外封锁了消息,才保全了我大宋的声名。”

钟粟早有准备,对赵煦的心思也拿捏到位,他一说话,赵煦微微点头,对于处置的方式还算满意。

这种事情,处置不当,引起民怨沸腾,那就不好办了。

可吕嘉问再次大汗狂涌,怎么又提到我了,我什么时候保全大宋名声了?

这个锅我不想背好吗,还要什么嘉奖啊,能活着就不错了。

不就上个朝吗,怎么弄得就像是万米高空的钢丝上跳舞一样。

“钟卿说得有理,此事吕府尹处置得当,理应嘉奖,着礼部商议,酌情奖掖吧。”

钟粟还以为赵煦一出口就是良田百顷,或者赏银千贯之类的,没想到居然交给了礼部。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提醒了朕,大宋立国已久,民间有些人记住的不是我辈的赫赫战功,却记住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实在可恨。

此事虽然不大,但也有损我大宋国威,众位大臣可有良策?不妨说出来。”

赵煦问道。

其实所有的大臣这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会儿的朝局完全就是被钟粟引导,他们一时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赵煦一看,没有人说话,自然再次把目光放到了钟粟的身上。

在他看来,别人说不清楚的事情,钟粟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答案。

如果钟粟能在这个上面想出什么办法来,那才是到大宋的福气。

“这个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我就怕官家不答应。”

“你这叫什么话,合着你只要说出来的办法,朕非要答应才行?”

赵煦的神经已经放松了下来,说话也明显没有了之前那样沉重。

“官家教训的是,那小子就说说,官家如果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

赵煦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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