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工部侍郎

钟粟很快见到了张商英,果然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

他突然生出了一个非常邪恶的想法,宋哲宗赵煦也是一个大帅哥,难道这个大帅哥只喜欢大帅哥吗?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太邪恶了,历史上没有任何关于赵煦有此爱好的记载,就连野史也没有,但在后宫夜夜风流的故事倒是不少。

两人简单一番客套,钟粟发现张商英既没有程颐那种老学究老古董特有的古板,也不是苏东坡那种无法无法的样子。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说,算是中规中矩吧,大概朝廷选拔官吏,就需要这样的人。

不过这人倒是有一个独特的爱好,就是信奉佛教,所以还有一个特色鲜明的号叫无尽居士,不知指的是烦恼无穷还是什么无穷。

关于他宗教信仰的事情,还有一段非常有趣的对话故事,不想看的大家跳过便是,不影响剧情推进和人设架构。

当时张商英担任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的时候,先礼谒东林寺常总禅师,得到禅师的印可(认定的意思)。

后来他大概想转益多师,又到兜率寺的从悦禅师处游学,可不知具体什么情况,写下了一句“不向庐山寻落处,象王鼻孔缦朝天”,意思是讥讽从悦禅师不肯定东林禅师。

因为这个,两人便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从悦禅师对商英说:“东林既然印可运使,运使对于佛陀的言教有疑惑吗?”

商英说:“当然有!”

从悦禅师进一步问:“所疑为何?”

商英答:“我疑香严独颂,还有德山托钵话。”

从悦禅师:“既有此疑,安得无他?”接着又说:“只如岩头所言,末后一句是有呢?是无呢?”

商英说:“有!”

从悦禅师听到这话,大笑而回,搞得商英浑身不自在,一夜睡不安稳。

到了五更下床时,不慎打翻了尿桶,大概淋了一头一脸,虽然搞得狼狈不堪,但却忽然大悟,因而作颂:

鼓寂钟沈托钵回,岩头一拶语如雷,

果然只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记来?

随后,到方丈室叩门道:“开门!我已经捉到贼了!”

从悦禅师在房内说:“贼在何处?”商英被他这问话愣住了,瞠目结舌。

从悦禅师又说:“运使你去吧!来日有缘再见。”

第二天日,商英把他前夜偈颂呈给从悦禅师过目,禅师对他说:“参禅只为命根不断,依语生解,塞诸正路,至极微细处,使人不识,堕入区宇。”

从此,商英景仰从悦禅师,待以师礼。

这段对话里面的水很深,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彩蛋,不用过于纠结,但钟粟却认定一点,宝相庄严的修行其实是不存在的,如果有,那就是装出来的。

真正的佛门中人,除了必要的戒律,其实也充满了烟火气,一顿不吃照样饿得慌。

面对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和物,照样有喜怒哀乐,这反倒才是真修行。

此外就是张商英打翻尿桶,被那味道一刺激,居然激发了他的顿悟思维,虽然才码了二十八个字,但这可比日万厉害了很多。

说来说去,张商英还是牛,他能够做到工作爱好两不耽搁。

钟粟的来意张商英一看信就明白了,再加上这两天朝堂的议论,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情,他还是非常支持。

“我忝为工部郎官,就算没有何知府的信,这种事也是义不容辞,钟大监不必多想。

这样吧,我即刻安排,至于铁石、煤炭的供应,官家都已经说话了,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钟大监准备何时开始?”

“现在肯定来不及了,等元夕过后开始也不迟。”钟粟淡然回答道,对于大监的称呼,他已经几乎能够免疫了。

“也好,你创制的火炉我虽没有见到,但已有所闻,就算过了这个冬天也没有影响。”

张商英自然明白钟粟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和赵煦的分赃方案,但作为一个资深老吏,猜到一些线索一点儿也不难。

赵煦喜欢钱有错吗,他要为自己赚点私房钱,这难道不可以吗?作为大臣如果不能理解,还算是忠君爱国吗?

这次拜访张商英也算是取得了应有的效果,他可是工部的主要领导,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打好招呼。

如果说时间再向前推几十年,他就没有必要找工部的主官了。

宋初沿隋唐旧制,三司总理财政,成为仅次于中书、枢密院的重要机构,号称计省,三司的长官三司使被称为计相。

光听这叫法就很厉害,事实上权力也是非常之大,实际地位略低于参知政事。

当时名义上虽然也有工部,但其实工部仅仅是冠名权和荣典权,没有多少实际权力,自然没有多少发言权。

神宗上台后,他大概觉得三司的权力太大,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再加上机构非常臃肿,便开展了一系列机构改革。

改革的结果就是三司直接被撤销,同时恢复了工部的职权,设工部尚书、侍郎各一员,本部和屯田、虞部、水部四司郎中、员外郎各一员,主管全国城郭、宫室、舟车、器械、钱币、河渠等政令。

这样一来,工部的权力迅速膨胀,一下子变得超级牛,甚至超过了原来的三司。

到了南宋时,工部的权力甚至更大了,但这个和钟粟没有关系。

所以说,张商英能在这个关键节点混到工部侍郎的位置,可见赵煦对他有多新任。

工部侍郎虽然是副职,但也是仅次于尚书而已,而且尚书有时还不是专职的,所以工部的大多事务,往往侍郎说了就算。

钟粟在张商英这里也没呆太长时间,两人还不熟悉,所以并不适合扯淡,谈完了公事,自然就到了快走人的时候。\0

“听说钟大监在罗浮山下建起来一座罗浮书院。”张商英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随意了许多。

“确有此事,张侍郎居然也知道了。”钟粟稍稍有些意外,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罗浮上寺观林立,我一直想抽机会去看看,可一直没有机会,的确是一件憾事。”

“的确如张侍郎所说,罗浮上虽为道教名山,但佛寺同样不少,之前我陪东坡先生,倒也是参拜了不少寺观。”

钟粟不知道张商英想说什么,便顺着他的意思继续瞎扯。

“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钟大监能帮我完成。”张商英笑着说道。

“张侍郎请讲,我在汴京和登封也不会呆得太久,终归是要回去的,只要是力所能及,自然竭力相助。”

终于要说到正题了,钟粟做好了准备。

“这样吧,此事也不急于一时,钟先生就算之后还要去登封,离开时多半还要来汴京向官家辞行,到时候我再说吧。”

钟粟一愣,这张商英怎么这样,都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怎么就突然不说了。

也罢,他大概也有自己的难处,只能随他了。

“也好,今日打扰张侍郎深感惭愧,先告辞了。”

两人互相告辞,有了张商英这个工部侍郎做保障,火炉大业又能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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