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密信

苏东坡监惠州铸钱监的敕令终于盖上了最后一个打印,宋哲宗其实还多少有一点担心。

要知道,敕令这种东西,有时候未必那么容易就能发出去,有时候可能就差最后一两道手续了,因为遭到激烈反对收回也很正常。

所谓君无戏言、至高无上,其实没有并没有影视剧中演绎的那么美好,君权还是受到很多限制的。

大宋的时代还是比较民主,历任皇帝并没有那种对大臣施加绝对高压的习惯。

就算是党政最为激烈的时期,对于大臣的优待依然存在,比如苏东坡这种人,如果换个朝代,那恐怕就不是贬往惠州那么简单了。

当然这种民主看起来好处多多,也存在很多弊病,有些大臣毕竟擅长作秀,

明知道皇帝不会拿自己开刀,所以可以做出一副非常清正耿直的样子,对朝中大事说三道四。

一旦遇到了这样的情况,皇帝也没有办法,只能各种容忍。

宋哲宗亲政前自然是没有什么权利,但亲政后他依然比较担心。

这次能让苏东坡当惠州铸钱监,他知道是有很大的风险,不是苏东坡胜任不了这份工作,主要是担心遭到各方的强烈反对。

可事实情况让他很意外,一切居然顺利实施,该入坑的居然奇迹般地入坑。

有了这次对大臣的拿捏,他的信心暴涨,甚至有些飘了。

就算是自己炮战结束后大臣对他回事情,他也觉得自己的底气很足。

然后做出决策时,他也觉得思路非常地清晰,判断也非常地准确。

当老大的感觉真是爽歪歪,和大臣们说完了事情,他甚至想杀个回马枪,无奈刘婕妤死活不答应,说是让他保重龙体。

没办法搞事情,两人便又腻歪了一阵子,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哪怕是这顿晚膳,赵煦也觉得格外鲜美,吃得让一旁的贴身服侍太监都有点意外。

他最清楚不过了,赵煦的身体其实一般,饭量也不怎么样。

至于在做某些事情方面,或许他只是自己信心爆棚,刘婕妤只是为了面子尽力给予配合。

晚膳结束,他想起了还有许多奏章需要批阅,这当然是大事,换做以前他只能看看了事,没有任何决断权。

现在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勤勉的君主,每份奏章都应该圈点批注,否则就不是明君。

虽然感觉自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强撑着略感疲惫的身体,逐渐进入了状态。

他在亲政之前,一直觉得西北一带的这些野人没有那么难对付,为什么他们打来打去就是没有消灭。

亲政后他立刻在先帝的基础上,在各位大牛的拥护下,果断开启了平夏城之战,虽然打得昏天黑地,但也算是有一些战果。

这时他发现,有些事情既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接下来怎么办呢,西夏人已经被消灭了不少,大宋军队也有死伤。

可西夏还是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在那里不温不火地虎视着大宋的万里锦绣河山。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到个结果。\0

这些情况,他不是没有问过自己手下这些能说会道的大臣,可他们的回答总是让自己有些捉摸不透。

一个西夏能不能拿下,他们总是要绕来绕去绕上十万八千里,最后还是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这到底算回答了还是没有回答,但他也隐隐感觉到,大家也有一个几乎心知肚明的结论。

那就是对于西夏,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下,再说,如果能够拿下,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有啥前途。

最多也就放放马之类的方便一些,一到冬天到帐篷外嘘嘘都成问题,跟大宋繁花若锦的江山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所以,似乎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打下来,只要暂时将他们制住,不要想来掳掠就来掳掠就行了。

了解到了这些,赵煦也释然了,那就这样吧,过一天是一天,我大宋好男儿的血很值钱的,何必要白白洒在那种破地方。

西夏那里虽然还是处于交火状态,但明显不会有太大的变故,无非今天你踢了我两脚,明天我打了你三拳。

他也从内心感谢,老爹宋神宗还是留给了他一些非常可靠的人,像折可适这些人,几乎一年四季都在边地,但却一直忠心耿耿。

章楶明明就是个文官,但在平夏城之战中,居然非常英明地筑起了一座平夏城。

随之还有其他将领陆续筑起了好多城池,对抗击西夏骑兵起到了非常好的牵制作用,大大缩小了大宋骑兵力量不足的差距。

现在虽然还不能说边地无战事,但也不会对国内造成多大的威胁,而且秋天已经过了一半,再等一段时间,战事只会对西夏越来越不理。

天寒地冻的,他们要骑着战马来攻打我大宋的城池,那难度老大了。

而且大宋还发明了一种抵御的方法,就是在城墙上泼水成冰。

这样对于敌人来说无异于噩梦,你想来就尽管来吧,我先喝口酒暖暖身子,等你开始慢慢往上爬的时候,我再考虑扔一块石头还是泼一桶冰水。

现在,赵煦重点考虑的还是国内的情况,“钱荒”的情况早就已经出现了,但讨论来讨论区居然束手无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把的铜钱流进了无底洞,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好在张潜、钟粟出现了,而且苏东坡还发现了铜矿。

现在这些情况稍稍好转了一些,德兴和惠州从现在开始已经能产出不少精铜,这对于缓解钱荒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可铜钱流失的无底洞依然存在,无奈之下,赵煦还是想到了钟粟。

尤其在看到了钟粟表演铜钱消失魔术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判断。

这个人和他以往见到和听到的人都不太一样,不知道他那些想法是从哪里来的,说是师傅教的,他总感觉未必靠谱。

自己难道就没有好师傅吗,他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老爹神宗就给他从全国范围海选师傅,而且层层把关,可自己好像也没有变成天才。

不管钟粟是不是师傅教出来的本领,能解决问题就行。

他能够解决炼铜的问题,说不定也可以想出什么办法,解决大宋“钱荒”的老大难问题。

朝堂之上的聪明人太多了,但却没人有能够提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任用钟粟这个想法他其实早就有了,只是还想等等,看看炼铜的效果。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时,他觉得钟粟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所以他当机立断,让钟粟再出一把力,看看能不能解决“钱荒”问题。

虽然敕令中苏东坡才是正牌子的惠州铸钱监,但赵煦心里有数,这个事情终归还是得钟粟来办才有成功的希望。

所以,随着敕令一起下达的,还有一封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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