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把戏

边赟实在忍不住了,他明白钟粟是他带来的,如果真要追究起来,自己恐怕也要跟着倒霉。

“钟先生,官家面前不可造次。”

“边卿不必惶恐,我倒是觉得这位……”

宋哲宗说到这里,一时语塞,他没有记清楚钟粟的姓名。

“小子登封钟粟。”

“对,我倒是觉得钟先生说话快人快语,赤子之心昭然,至于礼数本为小节而已,无妨无妨。”

宋哲宗自登基以来,面对的都是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大臣,说话做事不苟言笑。

今天突然遇到了钟粟这样一个人,而且居然说自己相貌堂堂,倒是让他很意外。

大臣不管说多少好话,只会围绕治国理政这方面,至于相貌如何这些,那是绝口不提的。

就算是谈治国,那也是一板一眼,调动尽可能端方稳重的词汇进行表达,听起来倒是找不到一丝破绽,但就是觉得无比沉闷。

至于今天的这种搞笑桥段,他可以确定,如果没有钟粟,他终其一生恐怕也未必碰到。

大臣们再怎么忠心耿耿,也只是自己的臣子,说事情倒是可以,但却没办法交心。

其实作为一代君王,根本就没有可以交心的人,只能默默忍受着。

谁让自己选择了至高无上呢,既然是至高无上,那就意味着没人能够够得着,自然没有人可以说心里话。

但钟粟的出现,让他有了一种朋友的错觉,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一定会很放松。

宋哲宗都已经发话了,其他臣子自然没有话说。

之前贱兮兮的声音,其实也不完全是看不惯钟粟,更多地还是为了迎合宋哲宗的想法。

现在连自己的老大都无所谓了,其他人还能怎么样。

“边知府,你的治下能够出这样两个会炼铜的人,真是可喜可贺啊。”

曾布及时出来扭转了话题,他发现已经进殿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切入正题,便开始提醒哲宗。

“官家,这两位正是我河南府的两位炼铜大匠。”

边赟向曾布点头致意,赶紧向宋哲宗说明情况,这一天从一进殿就险象环生,他实在受不了了,为了让自己多活个一时三刻,他趁机也顺着曾布说到了炼铜上。

“草民德兴张潜。”

“草民登封钟粟。”

两人立刻自我介绍。

“好,你们两位的《浸铜要略》我也知道了,只是究竟如何,我和诸位卿家都想开开眼界。”

宋哲宗也发现有一点儿跑题,开始言归正传,他觉得再这样下去,那些言官一定会有话说的。

“既然官家有此兴致,那就请移步殿外,一看便知。”张潜说道。

“好,我今天就开开眼界,如果真如两位书中所说的那样,一定重重有赏。”

很快,垂拱店前面的空地上,几十名内侍很快将桌椅摆好。

宋哲宗和一班大臣才走出殿外,按照顺序坐定。

“两位要如何演示,这就请吧。”

章淳出口说道,他对这个所谓是湿式炼铜法报的希望并不大。

铜这种金属,在大宋人眼里,虽然比不上金银,但还是比较金贵。

大宋铜矿倒是发现了几处,但就是炼铜效率太低,绝大多数产出,几乎被铸造铜钱所垄断。

如果想在其他方面也用上铜,显然很不现实,大宋朝廷就没怎么想过。

钟粟和张潜一挥手,很快出现了八名大汉,两人一组,将四口大缸安置起来。

紧接着,有有人看来几口大麻袋。

几个人将大麻袋中的东西都倒进了大缸之中。

不少人都看到了,这是一种蓝色的物质,看起来非常显眼,其实就是一件砸碎的五水硫酸铜晶体。

然后再往大缸中加入了水,四名大汉没人手持一根木棒,开始不停地搅动缸里的物质。

五水硫酸铜很快就融化了,缸中的水颜色越来越浓,最后变成蓝色。

“这样就能炼出铜来?”

宋哲宗忍不住了,不禁立刻问道。

“当然不是,重头戏还在后头呢。”张潜回答道。

“来人,继续拿东西。”钟粟命令着。

之间四片长长的贴片被拿了过来。

钟粟指挥几个人将四快长条形的铁板全都插进了大缸中,一头露在外面。

宋哲宗和大臣们也没看明白是什么情况,只是在不停的交换眼色。

他们觉得,只要是金属冶炼,恐怕都应该有熊熊烈火燃烧才能炼制,怎么就不见钟粟他们准备。

“张先生、钟先生,这样就可以了吗?”曾布忍不住问道,这同样也是宋哲宗急于知道的。

“当然,现在需要等待一些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小子有个提议,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好啊,说来看看。”

宋哲宗饶有兴趣地说道,他不明白,这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样。

钟粟知道这个等待是非常枯燥的,便拿出几枚铜币,高声说道:“这样吧,既然今天的事情和铜有官司,草民就用铜钱给大家表演个杂耍,有没有想看看的?”\0

宋哲宗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不知道钟先生怎么个玩法?”章淳乐呵呵地站出来了。

边赟悄悄提醒了他一下,这个人就是章相。

“章相既然有兴趣,不如配合一下怎么样?”

“好啊,不知道怎么和配合法?”章淳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好,多谢章相,那就请您看好了,这是两枚铜钱是吧。”

章淳拿到手中,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钟粟拿到铜钱,在手中晃了几晃,双手一拍,没了。

章淳一惊,一把拉住钟粟,在他手中仔细看了又看,然后对着大家说道:“还真没了。”

宋哲宗看到这里,脖子也伸得老长,就差冲过来看看了,但他明白,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不能随便。

“铜钱去了哪里?”章淳提高了音量问道。

钟粟拉住章淳的袖子,一伸手,就从袖筒里面摸出了两枚铜钱。

“章相爷验验,这不是章相爷自己的铜钱吧?”

钟粟笑着说道。

“我随身没有带铜钱啊,这,这怎么就到了我的袖筒中来了呢?”

章淳看了看铜钱,又看了看钟粟,然后偏过头看着宋哲宗。

他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就是一个小把戏而已,都是假的,这两枚铜钱,自然不是章相爷的,还是之前的那两枚。”

钟粟把铜钱扬了扬,然后收回了袖筒中。

“好了,小把戏玩过了,现在就看看我们炼出来的铜了。”

钟粟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来,还有四口大缸,那里面究竟还有什么把戏,终于可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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