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投重饵钓大鱼

一处美轮美奂的园林中,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面对一面镜子般的人工湖而坐。

这人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鱼竿,仔细看去,鱼竿的尽头悬着一块超大的诱饵,居然是一整只鲜血淋漓的兔子,从不断渗出的血水可以看出,这是兔子应该是刚刚宰杀的。

一些鱼在围着这个巨饵打转转,但却因为鱼饵太大,根本就无从下嘴。

少数鱼狠命地尝试着撕咬兔肉,但斗笠人就像没看见一样。

斗笠人一点儿而已不着急,倒是身后站着的一个人有点着急了。

这个人全身黑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天气还没凉下来,这个人已经热得汗透重衣,虽然很是着急,但却一声不吭,丝毫没有脱下来的意思。

钟粟如果看到这幅场景,一定会用最凶猛的词语去赞颂,两人装得一手好x。

半个时辰过去了,兔子的鲜血也流得差不多了,但始终没有被鱼儿吃掉,只是被啃得丝丝缕缕。

“换饵。”斗笠人终于出声了。

两人身后突然掠出一条大汉,先将鱼竿上兔子取下,然后从旁边的笼子里面抓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0

大汉没有用任何工具,徒手就将兔子拍死,然后硬生生地将兔皮剥下来,顺手就穿在了鱼钩上。

大汉做完这一切,马上一阵风般地消失了。

黑袍人看到这里,身子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出声。

“早就给你说了,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偏偏不听,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被动啊?”

斗笠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秦先生说得是,学生的确低估了,才出了这样的昏招。”

黑袍人欠身回答道。

“想好了该怎么做吗?”

“还请秦先生指点迷津。”

“昏招也有昏招的好处,你要想办法把昏招变成对你有利的奇招,明白吗?”

斗笠人带着教训的语气说道。

黑袍人一言不发,显然是不能领会斗笠人的意思。

“要学会动脑子,不会动脑子,你永远就那么几个昏招,都给你说了多少遍。”

“秦先生教训得是,学生愚钝,这个昏招变奇招……”

“既然已成昏招,当然就要补救,不管怎么样,你是占据主动的,想要补回来并不困难。”

“秦先生说得是。”

“你的昏招敲证明了你的愚钝,与其露之以强,不如示之以弱,以后你要做的就是蛰伏待机,只要你能够明智一次,一出手就是狂风暴雨,就可以将对手彻底击垮。”

“秦先生高见,学生算是明白了。不过,对方现在是越来越强了,如果继续等下去,我怕越来越不受控制。”

“你明白什么了,你什么都不明白,现在就是要让他越来越强,越强只会越大意,到时候,他的不就是你的?记住,他现在就是在做嫁衣。”

黑袍人一惊,想想那些财产,实在让人眼红,靠着自己的那点薪俸和灰色收入,恐怕很难做到。

如果能据为己有,哪怕衣锦还乡都不是不可以。

“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在好好谋划谋划,一定要善于找到机会,行动之前告诉我。记住,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对手。”

斗笠人已经看出了黑袍人心动的样子,再次警告着。

“学生谨记秦先生教诲。”

黑袍人说完,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突然鱼竿出猛地一动,斗笠人急忙收竿,由于用力过猛,鱼竿已经呈现出一个很大的弧度。

鱼竿的尽头,显然有一只大鱼。

眼看鱼竿面临折断的危险,之前的大汉再次鬼魅一般地出现,一步跨入水中,踩上一段枯枝。

一把抓住鱼竿尽头处,尽力往岸上一甩,果然是一条大鱼,足有三四十斤重。

“看到了吧,这就是机会,一只兔子不是什么问题,但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条大鱼。想钓到大鱼,线未必要长,但投放的饵一定要足够重。”

黑袍人暗暗吃惊,再次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

斗笠人转过头来,看了看黑袍人的背影,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黑袍人走后,斗笠人咳嗽了两声。

“主人,你有什么吩咐?”之前的大汉再次神秘地出现了。

“让黑狐去盯着他,随时报告情况。”斗笠人沉声说道。

“如果他擅自行动呢?”大汉问道。

“他这次应该不会擅自行动了,但如果真有什么动作,那就制止他。”

“好的。”大汉摇了摇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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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阳书院。

一场关于理学精义的讨论正在进行中。

钟粟作为山长,自然要和杨时等人一起,认真听取这场讨论。

对于二程理学的最高境界居然是“存天理,灭人欲”,钟粟一开始并不感冒。

作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消除自己的私欲,尤其是对他们这样一个大宋的乱入着,如果消灭了各种私欲,还不如直接自挂东南枝,说不定还能回去。

不过听听这些学生们的讨论,还是很有意思的。

太精深的他不是很了解,但对于二程理学的差异,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程颢的思想,吸收的禅宗的佛性、真如、本心等多一些,而程颐更多地吸收了华严宗的理法界、事法界之类的内涵。

这些东西真正掰扯起来,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钟粟也懒得去研究。

但身为山长,自然少不了客串一番,如果硬是从二程理学里面说出一些干货,钟粟自认为没这个本事。

不过这却不影响压住全场的声音,一套后来朱熹的精简版理气论说出来后,在场的学生个个目瞪口呆。

就连杨时几个人,也露出了非常惊讶的神色,他们也是第一次听钟粟谈论理学。

杨时震惊之余,马上将钟粟的说法快速记录了下来,他觉得这次听到的东西,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他甚至决定,想把这些内容好好理一理,接下来必须去一趟嵩阳书院,向老师程颐汇报一番。

谈完了理气论,钟粟乘着大家还没走出惊讶,选择了低调的离开。

再待下去,学生们还会在他的基础上讨论一番,自然免不了非常妥帖地奉承。

他害怕自己受不了会精神崩溃,学问的拿来主义,有时候真的要比抢劫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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