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陌棠
练武场里，枪剑叮当作响，康王和苏沛凛在场外看着，嘴角都挂着笑。
“洵安武艺生疏了啊。”
沈洵安只是个花架子，剑术华丽是够华丽，杀伤力却不高，哪比的过陌棠这个从学武，被武王亲手教导出来的武将？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从你来我往，变成了陌棠将沈洵安压着打，两人更是看的有滋有味。
“想要看到洵安狼狈不堪的样子可不容易，今日这趟走的不亏。”
康王很是恶趣味。
终于，场中的比斗停了。
“不打了。”
认输的是沈洵安，他自己的本事自己还是心知肚明的，其实他早就该败了，不过是陌棠有意放水罢了。
陌棠也收了枪，刚毅俊朗的面容上全是舒畅的笑。
胜利，是一件让人很愉悦的事情。
“离京几载，你的剑术怎么还是没有长进？”
沈洵安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当我离京是去练剑的？”
陌棠一噎，笑得更欢快了。
“是我想茬了，你自就不爱练剑才是。”
就沈洵安现在这点剑术，还是早年间为了与京城公子哥们赌斗，不甘不愿学的。
可见，他这几年在临州城过得很是自在，一点没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陌棠将兵器交给护卫，笑吟吟与他出了练武场，与场外的两人打了声招呼，随后，开门见山道。
“能让你们结伴而来的，应当不是事，吧，有何事需要我？”
武王是武将，陌棠也遗传了父亲的性子，话格外直接。
沈洵安没答话，神情懒懒的往一旁站了些，等着康王和苏沛凛开口。
他就是个带路的，其他的他不管。
终于，康王看了眼四周离得远远的侍卫厮，低声道。
“我来，是向世子寻求合作的。”
康王毕竟是王爷，如此谦卑的姿势，让人少见。
陌棠神色动了动，“武王府如今就我一人，无后台无靠山，也亏康王看的起在下。”
康王叹气，眸光略复杂。
当年的武王府的确很荣光，凡是京城百姓，提起这位武王殿下无不爱戴敬仰，京城世家遇见这位武王也是绕道而走，全然不敢得罪。
可如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若不是必要，我也不愿打扰世子。”
显然，他来了，是因为已经到了必要时刻。
康王不是爱摆架子的人，这一点从他跟沈洵安的相处中就能看出来，既然已经对武王府表露合作意愿，他也没有藏着掖着。
“二皇子想要借助武王曾经的旧部，世子已经被盯上了。过几日有鸿门宴，还望世子一定心。”
都是敞亮人，点到为止即可。
只是想起外间对武王世子和燕将军府姐的传言，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燕将军。”
“听闻燕将军极为疼爱自己的独女，二皇子有意向皇上求娶。”
康王看见，全程无波澜的陌棠，在他提到燕将军府的姐时，瞳孔猛地一缩。
于是，他大概明白了传言的可信程度。
“二皇子妃逝世已有大半年，一直未曾有侧妃扶正，燕姐家世勋贵，二皇子妃这个位置还是当的起的，世子若有打算，请早些准备。”
二皇子比康王还要大几岁，成亲已有数年，只不过那位二皇子妃命数不好，大半年前突然病逝了，二皇子妃这个位置，就这么空了出来。
如今，还不知有多少世家盯着这个位置呢，就想攀上二皇子的大腿，加官进爵，风光无限。
可惜，人家二皇子盯上了燕将军府。
默默听完一切，陌棠喉咙滚了滚，“多谢康王殿下指点。”
康王笑笑，“就当是我合作的诚意，待此间事了，我们再议。”
这话就是不逼他的意思，有什么事合不合作，等解决了再。
陌棠心中略感动，对康王的印象也好了许多，“好，到时我必定亲自上门拜访。”
“那我便等着了。”
短暂的交谈，得了陌棠一个承诺，也把消息传了出来，康王完成了来时的打算，乐呵呵拉着苏沛凛走了。
沈洵安没急着走，一人留了下来。
之前的比斗出了一身汗，两人各自拿了衣裳去沐浴，等清洗完一身清爽的回来，沈洵安幽幽靠着榻上看他。
“二皇子不是良人。”
外人也许不清楚，但他们还是知道内幕的。
外面都在，二皇子妃大半年前是病逝了，也没人想想，二皇子妃年轻貌美，身体爽利，又未生过什么大病，怎么好端赌突然就病逝了？
还不是有不得不病逝的原因？
起这个，就不得不提提二皇子。
二皇子是当今皇上的第二子，年纪比康王大不了几岁，性格却暴戾狠辣，与其他几位皇子极不相同。
二皇子妃病逝是假，被二皇子打罚，不心打死是真。
可惜皇室不敢言明真相，因为要顾忌皇室的颜面，所以二皇子妃只能‘病逝’了。
越知道这些，沈洵安的神色就越冷，下定论道。
“燕娇她不适合二皇子。”
陌棠听到燕娇二字时，睫羽颤了颤。
“我知晓。”
她活泼又直白，什么心思都藏不住，这样的姑娘去了皇家，哪里有好日子过？
沈洵安往身后那么一躺，自在的跟在自己家里似的，神色幽幽问他。
“那你还不早些把她娶回来？”
两人那点破事，都纠缠好多年了。
陌棠面色微红，被好兄弟如戴侃，既尴尬又无措。
“我……还没想好，不想耽误了她。”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燕将军府手握兵权，地位稳固，燕娇有更好的选择。
而他，是要复兴武王府的，武王府还被君上所猜忌，一旦燕将军府与武王府扯上关系，只怕燕将军府都要被连累。
瞻前顾后，的就是陌棠。
沈洵安撇嘴，“是，再不耽误，她就要当二皇子妃了。”
是连累自己的心上人好，还是把她送进恶虎口中好？
陌棠怔住。
许久，他才似想清一般。
“我知道了。”
沈洵安没有多留，他之所以留下来，只是不想让自己相交多年的兄弟，有朝一日后悔罢了。
一旦进了皇室那个囚笼，再有别的想法，那就难了。
还好，陌棠想通了。
……
沈洵安离开之后，陌棠独自在书房坐了很久。
武王府的书房不像其他世家府邸，书房里全是书，这里除了一些兵书之外，墙上还挂满了兵器。
陌棠随手从墙上取了把剑，轻手抚着，从剑头到剑尾，屈指一弹，剑身嗡嗡作响。
在剑鸣声中，陌棠轻唤。
“徐龙。”
他身边的护卫，徐龙走了进来，“世子。”
“告诉府中上下，以后燕娇来府中，不必再拦她。”
这话时，他神情轻松，语调轻快，像是做了一个很多年都想做却不敢做的决定。
徐龙讶异了一瞬，很快就开心应下。
“是，世子。”
他们这些下人，其实都是很喜欢燕娇的。
无他，武王府当年兴盛时，上门者无数，后来一朝落魄，武王府就跟被遗忘了似的。
唯一还记得武王府，把世子当回事的，那就那么几家罢了。
燕将军府就是其中一家，最最重要的是，燕娇姐喜欢他们世子，这一点从未隐藏，她爱憎分明，性格直爽，多年来未变，这样一个姑娘，没人会讨厌她。
徐龙甚至还跟其他下人一起打过赌，赌自家世子什么时候接受燕姐，如今总算等到了。
于是，下午时分燕娇来的时候，就跟走错门似的。
以前好声好气对她行礼，却不会轻易让她进门的护卫厮们，今日集体跟变了个人似的，看见她就请，搞得燕娇一脸茫然。
等见到徐龙，燕娇忍不住询问。
“这是……怎么了？”
莫非武王府出变故了？
看着燕娇清澈透亮的眸子，以及眸中的担忧，徐龙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总不能，我们家世子愿意接受你了？
这种话也太直白了些，对人家姑娘也不尊重。
所以，最后徐龙只是隐晦的让她亲去问世子。
燕娇大大咧咧就去了。
还是陌棠常待的书房，燕娇这会来，其实是来送吃食的。
“今日阿桑的铺子新开业，她店里的果茶可好吃了，我带了两份来给你尝尝。”
着，她将两份果茶放在了陌棠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陌棠看。
燕娇自认自己不是个什么含蓄的姑娘，她看人看脸，刚好，陌棠打长的就附和她的喜好。
肩宽腰窄，身形挺拔，面容如玉，不乏刚毅。
简直就是对着她的喜好长的。
燕娇眼也不眨的盯着他，还一直把果茶往他面前推。
陌棠敛眸看着眼前颜色透亮丰富的果茶，耳朵有些烧。
习武之人，对目光再敏感不过，燕娇如同在用目光，将他脱光窥视一般。
他忍耐了许久，终是忍不住的伸手捂住了她的眼。
“不要这样看我。”
温热的大手捂在她眼前，燕娇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他手心，带来一阵酥麻之福
她语气又娇又无辜，“怎么了？”
怎么了？
她再看下去，他就忍不住要失态了。
许是之前沈洵安的劝解，让他抛下了顾忌，他难得直白回了一句。
“我是男人。”
“哦，我知道呀。”
她喜欢的，自然是男人，总不能喜欢女人吧？
陌棠忍不住磨了磨牙。
总觉得哪里被内涵了。
“行了，吃东西。”
为了堵住燕娇的嘴，不让她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也不让她乱看，陌棠将其中一碗果茶推了过去。
事实证明，有吃的果然能堵住她的眼睛，但堵不住她的嘴！
她不乱看了，一边咬着勺子，眯着眼睛享受，一边起了上午去为程桑祝贺的事。
“关寻磬好烦啊。”
“阮书瑶也是。”
“她们是不是多了没事干，成跟我们对着来。”
燕娇瘪嘴，想起后来程桑扳回一程的事，又忍不住笑了。
“不过今之后，她们怕是要消停一段时间了，自己把脸凑上来打，我还是头一回见。”
她一边一边笑，脸上全是得意，嘴边还挂着几滴汁水，看起来全无贵女的风范。
陌棠默默抬手递过去一块手帕，对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
父亲刚过世的时候，荣耀了几十年的武王府轰然倒塌，那时的他还没学会什么叫世态炎凉，心中满是郁气怨恨。
那时，眼前这个姑娘也是这样，带着一些不算值钱的吃食，陪着他一边吃，一边聊。
大多都是她他听，的还全是一些琐事。
明明都跟他无关，但他听着听着，心反而静了。
他知晓面前这个姑娘的所有缺点，但这些缺点在他眼中，都是优点，外人不会懂。
燕娇顺手接过擦了擦嘴，又继续道。
“还有曾亦欢，好气啊，她竟然跟关寻磬她们混到一起了，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把她当朋友。”
她到那就是那，一会笑一会气的，整个人生动极了。
等她吃完一碗果茶，不经意抬头，这才对上陌棠的一双漆黑的眼。
这双眼很是好看，燕娇足足愣了好一会。
“怎么了吗？”
她摸摸脸，“我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吗？”
平日里，她与陌棠也不是没有对视过，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日的陌棠很不一样。
让人有些……心慌？
陌棠收回视线，伸手将她的捏在手中，用锦帕一点点的擦她沾了汁水的指尖。
他的动作很慢，全程也未话，但燕娇就是莫名有种羞涩感，脸唰的红了。
好像今的陌棠，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好撩啊……
燕娇红着脸想，又忍不住偷瞄了瞄陌棠的俊脸。
他正垂眸为她擦手，眼睫又长又翘，从她的角度看去，那侧着的半张脸，更是俊逸无双。
她心跳的飞快，这世上怎么就有人长的这么好看呢，身上每处地方都是她敲喜欢的样子。
“坐好了。”
擦干净后，陌棠松开手，拍了拍桌子示意她坐好。
随后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面前的果茶，径自起身收了碗勺。
等他回来时，之前耳垂的热意已经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