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太子殿下的过去
叶夭夭一愣。
无端地从他的淡薄的神情，感受到了一丝难过的情绪，她蹲坐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侧颜，轻声道：“殿下……”
她其实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这样若即若离的。
但是如果说出来会让他难过的话，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似也没有关系，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他，所以她更在乎他的感受。
她刚准备说，要不然就别说了。
但是他已然先开了口。
慕容折雪的眼神没看她，只是看着前方的虚空，似是能看见遥远在彼方的记忆。
他语气依然是那样，冷冷清清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叶夭夭，你应该知晓，孤有个比孤大了七岁的大皇兄。大皇兄出生后，父皇忙于政务，七年不曾再有子嗣，而孤亦是在父皇登基之后出生。”
叶夭夭见他已然开始说了，便也没再阻拦，点了点头，开口道：“听过的！之前听兄长说过，大皇子殿下，丧生于十一年前，宫中的那场大火。”
她话音刚落。
他清冷的声，便从叶夭夭的耳畔飘来，淡漠地道：“可你该没听过，孤命格克兄。”
叶夭夭愣了一下。
兄长跟自己提起十一年前的大火的时候，未曾说过这一点，她的确是没听过。
慕容折雪淡淡地道：“孤小时候，很得母后宠爱，但是七岁那一年，一夕之间，所有的宠爱都没了。只是因为钦天鉴的一个术士，对父皇和母后说了一句，孤命格克兄。父皇对此不以为意，可大皇兄是母后的心头肉，母后害怕孤的存在，真的会危及大皇兄，便让人将孤迁入了宫中一个偏僻的院子，那之后，足足两年，她没有来看孤一眼，也不准孤踏入凤栖宫，更不准孤出现在大皇兄面前。”
叶夭夭心尖一颤。
一下子心里也难受起来，这就是说，皇后原本待他还是很好的，就因为术士的一句话，就再没人管他了。
他语调依旧清冷，淡薄地道：“那个时候孤才七岁，孤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术士的话，便遭遇这样的对待，心中也有过不甘，有过委屈，但是一个忽然就不受宠了的皇子，是不是委屈了，是不会有人在意的。父皇和母后都对孤不闻不问，唯独只有大皇兄，会悄悄来看孤，送些玩具、兵器、兵书过来。那个时候，孤便想着，未来他为君王，孤一世为臣，辅佐他做明君。”
叶夭夭听到这里，一时间也难受起来，这就是说，那些年里，父皇不管，母后不爱的时日，只有大皇子关心过他，可是后来……大皇子也没有了。
然而……
事情远远比叶夭夭想的，还要复杂。
慕容折雪：“两年多之后，大皇兄并没出什么事，母后大抵也觉得，那术士的话不过就是胡言乱语。便又重新开始关心孤，孤虽怨怼过，可到底还是接受了母后的好意。孤本以为，从前那两年的岁月，不过就是老天与孤开了一个玩笑，母后又重新开始对孤好，所以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但是好景不长，宫中便起了那场大火。
大皇兄的寝宫被火点燃，母后冲进去救人。孤赶到了时候，看见这一幕，赶紧进去了，只是火势太大，孤什么都没做到，谁也没有救出来。等孤被人救出来，醒过来之后，便被告知，大皇兄已经被大火烧死，母后也被烧伤，奄奄一息于凤栖宫，要见孤最后一面。”
叶夭夭眼眶一热，也越发心疼他起来。
所以……
他因为一个术士的话，莫名被冷待了数年，好不容易，皇后变了态度，可随着一场大火，一夕之间，又什么都没了。
但现实，却比叶夭夭想象的更残忍。
他兀地闭上了那双清冷的眸子，语气依旧很淡，却带了几分颤音：“孤见到了母后最后一面，偌大的凤栖宫，只有我们母子。她躺在病榻上，双眸猩红，抓着孤的衣襟，似已恨孤入骨，她切齿道：‘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大皇兄！你大皇兄就是被你克死的，如果没有你，如果我没有生下你，你大皇兄就不会死！这一场大火是不是意外，是人为！慕容折雪，你一定要查出真相，查出凶手，为你大皇兄和我雪恨，这是你欠他的，也是你欠我的，你记住了！’说完这番话，她便去世了，再没了声息。”
叶夭夭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很快地想起来，那天他昏迷的时候，曾经迷迷糊糊地说过，“母后，皇兄，不是我……”
所以，皇后临死前的话，早就成为了他这么多年，心中的背负。
而皇后，作为一个母亲，她把温暖和生命，都给了大皇子，却把仇恨和罪责，留给了慕容折雪。一场大火，夺走了慕容折雪最珍视的一切，最后在他心中留痕的，只有皇后临终前对他的恨。
亏得她当初，听哥哥说，他见到了皇后最后一面的时候，还曾经庆幸过，可这样的最后一面……根本不如不见。
叶夭夭心疼的要命，赶紧伸出手，抓住了身侧他的手。
他微微怔了一下，但到底没有避开她。
半晌。
他睁开了那双清冷的眼，眼眶却也是不经意的红了，他淡淡地看着叶夭夭，语调清冷地道：“所以，叶夭夭，你明白了，孤有过这样的过去。两次，所拥有的温暖，都弃孤而去。孤不敢再相信温暖，也不敢再靠近温暖。可是如今……孤竟会想要相信你，就算你最后会抛弃孤，就算会痛到千刀万剐，也没有关系。
可孤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性子冷淡的过来。不会与人相处，不知怎么对一个人好。如你所言，孤的心中有冰封，可你不知的是，冰封之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缺口。人的心中，有多大的缺口，就会累得他身边的人，用多少心血去填。孤本就在地狱，可你不一样。你从小便深受晋国公和叶宸风宠爱，有他们庇护，你灿如阳光。孤这样的人，满身黑暗，怎能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