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还是退军吧

次日一早,刘义之便跟邓遐商议接下来的行止。

“将军,昨日段崇虽然不过损失三百骑,但是其军已经胆寒。段崇经此一吓,怕是再也不敢来了。继续驻守伊阙关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军应该尽快前出,寻机与燕军主力一战,以解洛阳之围。”刘义之出了自己的建议。

邓遐有些为难,他的队伍刚到新城不久,还没能消除长途行军的疲惫,此时直接出战,有些力不从心。

“道忠啊,不用这么着急吧。我军刚到,还需要修整一番才能出战呢!”

刘义之却道:“贵军自然是疲惫不堪。但是洛阳城下的燕军在城下困顿数月,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吧,末将率本部前出到河南县城,随时准备出击。将军可屯驻伊阙关和新城,随时准备接应!”

邓遐摇了摇头:“道忠啊,莫要如此心急,从伊阙关到洛阳,步卒急行军半可达,我们兵力本就不多,何苦此时再分兵?”

刘义之听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了:“将军所虑极是,以将军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邓遐想了想,对刘义之道:“大军出动或许有顾忌,出动一些骑兵到洛阳城下却不难。我们或袭扰、或突击,先把洛阳城下的燕军情形弄清楚再。”

刘义之想了想,也觉得这样稳妥,在金镛城下活动一番,城上的陈佑部见到援军已到,更增抵御燕军的信心。

“好,便是这么办!”罢下去自行准备。

邓遐看刘义之风风火火的样子,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刘义之把刘固叫来,对他道:“昨又缴获了一些马匹,你选出一队人来,让他们开始练习骑马,即便不能奔驰,先慢慢骑着走就行了。”

刘固点头称是,又问道:“郎君,这些马可是配发下来的吗?”

刘义之摇了摇头:“除了那百余坞壁子弟配发马匹,其余人暂时都不配发。等这次打完仗之后,我们重新调整队伍。”打仗消耗起马匹来是很快的,这几次大都是追击战,赡还不算多,但也跑坏了十几匹马。所以对于南方军团来,骑兵还真是奢侈品。

太阳已经一杆高了,早晨的那点清凉气息早已荡然无存。陈佑扶着墙垛,远远地看着城下的燕军大营,和被麻包填平的护城河,陷入了沉思。

吕护今日没有派兵攻城,城墙上的士兵难得享受起了清希参军阚封一边慰问着士卒,一边向陈佑走了过来。

“若平,士卒们情绪还好吧?”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陈佑转过身来看着阚封。

“将军,士卒们还好,只是我军的粮草不多了!”阚封低声道。

陈佑道:“还能坚持多久?”

“一个半月!若是节省着用,还能坚持两个月。”

陈佑摇了摇头:“不可克扣粮食!士卒们没有作战这么辛苦,吃不饱饭是要出问题的。”

阚封面露难色,对陈佑道:“如此我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陈佑面色沉重,点零头:“现在城里还有多少士卒?”

阚封道:“能战者一千四百九十二人,伤者百余人,只是现在缺医少药的,这些伤者……”

“听由命吧!”陈佑叹道。每次作战都是这样,这些伤者,能重新回到战场的,是极少数的,大多数都会死于感染。陈佑更清楚的是,护城河已经填平,接下来的日子伤亡会成倍增加,耗不了那么多粮食了!

看阚封满脸忧虑,陈佑拍了拍他的肩膀:“若平,放心吧!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援军必到!”

阚封听了,精神一振,又想起一事,对陈佑道:“将军这么一,到让我想起来了。”他往南面的城墙上一指:“昨日有在南墙上的士卒,是那边能远远地听到喊杀声!”

“当真?”陈佑大喜,“快,快把那个士卒叫过来,我要亲自询问!”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有援军到达,就即便不能冲进金墉城,燕军也不得不分兵去防,吕护今日不派兵攻城,只怕就是这个原因。

吕护的大帐里,高义、平原、张望等将领都在,听段崇被邓遐和刘义之击败,一个个面沉似水,对吕护提出来的继续攻城的提议,没有一个出声,更不用表态支持,就连他的侄子吕敞,此时也是默不作声。

这些将领可都不傻。现在还没有挨着金墉城墙的边,伤亡就已经这么大了,若是蚁附攻城,那伤亡的数量会成倍增加。不等攻下金墉城,自己手里这点兵,就拼没了。没有了手上的兵,嘿嘿,那时候不管是吕护还是燕国的那位王爷,都不会把自己当回事的。

“怎么,都哑巴了?平日里一个个狂的没边,老大你老二,怎么现在成了鹌鹑了¥城河都已经填平了,金墉城支撑不了多久了!”吕护怒不可遏。

高义陪笑道:“将军,话不能这么啊!眼下晋国援军已到,我们已经失去了攻下金墉城的最佳时机。此时攻城,可是有数千晋国军队窥伺在一旁,随时准备给我们致命一击。就连段将军去监视,可都吃了大亏呢!末将以为,还是先撤回河内,缓缓图之为好!”

有人出声表态了,剩下的人也就纷纷出声:“高将军所言极是,这城打不得了!”就连平原也随声附和。

缓缓图之,又他妈是缓缓图之,吕护听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攻下金墉城的最佳机会就在眼前,错过这次机会,哪里还有下次啊!你们一个个贪生怕死,不肯出力!我……”

张望抗声道:“大帅哪里话来!大帅从荥阳回来之后,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还跟随着大帅,是为了大帅昔日的恩义。自攻打洛阳以来,诸部损失惨重,没有民夫填护城河,我们便派子弟兵去,不计牺牲,何来贪生怕死一?”你奶奶的,去年你突围而出,抛妻弃子,只身逃亡荥阳,何曾管过我们这些饶死活。如今我们能追随你已经不错了,还想让我们把这些子弟兵拼光,你老子到底安得什么心?

张望话音刚落,高义、石窟等人一阵附和,把个吕护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

“你——”吕护的手颤抖着,指着张望,只觉得两个太阳穴砰砰乱跳,双腿一软,竟然倒了下来。

“大帅!”,“大帅!”诸将纷纷上的前来,扶起吕护来。平原用手指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急怒攻心,晕了过去。他摇了摇头,叫过来一个亲兵:“快,快去禀报傅将军!”

傅末波得了消息,带着几十名亲卫赶紧赶到了吕护营中,亲自探望,见他只是一时晕厥,放下心来。

高义、张望等人向傅末波详细叙了刚才军议的事,傅末波叹道:“想不到吕将军如此刚烈。”

眼下的局面,已经容不得迟疑,傅末波大声道:“我原来跟吕将军要等军议的时候一起定我军行止的。既然诸将都在这里,本将不防明言:我军困于金镛城下数月,将士们疲惫不堪,眼下晋国邓遐、刘义之已率援军到伊阙关,随时会对我军展开攻击,继续攻击金镛城已经不合适。我意率军先退回河内,以观望洛阳形势变化,诸将以为如何?”

“将军之言,老成谋国,正和我等之意!”平原、高义等人纷纷响应,撤军之议还是达成了。

洛阳城头,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士兵们开始各找阴凉地方歇息。徐汇拿着一个破瓢从旁边的木桶里舀了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好歹安慰了下冒烟的嗓子。把破瓢扔回木桶,回过头来,竟然发现一只骑兵在向金镛城靠近。徐汇大惊,正要大喊敌袭,却猛然见到一个旗手上展开的旗帜,上面大书一个“晋”字。徐汇是个大头兵,并不识字,但是那旗帜上的字好歹是认识的。

徐汇想要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着,竟然发不出声来,用了半的力气,好歹哽咽着突出四个字:“援军来了!”

他的声音太,躲阴凉的人隔的又远,竟然没有人听的到。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援军来了!”

这貌似哭声的一声喊,终于还是引起了同伴的注意。

什长鹿翔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这娃,魔怔了吧?”

不过还是有越来越多得的人看到了那支骑兵。

“援兵来了!”

“援兵来了!”

城头上的士卒大喊大叫,不少人哭出了声来:“终于把援军等来了!”

城头的欢呼声,传到了城里帅帐,陈佑诧异地问道:“城头上喊什么?”

门口的侍卫大声道:“回将军的话,城头上大喊,援军来了!”

“什么?援军来了?”陈佑激动起来,快步往城头上走去。果然城下不远处,走来一支骑军,两面将旗,分别书写着“邓”、“刘”二字。

陈佑满心激动:“邓应远,刘义之,你们终于来了。”

金庸城头的欢呼声中,吕护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傅末波关切的脸,暗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来,问道:“何处喧哗?”

傅末波涩声道:“邓遐、刘义之率骑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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