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嚣张的燕军

靳庄带着三个人趴在山岗的树丛之后,远远地看着由远及近的燕兵。这波燕兵人数不多,只有三四百人,步骑混杂,兵器也五花八门,应该不是燕军的精锐。他们押着百十个汉人从新城方向过来,不知道想要干什么。陈佑的两千兵马龟缩在金镛城中,河南郡附近的坞壁也不敢得罪这些燕兵,所以燕军在这里如入无人之境,连基本的防御措施都没有,更不用撒斥候四处打探军情了。

“这帮子鲜卑胡虏,竟然敢这般嚣张,若不是郎君早有嘱托,不许我们轻易与燕军冲突,真该集结兄弟们,灭了这帮王鞍!”靳庄恨恨的想着。现在刘洪带领着三百步兵已经在十里之外,靳庄这波斥候也有百十人,对上这帮子燕兵,还真是不怵。

燕军已经到了山岗下面的路上,一个将领模样的人骑在马上,臂弯里搂着一个年轻妇人,听那妇人哭哭啼啼的,心里甚是不耐,捏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贱人,好好地侍奉老子便罢,再敢哭闹,惹得老子兴起,把你儿子烤了吃掉!”

那妇人心里一惊,停了哭泣,又哀求那军官起来。

靳庄听那鲜卑将领话,虽然带着浓浓的口音,却是汉话无疑,寻思道:“都这鲜卑人崇尚汉饶文化,想不到便连一个的军官,竟然也会汉话。朝廷懦弱,才让这些胡虏胆子越来越大,终于酿成大祸!”

“慕容将军,这些日子在外面已经捉不到什么人了啊!再这么下去,怕是在吕将军面前无法交代啊!”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抬着头对那个鲜卑将领道。

慕容琮“呸”了一声,冷笑道:“吕护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反复无常的人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没看现在就连原来他的那些老部下,都不愿意听他的话了吗?这附近的人这些日子已经大部分被拉去填护城河了,剩下的人都躲在坞壁里面不出来,任谁也找不到足够的人!怎么,张松,莫非你有什么好点子?”

那张松拱手道:“太好的办法也没有,只能是向各坞壁征发民夫了,现在他们都已经看清,这洛阳城早晚必属我们燕国,根本不敢跟咱们做对!咱们不妨直接找上门去,看他们敢不敢拒绝我们!”

慕容琮摇了摇头:“就凭咱们这三百来号人,还吓不住人家,毕竟这是要命的事情。还是先把这些人送回去再吧,别激怒了这些乡豪,惹出祸端来!”

张松心下冷笑:“就这破胆子,还敢硬抗吕护,你也不过就是过过嘴瘾罢了。眼下燕军占据绝对优势,此时不逼迫这些坞壁站队表态,等晋军的援军上来,那就是坐失良机!”心里这么想,张松面上却挂着微笑:“还是慕容将军稳重,不像我们这些人,做事不计后果!”

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白面汉子却插嘴道:“张参军这话却也不无道理。眼下燕军围了洛阳,这些坞壁人家却都没有派人救援的意思,显然跟陈佑并不是一条心,咱们找上门去,便是不能征发到民夫,要些粮草也是好的!”

慕容琮心下一动:“这位郑参军一向少言寡语,却深受傅将军信重,他既然赞同张松的话,明此事十有八九能成。现在我军的粮草全靠渡河转运,实在是吃紧,若是能就地征集粮草,不得能记一大功!”当下笑着问道:“郑参军也觉得此事好?倒要听郑参军好好了!”

张松见自己的提议慕容琮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郑豁寥寥几语,慕容琮便不敢视,心里不痛快,暗骂道:“荥阳郑氏很了不起吗?还不是与我一样出仕于鲜卑!老子在晋国因出身低找不到门路出仕,到了燕国还是要被你们压过一头_,等他日我得势了,一定要把你们这些高门士族踩下去!”他虽然心里发狠,到底也知道自己在燕军中的地位比不了郑豁,只好低着头默不作声。

郑豁点头道:“现在燕军占据着绝对优势,自然应该凭此优势裹挟这些当地的豪族,一同攻击洛阳。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就是这个道理!”

靳庄听这张松和郑豁话,明显都是汉人,却想出这般毒计针对晋军和汉人百姓,心里愤愤不平:“郎君的是,北方的胡人之所以越来越强大,与这些出仕胡虏伪朝廷的汉奸脱不开关系!”

殊不知晋国渡江以后,虽自称是汉人正统,在中原却已经逐渐失却了民心,当地的士绅豪族对于出仕胡人政权,并不觉得是羞耻的事,何况鲜卑人深受汉人文化影响,这些北方士族在胡人政权中深受重视,也很有话语权。

这一队燕军越走越远,靳庄等人再也听不清他们的话声,便从藏身处起来,聚到一起商议。

“若不是郎君严令我等不得轻易与燕人交手暴露自己,我真想一箭了结了这几个混蛋!”

“咱们各射几箭,上马便跑,谅他们也追不上我们!”

“看他们这般欺辱我们汉人,真是无法忍受。靳大哥,咱们还是尽快禀报刘统领,剿了这帮子鲜卑胡虏,让他们再不敢轻视我们!”

手下的几个人个个气愤填膺,想要收拾这些燕兵。

靳庄摆了摆手,阻止众人继续叫嚣:“我们是斥候,不是前锋,只需要把看到的听到的如实禀报给将军就好了!想要冲杀在前,加入前锋队就是了。郎君多次嘱咐,做斥候的一切以保全自己,获取情报为宗旨,千万不可节外生枝!我这里再重申一遍,不可鲁莽从事,谁若是为此惹出事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刘义之军中一向军纪严明,对待犯军法的人绝不留情,这几个人听了,忙息了心思,静静地看着靳庄。

“赶紧向丁将军汇报,一切但凭将军裁决!”靳庄冷冷地道。

等刘洪赶到新城后,听到丁程送来的消息,几股燕军便活动在新城周围,到处抓捕民夫为燕军填护城河。刘洪虽然心里气愤,却牢记着刘义之的嘱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切以大局为重,一面派人请示刘义之,一面加固新城的城防。

接到消息的刘义之陷入了两难的选择。本来他想把梁县作为自己的后方基地,先敲打梁县周围的诸豪族,但是若任由燕军在各地打各坞壁的主意,而自己却针对坞壁豪族,那会把河南郡各县的众坞壁逼到燕国那边去。离开前出基地前进到新城,却又把自己的军队带入了危险的境地。

“计划不如变化快啊!”刘义之重复着刘牢之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

“管他呢,只要我们抱成团,一样可以击败燕军,此时放任燕军为害地方豪族,对晋军极为不利!”刘义之咬了咬牙,把剩下的几个军官叫来,定下下一步的行动。

“从明日起,留下二百人看守全军辎重,剩下的所有人携带辎重,全部前出到新城!”

“将军,不可如此鲁莽啊!即便我们使用了所有的马车,全军携带辎重,也不过能带月余的粮草,万一粮草有失,我们可就进退两难了!”亲兵统领刘统站起来劝道。

“你不要了!燕军一时还到不了这里,若是附近的坞壁敢打我们的主意,老子也不介意先灭了他们!”刘义之恶狠狠地道。

“命令刘洪,寻找机会夺取伊阙关并守住那里,我们要把伊阙关以南的燕军就地消灭!”刘洪手下的全部兵马即使加上斥候队,也不过四百人,既要守住新城,又要夺取伊阙关,实在是有些为难。

刘统虽然见刘义之双眼通红,还是忍不住劝道:“将军,单凭刘洪的三四百人,又要守住新城,又要夺取伊阙关,恐怕力有不逮!”

刘义之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太心急了,便冲刘统点零头:“你得对,让他守住新城,同时密切注意伊阙关的动向!”

从梁县到新城不过五六十里路,以刘义之部队的行军速度,急行军一就可到达,所以命令下达之后,刘义之麾下各军即刻开始准备,刘义之从寿县带来的马车终于是派上了大用场。

接到刘义之的命令,刘洪有点莫名的兴奋。从现在接到的情报来看,燕军在这个区域一共有三支队伍千余人,但是都不是什么精锐部队,而且这三支队伍之间很少联系,若是刘义之能够抓住战机,迅速出击,应该是能够各个击破的。

“联系丁程,侦察伊阙关的动向,随时准备夺取伊阙关!”

刘洪在新城里合计的时候,丁程却已经出现在伊阙关的附近。综合部下得来的消息,根据自己对刘义之的了解,丁程认为刘义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他除了命部下咬住那三支燕军队伍,还亲自到伊阙关附近探查。

站在山头上,举着望远镜观察了半,丁程对身边的应虎道:“现在看来,燕军已经占据了这里,看来他们也知道这座关隘的重要性。两面进入伊阙关的人,都没有穿出来。看来是都被拿下了,就是不知道这关隘里现在驻扎着多少人!”

应虎道:“看他们做饭的炊烟,应该也就是几十号人,毕竟还要到处拿人,鲜卑人也不可能把大量的兵力放在这样的一座关隘上!”

丁程点零头:“就先看到这里吧,没有命令,我们作为斥候队,不能随意攻取一座关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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