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七)

那一年的冬是真的很冷,不论是身体上的感觉,还是心灵上,都是凛冬已至,麻木一片,他那个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温暖,只知道流着泪,在随风和冷七的搀扶下,一点点走回去。

但是现在的时间,春里的风真的很暖和。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明白,如果不能强大起来,我身边的人,其实我一个都守护不了。”此时房中春光正好,也不知昨日,风雨凄凄。

“所以,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红莲的眼皮一跳,她可以想象的出,这将会是一个很沉痛的答案。

“为了护我们,”青折的语气里夹杂着哽咽,仿佛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场景还是昨,“我师父,顾澄,被古澈一箭穿心。”

“啊…”红莲失声,目光有些呆滞。

难怪道古澈可能没死的时候,冷七的反应是会那么的强烈,青折会独自黯然失神,默默几分都不话。

如果换做她的话,大概会比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要情绪激动,如果残雪在身边的话,大概就是拔出来砍人了。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他们已经是释然了很多了,至少他们只是表情表现没有做出一些什么来。

“我不该问的…”女孩子瞬间低头沮丧起来,整个人埋进青折的怀里,尽力的缩自己的存在感,“是不是触及到你的伤心事了?”

青折的指尖轻轻的搭上女孩子的脖颈,像是在逗弄猫一样,揉捏着她的后颈,“都是过去了,阿莲,是你的,我要向前看的。”

其实,有些话,还是要憋在心里的,他只是出来了一些浅层的情感,算是冰山一角,不足喟叹。

他不知道,女孩子有没有和他产生情感上的共鸣,感受到他的心中所想,是什么。

那是没有光的冬日,大雪下的厚厚的,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可以是寸步难行了。

他是没有想到,青流是如茨的丧心病狂,一分一秒都是等不及的,就在他们商讨完要求寻找外援的第三,古澈带了人袭击他们。

那个时候,马车上正好是他,随风,顾齐,三个人。

马被古澈的人射中,倒在雪地里面奄奄一息,高大的马车轰然倒下,他们三个狼狈的爬了起来,第一次,惊慌失措的朝树林的深处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顾齐因为个子矮的缘故,雪更是到了他的腰际,几乎是寸步难校

这个时候,青折感觉到了一丝无助,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很想流泪,但是可能是因为太冷了,眼泪被冻住了,卡在眼眶里面,只是打转,就是流不下来。

他的目光在前面两个努力奔跑的身影上面打转,手落在腰间的佩剑上面。

那是顾澄送的剑,名叫君明,意思是君子立于世坦坦荡荡,清清明明,也是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代明君,给林启带来辉煌。

可能做不到了?

青折在心中想着,现在就是希望,两个少年可以跑的越远越好,自己不过是热血如冰,终埋寒石之下罢了,待百年之后,无人知晓。

只希望这两人,可以记住自己,生死悲欢离合,终有明月在。

青折这么想着,手中君明出鞘,生死一念间,不论是与非,血色为祭奠。

只见君明所过,寒光一抹,血涌而出,沾染了谁的白衣,哪位君子落下了泪?

“还真是顽固啊。”古澈看着拎着剑有些气喘吁吁的少年,颇为赞赏的拍了拍手,“宁可自己死,也是要保护两个弟弟,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大概做梦都会笑醒了吧。”

“少话好吗?”青折虽是有些狼狈,但是骨子里面生的傲气,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剑锋一抖,甩下一串血珠,“我不想被你认为是拖延时间。”

“哈哈哈!”古澈倒是爽朗的仰大笑,“要是没有出了这么一茬,我是很愿意和你做兄弟的。”

“敬谢不敏,”青折站直了身子,白衣上面已经是血迹斑驳,原本象征君子的竹上面,已经绯红一片。,但是这样,却让他更有一种百折不屈的感觉。

“是个君子。”古澈哈哈大笑,“但是现在的世道,可不是君子可以立世的时候,现在可是兵马相向的时候啊。”

“你莫不是对君子有什么误解。”青折冷哼一声,“君子立于世,一求义,二求清明,三求无愧,四求世道,不是只有文绉绉会念书的人书生才是君子。”

“有没有误解,现在都是一样的结局了。”古澈的嘴角微微的上扬,像是被谁扯上去的一样,有一种不出口的诡异感,“你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离骚有言,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青折侧身看了一眼青风和顾齐逃跑的方向,“大概的就是现在的我。”

“那你就为你的君子死吧!”古澈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似乎真的很享受这种发号施令和欣赏人濒死之际最后的挣扎。

青折听闻,手中的君明握紧,依稀可见青筋,他的目光冷了下来,但是身子还是微微的有些发抖。

不是他在害怕,这是人,在明白自己结局时分,下意识的抵抗。

还真的是没用啊…

青折长出一口浊气,君明抬起,寒光映射在自己的脸上。

“给我上!”古澈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点点的兴奋,他后退几步,把空间留给自己身边的士兵。

后来的记忆,青折已经有点模糊了,他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七情六欲,已经全部抛诸脑后,他所所信任的,依赖的,只有他的眼睛,和他手中的君明。

周围的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青折的视线也是越来越模糊,他在努力的保持清明,可是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真的是比雪还要冰。

那种热量一点点从身体里面流逝的感觉,真的是很不好受啊。

他的视线开始重叠,只觉得手臂一疼,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臂弯处一道血口,血正在慢慢的析出,一点点的,打湿霖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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