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最后一战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信一只觉得自己正处在两军对战的沙场，而这间办公室，就是决斗生死的中心，在这样凝重的气氛下，他甚至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大气都不敢出的呆在一旁。
一边，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企业家，带着浓厚威势的现任院长，正木彦雄。
一边，是出类拔萃的科学家，引领人类前进的超级英雄，正木敬吾。
这一战，是胜负争强，亦是……
信一脖子一抖，连忙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丢弃。
长久的对视之后，正木敬吾选择缓缓地抬起手臂，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摘下了佩戴许久的墨镜。
！！！
“怎么会这样！”
信一不由自主的向前踏了一步，墨镜下，竟然是一只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机械眼睛！
“正木，你……”
桐野颤抖着嘴唇，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他还以为正木是在……是在……
“这就是，你不愿意见我的原因？”
正木彦雄咬着牙，“怕被我看到？”
“爸……”
正木敬吾看着眼前颤抖的老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些肌肉萎缩，是根本无法修复的，所以他才会默默带上眼镜，除了通过神经接驳在右眼上移植了机械，他的左眼并没有调整，不过也只能看见眼前模糊的影子了。
“愚蠢！”
正木彦雄低喝一声，径直走出了大门，惠子连忙跟上，她有些担心院长的情绪，桐野和信一楞了一下，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在正木的示意下追了出去。
房门大开的办公室里，只有冷风在正木身边吹来吹去。
“这是食堂。”
一件摆满小桌椅的空旷房间外，正木彦雄终于停下了他急促的步伐。
信一连忙上前打量了几眼，立刻转头看向桐野。
有黑雾的能量残留！
果然有问题！
老院长看了看两人的神色，没有说什么，接着向下一处房间走去。
看他的表情，分明还沉浸在对自己孩子的气愤之中，所以信一两人也只是默默地跟着。
“这一块是孩子们的房间，因为人数超过预期，所以孩子们都是两人一个房间。”
老院长解释了一下，然后走到一个房间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笃笃笃。
“是安藤吗？”
房间里传来稚嫩的问询。
“不是哦~”
老院长十分自然地泛起笑容。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种略显苍老的声音十分平常，甚至无法在第一时间内与所认识的人划上等号，可是对于福利院的孩子来说却不是这样。
“院长爷爷！”
一个门牙漏风的小鬼头探出脑袋，傻呵呵的笑着。
“乖~”
老院长摸摸小脑袋，“安藤呢？”
“他去厕所了。”
小鬼头一边解释，一边好奇的望着院长身后的两人。
奇怪，是两个男人吗？
“哦，这两位叔叔呢，是在TPC工作的。”
院长错开一步，让出身后两人，信一和桐野看着小鬼头，露出和善的笑容。
“哇！”
小鬼头两眼直放光。
TPC诶！那可是他以后要去的地方！
“小朋友你好。”
信一笑眯眯的，“叔叔今天是来进行福利院生活调查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参观一下你们的房间呢？”
小鬼头看看信一，又看了看院长，见对方没有阻止，便十分开心的拉开了大门，“叔叔请进，这是我和安藤的房间……”
两张小床，一个桌子，地面上还有几个摆放随意的塑料玩具，房间的景象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明朗。
……
“怎么样？”
半个小时后，在院长的带领下，信一和桐野几乎参观了所有的房屋，很多地方都有黑雾的能量残留，可是根源，依旧没有被发现。
信一摇摇头，转向院长，“叔叔，剩下那两间屋子是？”
“那两间啊。”正木院长突然有些低落，“那两间都只住着一个人，一个叫浅见风太郎的男孩，和一个名叫果果的小女孩。”
“佐藤秀中和他们关系很好？”
桐野突然插进话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院长。
“不错。”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桐野，正木彦雄补充道，“他们三个一直黏在一起，秀中离开的时候风太郎还偷偷哭了好久。”
找到了！
“院长，麻烦你带我们找到这两个孩子。”
正木彦雄定定的看着两人，等着他要的解释。
“他们，可能和刚刚出现的怪兽有关。”
福利院栅栏处，小胖墩喜不自禁的摸着对方头顶，酗子的眼睛深处，却渐渐泛起猩红的光芒。
“果果，你说秀中会不会想我们啊？”
“会的，肯定会的。”
“他会不会，像上杉姐姐一样……”
“不会的，秀中不会忘记我们的。”
“可是我听说秀中搬到了很远的地方……”
“别说了……你别说了……”
果果蹲在一边，小脑袋深深地埋进臂弯。
她努力地想要甩掉脑海中翻涌的情绪，那些大人嫌恶的眼神，那些脑海中不愿想起的人，还有她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憎恨。
果果和秀中不同，她不是怪兽事件造成的孤儿，她是被父母遗弃的，母亲在产房里，带着一瞬间的错愕和惊吓永远的闭上了眼，父亲推着婴儿车走上了马路，然后，在路中央停下了脚步。
也不知道是上天的偏爱还是惩罚，因为坡度关系，婴儿车在父亲放手后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和呼啸而来的大货车错过，她活了下来，带着全世界的厌恶来到这里。
这些原本是深藏在记忆中的画面，却在这几天内被她频繁记起，与之一同苏醒的，还有那天使一样的笑容，果果从没见过天使，但如果有，那一定是院长的样子。
“你知道吗，果果。”
“每个人都会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是因为上帝也别喜欢他的芬芳。”
“人啊，或许十分痛苦，但只要活着，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一直往前走下去，就一定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觉得苦其实没什么，那正是因为我们向往着甜，在这个世界上，不论你感受到什么样的情绪，都是你爱着世界的证明不是吗？”
“我希望呢，我们果果可以自私一点，有着被讨厌的勇气，让自己开心起来。”
……
信一三人是被小胖墩的哭喊声吸引过来的。
升腾的黑色雾气在酗子和果果身上来回穿梭，莫名的排斥力将不断想要靠近的小胖墩重重弹开。
“果果！”
半空中，一张由黑雾凝聚的画纸上，果果的面目逐渐变得清晰。
“这就是我看见的！”
桐野指着画大喊，“快阻止它！”
另一边信一已经朝着雾气旋涡的中心扑了过去。
嘭！
和小胖墩一样，信一也被莫名的力量重重弹开。
“院长！快带孩子走！”
“麻烦你们了！”
正木彦雄连忙跑到小胖墩身旁，一把将他抱起。
“院长，果果！果果还在那里！”
小胖墩哭喊着。
正木彦雄回头看了眼雾气中心的果果，扭头向外面跑去，“惠子！快去把孩子们带出去！这里很危险！”
半空中，那张果果的肖像画在还未完成的时候顿住了，鼻子下方的那道裂痕，似乎用多少黑雾也无法填补出来。
以信一的眼力，当然看得出那是因为黑雾画作在成型的瞬间又溃散开来，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把握住这个机会。
雷杰多！
光辉璀璨，等人大小的雷杰多刚一出现就抬起右手，一道充满慈爱力量的光能射线推向黑雾中央。
满月光波！
果然，对于负面情绪来说，满月光波简直是天然的克星。
眼看着翻腾黑雾逐渐消散，就连半空中凝聚的肖像画也有了崩溃的迹象，酗子眼底的红色，更深了。
“吼！”
一声震天巨吼，打散了半空中的画作，也将雷杰多的满月光波打散。翻腾的黑雾被张开大口的酗子一举吞了下去，同时，一团又一团黑色雾气从不远处相继飞来，融入酗子快速变异的躯体。
“信一，救人！”
桐野大声提醒着，在酗子不断涨大的身躯面前，还有一个昏迷过去的孝子。
刷！
下一秒，雷杰多就抱着果果出现在桐野面前。
“交给你了。”
雷杰多转身，此时，瘦小的猴子已经变成了擎天的怪物，虬结的肌肉上爬满了恐怖的黑色纹路，两颗獠牙足足有五六米长，背上是一排排深邃黝黑的倒刺，就连尾巴尖，都变得利如军刺。。
“劼！”
雷杰多身形巨大化，拦在怪兽身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完全依附在生物体内的黑雾怪兽，他有种感觉，这恐怕就是他与黑雾的最后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