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兴国的早膳

“睡觉。”高哲白了水柔仪一眼,一把将她拽入怀中,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榻上。

“高哲,你给我起开!我就不信,在这相府里,你会无处可去!”水柔仪推搡着高哲,不住地嚷嚷道。

“睡觉。”高哲微微一哂,倏地挥了挥手,玉楼春纹紫檀案桌上的烛火便立时熄灭了。

“高哲,你给我起开!”水柔仪踹了高哲一脚,愤然道。

“莫要再闹了!万一,我待会儿------毕竟,我想了已不是一日两日了。”高哲翻身坐起,一双漆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水柔仪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形如惊弓之鸟。

高哲唇角微翘,重新躺好,一把拽过水柔仪,拥她入怀。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沉沉地睡去,鼾声微微。

水柔仪绷着脸,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

次日清晨,当水柔仪悠然醒转时,房内已无了高哲的踪影。

若不是看见案桌上还留着那个酒瓶,她当真以为昨晚不过做了一个噩梦。

“大人,该起身用膳了。”门外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水柔仪从榻上坐起,整理好衣衫后,这才打开了房门,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一应洗漱之物后,复又关上了房门。

侍女见水柔仪不愿让人服侍,只好作罢。

啖鲈厅。

“欢郎,你的眼睛怎么肿的跟两颗鸡蛋一般?”高娇一见了水柔仪便两眼冒光,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无妨,只是有些择床罢了。”水柔仪讪讪地笑道。

“快些用早膳,待会儿随老夫一起去京郊大营。”高义喝了一口白米粥,沉声吩咐道。

水柔仪不知何意,呆呆地立在当地。

高哲神思一动,立即放下手中的白面馒头,起身回禀道:“吴欢并不熟悉军务,末将愿随相国大人同去。”

“哼!”高义拍案而起,指着高哲叱道:“不知轻重的孽障!”

高哲寒着脸,冲水柔仪悄悄递了个眼色。

“禀大人,下官今日还要入宫陪太子殿下读书,况且,下官确实不熟悉军------”水柔仪会意,忙躬身回禀道。

“不必再了!”高义不待水柔仪完,便沉声命令道。

“欢郎,快些用早膳吧!”高娇见水柔仪若呆若木鸡,她连忙笑道。

水柔仪抬头看了高哲一眼,见他剑眉攒成一团,脸上亦是黑云密布,她心下越发不安起来,又见他冲自己点零头,她面色尴尬,诺诺地应是。

“咳咳”这时,高哲之妻余氏突然咳嗽起来,白瓷碗里的粥米洒了一身。

“快扶她下去更衣!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章宛若嫌恶地瞪了余氏一眼,冲侍女喝道。

余氏满脸羞愧,扶着侍女的手退出了啖鲈厅。

水柔仪悻悻地坐在了高哲的身旁,望着一桌子的各色腌菜,迟迟不动筷子。

“欢郎,你怎地不吃?”高娇疑道。

“我------我不饿。”水柔仪摸了摸干瘪的肚皮,脸上客气地假笑道。

“我兴国国贫民弱,不及昌国十一,百姓的日子过得委实清苦,单这白粥就腌菜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吃得起的。

你远道而来,只怕吃不惯这些贱菜。”高义望向章宛若,眼中夹着责备。

“都是妾身考虑不周,从明日起,妾身就让厨房单为吴公子准备早膳。”章宛若脸色微变,随即站起身,冲高义略福了福身,歉然笑道。

“相国大人率先垂范,以身作则,吴欢自愧不如。”水柔仪面色尴尬,忙忙起身。

“坐着。”高义满意地点零头,示意水柔仪落座。

“生惶恐!相国夫饶美意,吴欢心领了,还请夫人莫要单为生设宴。

在府上叨扰多时,生本就无地自容了。”水柔仪脸颊泛红,羞赧道。

章宛若未吱声,抬眼睨了高义一眼,拈起碧江霞色绣心水骛纹帕子摁了摁鼻翼。

“依你。”高义颔首笑道。

水柔仪正欲坐下,忽觉高哲扯了扯她的衣裳,她扫眼望去,只见他在膝上疾书了一个“走”字。

水柔仪会意,复又躬身回禀道:“启禀相国大人,下官已在贵府叨扰多时,委实觉得不妥,今日特向大人辞校

明日,下官会在城中另辟府邸,还请大人闲时莅临教导。”

“欢郎,可是觉着花溆居不好?娇儿,马上替你另外收拾一座院落出来。”高娇闻言,懵懂迷惑。

“高姐,这些日子多谢您费心照拂,这花溆居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生一介外男,久住相府,于礼不合。”水柔仪客气疏离地笑道。

高娇见水柔仪如此生分,只好怏怏地坐下了,口中嘀咕道:“昨日还好好的,怎地今日就这般生分起来。”

高义喝完粥饭后,放下了碗筷,从侍女手中接过帕子拭了拭唇角。

侍女早将一碗香茗放在了高义的面前,高义端起端起一个海云红底绘的桃粉色成窑茶碗,略微嗅了嗅,扭头冲章宛若笑道:“这茶闻着不错,回头再采买些。”

章宛若媚眼含丝地点头应是。

水柔仪面色尴尬,悄抬眼皮望向了章宛若。

只见她身量纤细,婀娜腰身不盈一握,一身水碧色双绣烟柳黄鹂绵绸外裳显得娇媚婉约,如云朝月髻上插了一支蝶恋花金顶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高义咂了口清茶,抬眼睨了水柔仪一眼:“你这个后生忒客套,你已在我相府住了一日,又得老夫亲自举荐,这兴国谁人不知你是老夫钦点的乘龙快婿?

你在兴国举目无亲,娇儿又是老夫的掌上明珠,他日,你与娇儿婚配,便与老夫的半子无异,你且安心住着就是。”

水柔仪听后,心头一凛,她心下明白,高义是在提醒她莫要忘记了之前的约定。

当日,她与高哲在京郊大营反目,放眼望去,除了相府,她确实已无容身之所。

高义之所以愿意向她伸出援手,无非是心疼爱女。

眼下,她若执意与相府生分,高义必会立即将她赶出兴国,届时,她又如何与母亲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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