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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你可相信

“那张悬赏的皇榜不是已经撤了么?”宁清幽幽道。

说不定顾君溪改变主意了,觉得她还有一些利用价值,可以与他宫中的那些个妃子分庭抗礼。

此时德永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自从主子在涅朝国皇城受了重伤回来,他便一直陪在主子身边,主子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主子生气,自责,懊恼,甚至自暴自弃,就是从未见过什么要宁清人头的皇榜。

主子将宁清放在手心里疼都来不及,又怎会要她的人头?

“奴才以这一条贱命做担保,主子决计不会做那样的事!主子心疼娘娘还来不及,又怎会发什么要娘娘人头的皇榜?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还请娘娘回宫与主子细说!”德永跪在地上语出坚定。

他搞不定,主子一定能查清楚!

宁清蹙眉,她不知道该不该信德永的话,或许是顾君溪故意要德永这般说的呢?

“娘娘,主子在宫中朝堂,步步如履薄冰,还望娘娘念在主子对您的一片痴情上,帮帮主子!”德永垂眸,冲着宁清磕头。

满是泥土尘沙的地面顿时起了扬尘,沾在德永额头、面颊,他却是浑然未觉。

宁清愣住,如履薄冰这四个字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曾经自己初入宫门时,亦是如此。

“我们现在启程!”良久之后,她的话掷地有声,立时便向帐外走去。

不是因为德永的话,而是因为那议和书上的“宁若心”三个字。太久了,离开她娘的时间太久了,她有太多太多疑问必须要问清楚。

“等等!”祁远立时起身,眸间似有光华瞬息万变,宁清顿住,祁远缓缓道:“若是受了委屈,洛了城永远是你的娘家!”

爷永远等着你。

“让春晓、冬凝与你一同去。”祁远道。

从宁清坚定的眼神中祁远看见了决然与自信,她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卑微怯懦的小丫头,但他仍旧不放心,吉凤国的皇宫,从来便没有太平过。

宁清默然应允,又一次在黄昏之时离开,恰时刮起一阵大风,漫天的尘土飞扬,她掀起马车后帘,祁远立在营帐之外遥遥相送,直至行了很远之后,宁清口中喃喃。

“主子,您说什么?”春晓顺着主子的目光向后面看去,除了漫天的沙尘飞舞,什么都没有。

宁清勾唇垂眸,将眼中的泪珠隐去:“这一次,我定会护你们平安!”

“主子……”冬凝唤了宁清一声,却是突然发觉主子的情绪不对劲,立时住口。

宁清索性将眼皮阖上,正如德永所说,顾君溪此时如履薄冰,是她从前想得太少。从前她是他的负担,只能被他护在羽翼之下。

现在的宁清如同涅盘之后的凰,绚得人睁不开眼。

德永坐在车顶心下欢喜,若是主子知道娘娘回来,定会十分高兴!

马车在子时才到陵堤城,城头却是灯火通明,宁清下了马车仰头望去,城楼上一抹冷冽的身影直直映入宁清的眼眸之内。墨色衣袂随风飞扬,如同跳跃在火光中的蝴蝶,波动她心底藏着的那个身影。

然而眼前他似乎将所有的温润柔和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沉稳,以及如皎月灿星般的双眸。

她的这一眼仿若隔了千年,很久很久,久到眼前的顾君溪竟是变得那般陌生。

城门大开,宁清被顾君溪抱在怀中,耳畔传来他的朗声高喝:“启程!”

……

顾君溪准备的马车甚是华丽,长宽三尺有余,其间设了软塌熏香,摆了果脯蜜饯。

宁清进了马车第一个动作便是将香薰炉子熄灭,接着将窗子打开,让熏香的味道散去一些,在军中待了许久,已经习惯了与泥土草香为伍,这味道熏得她头晕。

刚刚做好这些,宁清便被顾君溪扑倒在软塌之上,两瓣粉唇才张开便立时被堵得严严实实。

宁清很没骨气地放弃抵抗,又不争气得红了眼眶,泪珠一颗接一颗顺着眼角滑落,只几个呼吸间便湿了床榻。

顾君溪将宁清的唇瓣放开,吻上她还睁着的眼睛、颤动的睫毛,最后将泪水一并吻去。

“委屈?”顾君溪的脸颊染上一片绯红。

宁清摇头。

“为何要哭?”顾君溪的眸中透出痛楚。

宁清看着这样一双眸子顿时心疼,直直盯着这双眸子中自己的小影:“你杀了我父王!”

她想他,无时无刻。

但他杀了她的父王,甚至还想杀她。

马车中沉默了,良久之后,他将她放开,声音中带了厚重的鼻音:“若是我说,我没有杀你父王,你可相信?”

那一日攻城之时,他刚刚将长弓拿起,便见一只羽箭直直射向桑金,那一只淬了毒的羽箭便射入挡在桑金面前的桑吉的胸口!杨里一早便安排了人刺杀桑金,涅朝国外强中干,早就不堪一击。

杨里又怎会与桑金共分天下?

即便没有吉凤国的攻城,涅朝国也距亡国不远了。

宁清不语,她应该信么?

“德永!滚进来!”顾君溪满身的冷冽。

德永将车门打开跪在门口,垂眸恭敬行礼。

“看好她!”

顾君溪说罢便起身出了马车,德永懵了,但他也不是多嘴的,在顾君溪出去之后小心将车门关上,抱着佩剑坐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一座不会动的雕塑一般。

窗外传来德乐疑惑的声音:“主子?您怎的出来了?”

宁清双唇紧抿,起身将车窗狠狠关上,眼泪不觉布满脸颊。她只说了一句,他便要丢下她,还真真与从前一样!

偌大的马车,宁清一个人坐了一路,直到入了咸阳城门,顾君溪才又一次进来。

宁清瞥过目光不去看他,他有脾气,她便没有么?

顾君溪也不多说,容不得她拒绝便将她揽在怀中,沉声道:“朕说最后一次,你父王的死与朕无关。”

桑吉的死,死在愚蠢,死在不作为,他放任自己的儿子与杨里暗中勾结,妄图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吉凤国收入囊中,但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关头杨里会反戈一击,要杀了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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