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二.变化

或者说仍是最初的计划:让陆离离开望海崖。“我会和他说在贝尔法斯特发现线索,吸引他到来,再附身在你身上和他接触。”地点安娜定在榆树街区,那里陆离不会太危险。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比如赛莉卡·达莱尔泄密,安娜不会让她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许他会出来,但你想过吗?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下次怎么办?”赛莉卡·达莱尔说,她不想成为无用了就被抛弃的消耗品——还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我没其他意思……但你要好好想想。”安娜沉寂下来。欲望不会得到满足,安娜当然不想只触碰陆离一次。“你想把他引出来……”赛莉卡·达莱尔顺着安娜的思路自言自语,或者说说给安娜听。“那么他有在意的人吗?”“我。”安娜对此无比坚定。“可你就在他身边,除非……”赛莉卡·达莱尔轻轻摇头,甩出一闪而逝的想法。“他有其他在意的人吗?不在身边的。”“……没有。”安娜不知道陆离的过往,他从未提起,也也未表现对曾经的怀念。赛莉卡·达莱尔又问:“那么你有在意的人吗?或者说被他知道的你在意的人。”“玛丽阿姨……”安娜念出一个此刻远在列侬群岛的名字。赛莉卡·达莱尔继续问道:“那么接下来是关键……这位‘玛丽阿姨’与你们有联系吗?”“她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还活着吗?”“我想是的。”赛莉卡·达莱尔神情放松许多,像是想到了主意:“我们可以搭建一个舞台……一个关于冒险的故事。”安娜扬起白皙下颌,示意赛莉卡·达莱尔继续说下去。赛莉卡·达莱尔将思绪整理出脉络,说道:“首先我们伪装成‘玛丽阿姨’写一封信,用这封信把他引出来,经历一系列冒险后最后发现,一切都是虚惊一场。”而且安娜有足够多的时间与陆离相处。“如果这一切都未发生,你可以去当一位作家。”安娜的话语意味她接受了这个主意。“但现在只能躲在地下室苟延残喘。”赛莉卡·达莱尔苦涩地笑了笑说。安娜没有回答,短暂离开地下室,去二楼卧室拿来羽毛笔和笔记本。“他认得我的笔迹,你会写字吗。”“我的字很难看。”赛莉卡·达莱尔犹豫说。“没关系。”安娜觉得越潦草越好,不过赛莉卡·达莱尔拿起笔却没有写下。“还有什么问题?”安娜微微偏头。“我在想一个合理的故事。”赛莉卡·达莱尔回答。她的确曾想过当一位作家,在末日尚未到来的时候。赛莉卡·达莱尔边以“玛丽阿姨”的身份写着书信,边编制一个为陆离展开的故事。十几分钟后,故事接近尾声,最后一封书也画上句号。“很棒的故事……”安娜轻声称赞:“哪怕玛丽阿姨知道也只会夸这是个好故事。”“很高兴我能收获第一位读者。”四张从笔记撕下的纸张并排放在一旁。安娜用无形之手托起它们,纸张在操控下“哗啦哗啦”游走飞舞,就像白色的小精灵。得把墨水痕迹吹干,不然缜密的陆离会看出破绽。稍后安娜会找来几个信封,把信纸塞进信封里然后放到它们该在的地方。“你真的想好了吗?”身旁响起赛莉卡·达莱尔的询问:“我看得出你在犹豫……或者想想其他办法?”安娜没有回答。赛莉卡·达莱尔知道安娜没有表面那么坚定。起码两天过去,期间安娜没再来找她,仿佛就此消失。……风吹上望海崖,带来喧嚣海浪声和一道高大轮廓。今天是星期一,商人带来了今天的调查员周报和几份普通报纸,带走了阿当芙娅写给特斯拉的家书。而关于那封寄去除魔人协会,写着想知道如何让恶灵保持理智的信件仍没得到回信。望海崖上无新鲜事。除了岩缝间花盆里生长的植物和这些天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安娜。安娜的变化就连陆离都有所察觉,只是询问后她什么都没说。今天寂静之时来得稍晚。诡异之雾从深海涌现时,恶灵广播才回荡起教堂钟声。陆离放下手中的书,静静等待寂静之时褪去。然后和每晚一样,晚饭后看了会儿书,在临近晚上八点时,陆离躺到床上进入梦乡。“晚安。”安娜低语,将陆离放在桌面的书籍放进抽屉。她从灵魂深处不想破坏这份宁静,因为这是曾经的她梦寐以求的。可现在,欲望正化作实质,悄然探向熟睡的陆离。安娜捞起抽屉中的笔记本,好奇翻开。上面记着一些备忘的内容和侦探社时期的收入记录,有几十先令,也有数百先令。回想起那时,安娜脸颊浮现一抹温柔笑容。笔记大部分都是空白的,还有不少页面被撕掉。翻了几页安娜就准备把它放回去,忽然发现笔记夹缝下露出一页纸张。奇怪地抽出,借着油灯光芒,安娜看到上面许多内容都被划掉,比如【了解身在何处】和【积攒足够多的先令】,只有一行字迹是例外。【想办法离开这里】上面写着。安娜眼眸微垂,情绪藏匿于阴影。油灯照射出的虚幻影子轻轻晃动。“陆离,你要去哪……”……吉米冲进山洞,险些撞到走出山洞倒炉灰的安娜。“抱歉安娜。”裹得像只熊的吉米连忙躲过,结果又撞在安培身上。好在安培皮糙肉厚,还在假寐中理也没理。“没什么。”安娜看上去解决了心事,轻轻颔首表示不在意。望海崖只有几位居民,安娜的恢复让气氛回归以往。蕾米嘲讽穿好几层衣服的哥哥像是怪物,吉米大声反驳鬼天气实在太冷了,还哈出一口雾气证明自己。直到外出狩猎的安娜归来。除了猎物,她还在贝尔法斯特废墟找到其他一些东西……“我从侦探社的信箱里找到了一封信。”她将潮湿得仿佛被水浸泡过,皱皱巴巴的信件递给陆离。“署名是玛丽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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