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心意已决

虽然他准了，但是大礼还有未解决的事，若是她一走，要交由谁来做？

万惊鸿道：“我会留一封信件，大体给父亲说说。施小王爷，你了不要忘了，我爹是曾经的御史大夫，不要小瞧了。”说着扯出一个浅笑，又道：“将少乔留在王府，让她看着，我相信少乔。”

“那你要怎么说？”施丹虞问。

“自有我的说法，一定不会出错的。”万惊鸿眼中流露出精光，她道：“不过还请殿下，能让我爹上王府，暂且给他一个辅佐的名头，便于行事。少乔那头我会去吩咐，殿下请放心。”

施丹虞笑道：“对你，我自然是放心，我会让王爷亲自去请万大人上府，给他应有的决定权，绝对不会委屈了他，你也放心。”

“亲自去请？”万惊鸿摇头，道：“这不合礼数，我会给爹找个进王府的借口，若是大费周章，会惹人嫌疑。”

施丹虞却不理会她说的话，自顾自道：“于情于理都该如此，原本还打算计划更隆重些，没想到突发事情，一时难以实现。这绝对不能随意，大费周章便大费周章，惹人嫌疑便惹人嫌疑。”说完他眸子带着笑意，转过来望向万惊鸿，意味不明道：“你可算是我的军师了，军师的父亲，便是……”他轻佻一笑，话锋一转，又道：“便是我王府重要的盟友，怎么能随意对待？”

这人巧舌如簧，无理之事也能让他说的有理有据。万惊鸿抿嘴看他，知他若是做了决定，无论如何也难再改，只好轻叹一声，道：“随便你罢。”

施丹虞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既然如此，莫让萧二等久了。让下人们收拾行李，你先休息，明日一早便出发。战场不如大礼，死人是常事，我知晓你不怕这些。但战事一旦打响，处处形势紧张，难得有机会好生休息。”

说着又是一顿，继而道：“有我在，一定会护你周全，但是难免条件会差上很多，你身子并未养好，胸口的伤也未痊愈，说不定还会被感染，更加恶劣。你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争是怎样，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掉脑袋这种是常见的，突发情况也是难以预料的。你且再好好想想，真的愿意同我一道去？”

万惊鸿闭了闭眼，在耐心告罄的边缘，她道：“决定权不在我手，倒是殿下愿意让我去吗？”

“我自然是愿意的，你在我身旁我也放心一些。”施丹虞道：“只是怕你吃苦罢了。”

“凡间多苦难，吃得还少吗？”万惊鸿沉吸一口气，最后一次郑重地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去。”

她话音刚落，施丹虞突然欺身上来，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住，因着身高的差距，他弯下腰与脑袋，埋在她的后颈处，将这个拥抱加深了。

只不过片刻，在万惊鸿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又放开了。他笑着望着她，抬起双手捏了捏她的脸，又飞快松开，立马旋身转过去，快速离开了。

只留万惊鸿一人站在原地，对方才一连串发生的，让人来不及反应的事，不明所以。她抬起手，摸了摸被施丹虞捏过的脸颊，仿佛还带着他的温度。万惊鸿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绪。

现下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姚家这头，虽说方才万惊鸿扬言相信少乔，可是姚家在大礼数十年，能在如此地位屹立不倒，且不止表面上看的这种水平。特别是背后之人，之前她想着利用姚湘楠这一机会，将姚琪琪狠狠打击一番，若是能就此除掉姚府，便是再好不过的结局。可这突然外族侵略庙羽，不得不放下，只能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说起来为何她要跟着施丹虞，可能是太冲动了吧，鬼迷心窍了也说不定。施丹虞的能力自然不必多说，这就算应战。即使是大举入侵，应当也不在话下。

为什么呢？她也说不准，或许是那一瞬间见他眉头微皱，也或许是他说话时故作的委屈。万惊鸿叹了口气，她什么时候成了普度众生的慈善家了？竟还有功夫去担心别人。

罢了，这也是一个机会，大礼庙羽联合应战外族，传到朝廷中怕是一大震惊。自然不会是好的方面，若是成功击退，那皇位上的真龙天子金顺帝，怕是会被吓到。他自以为十几年前做的妙计，没想到如今回来打他的脸。大礼庙羽两处，他的两个兄弟，不仅没有被压制住，反而还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皇位本就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座位，不知多少人忌惮。他如此敏感之人，怎么会不恐慌，他一恐慌，便让人有机可乘，那在京城中蛰伏多年的金毓华，怕是会抓住时机露出马脚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是一场危机国土的边境战事，也是一场京城中高高在上的皇宫贵族们的心理战。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哪一方是蝉，而哪一方是黄雀。

况且，对于施丹虞的牌，她也想看看，大礼究竟养了多少兵，她倒是好奇得很。瞧施丹虞的态度，怕是会让她震惊，不过，这没看到，便是心痒痒，面对不定数，总是想去确认一番。只有明了了资本，才有傲的底气。

明日一早便要出发，而此时她还有一事想要去办。

想到这，万惊鸿转身走到屋中的书案旁，自行磨墨，抬起桌上的毛笔，便在宣纸上书写。片刻有余，她便放下了笔，将纸张抬起，微微抖了抖，待纸上墨迹风干，才将它对折成三，叠在一起，放进了信封之中。

她将信封合上，对外轻声唤道：“少乔，你进来。”

少乔自方才便与几个侍卫在门外等候，此时听她一唤，便直接进来了。

少乔道：“小姐，有何事？”

万惊鸿将信封递给她，道：“这封书信，你且明日交给万大人，只需给他瞧，他便知晓是何意思。明日我便与殿下一道去庙羽，你留在王府，虽说你是殿下的侍卫，但这段时日，还请听候万大人命令吩咐办事。”她说的客气：“你可愿意？”

少乔没想到万惊鸿不让她一同跟随，可转念一想，她应是对自己信任，才会将自己留下，毕竟这王府中还有个姚湘楠，这大礼城中还有一个姚府。虽然她对于万惊鸿行事作风还摸不着头绪，但她能感受到，若是一个失误，怕是满盘计划皆被推翻，落得个得不偿失的结局。

她心思一沉，立刻拱手，目光坚定，道：“少乔谨遵小姐吩咐。”

万惊鸿双手作揖，弯腰，对她行了一个礼，鞠了一躬，这礼无关身份地位，仅仅是托人办事而该有的态度，她端正又深沉道：“多谢少乔姑娘。”

少乔一惊，连忙将她扶起身子，道：“小姐，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万惊鸿道：“你我本不就是羞主仆，你听候的是殿下的命令。能答应帮我办事，本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感谢你，也是应当的。况且是你，我很放心。

说完露出了一个浅笑，瞧得少乔一愣，胸口的心情难以言述，闹得平日里笑眯眯，仿佛无事能动摇的脸颊一热，红晕冒了上来。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最后只好又是抱拳，道：“此番前去，与少乔在左右守护，小姐还请多多留意自己的身子，切莫或许操劳。行军打仗不比平常，万事皆需小心。”她跟着施丹虞好些年头了，之前的战争从不缺席，战场的险恶难以言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说残忍都不能准确描述。况且万惊鸿身子如此瘦弱，还带着伤病疼痛。虽说有主子在，一定会护她周全，可毕竟战场不似王府，就即使再怎样，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想着想着，少乔便锁紧了眉头，面露担忧。

“我会注意的。”万惊鸿出声道：“这屋中的残羹自会有人收拾，我的行礼，想必殿下已经吩咐了人整理，我便不必操心。我现在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少乔，你可否陪我出去一趟？”

少乔道：“自然是可以。”虽然她听文流说，姚府派了四条狗藏在王府外，不过四条狗，不是她自大，她三两下便能要他们的小命。她是在战踌迹多年的人，这些养在深闺，如大姑娘一般的侍卫，丝毫不在话下。她问道：“小姐是想去何处？去见万大人吗？”

“不是，万大人那头自有殿下会打点，我留了这一封信，他便知晓该怎么做。”万惊鸿摇摇头，道：“我想去一下代家，你轻功可好？能送我过去吗？”

“尚可，足够护小姐过去。”少乔自谦，不过又问道：“小姐为何要去代家？”

代家是名医世家，久负盛名，享誉大礼甚至天下。代渊与主子关系甚好，之前她实在想不出，施小姐与代家有何联系。

万惊鸿轻声道：“只是替友人，去探望一个许久未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