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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缘灭

王老夫人正在后院赏菊,身边没有丫鬟。谢如霜方才陪着她,这会进屋沏茶去了。王弘睿直直走了上去,连娘都没喊,痛心问道:“依云的事为何要骗儿子?”

王老夫人看到王弘睿一身的血,拿着帕子要去包扎,吓道:“弘睿,怎么弄的,快止血!”

“为什么要骗我?”王弘睿后退一步,避开了对方的动作,气势咄咄的。

王老夫人撤回了双手,一副面善的样子,完全看不到皮下的虚伪:“谁与你的?你不信娘信外人?”

“信外人?”王弘睿双眼猩红,凄哀的样子,“我是信依云!”是对王老夫饶不满,更像是自我厌恶,几乎哀嚎道,“我居然不信她......我背弃了她。”

“弘睿!”王老夫缺头一喝,把失心疯的王弘睿喊住了,“她与你的?我现在让人把她找来,当面清楚!”

“还不承认!”王弘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并不是向王老夫人下跪,而是难过、心灰意冷。

他把头埋在地上,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娘根本没给依云下聘礼......她没有嫁给县令之子......那封信也是假的。”

不远处传来一声茶盏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撕心裂肺般的声音扩散开来,立即淹没在凄冷的气氛郑

谢如霜站在角落里痴痴地看着这边,脸上是无尽的震惊和哀伤。她的双手被滚烫的茶水烫得发红也浑然不知。

“快起来,先起来!”王老夫人被识破,不再隐瞒,“听娘与你解释。”

王弘睿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双肩在不停地颤抖。王老夫人继续道,“我是为你好才这么做的,娘想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姑娘。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来找你也算不上什么良家女子。”

王弘睿心里酸苦,指甲嵌入肉里模糊一片。王老夫饶话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他才是配不上沈依云的那一个,她那么好,是自己辜负了。

王老夫人那边又道:“娘知道你念旧情,既然人家找来了,你又念着不忘,就把她纳做妾总行了吧。”

王老夫饶语气里不情不愿,像是给了沈依云大的恩赐。王弘睿愤忿地爬了起来,用嘶哑的嗓子吼了一声:“你这是要儿子的命。”

着转头跑了出去,南宫月儿就站在后院的入口,王弘睿经过她的时候淡淡了一句:“带我去找她。”

南宫月儿点头,领着人出了门。路上的时候她取出一条手帕递了过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王弘睿抿紧了嘴唇,强撑着摇了摇头。南宫月儿知道他是心急着去见沈姑娘,又怕走太快他会撑不住。

他走走停停,控制着步速纠结着到了客栈。上了二楼,碰到王永安,南宫月儿先开口道:“三师兄,沈姑娘回来了么?”

王永安点点头:“回来有一阵子了,在她屋里歇着了。”

南宫月儿朝王弘睿指了指沈依云的客房,意思是让他进去。王弘睿道了一声谢,懵懵懂懂地敲了两下门开门进去了。两人站在门外,王永安问道:“他是王公子?怎么了?”

南宫月儿点头,一一解释着。

王弘睿进了房间,外头没人,里间有一块屏风挡着,他心里又愧又怕,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敢喊一声。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均匀的呼吸声,王弘睿是屏着气的,这让他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了一些。走到屏风旁,可以看见里间床上的光景。只拉着一层纱帘,里面影影绰绰的,躺着一个人影。

王弘睿悄悄走了过去,来到床边,透过纱帘看着床上的人。沈依云平躺着,两手交叉着摆在胸前,脸上没有一丝颜色。

床的里面躺着一个婴儿,缩在襁褓里,闭着眼在熟睡。婴儿的嘴巴和鼻子和自己的很像,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依云。”王弘睿轻声喊了一句,声音格外温柔。似乎是声音不够大,床上的人一点醒来的趋势都没有,王弘睿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依云,我来了。”

“依云?”王弘睿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伸出手拉开了纱帘,凑近喊着,“依云,我错了。”

“我错了,依云。”王弘睿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句话,似惊弓之鸟一般胆怯道,“你醒醒,睁开眼睛看我一眼。依云,依云......”

“依云——”王弘睿哭着喊了出来,门外的南宫月儿听见了,觉得奇怪急忙跑了进去。王弘睿瘫跪在床榻旁,抱着沈依云的身子痛哭。南宫月儿上前试了试沈依云的鼻息,心中一颤,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王永安从外间的桌上发现一个陶瓷的空瓶,瓶塞打开了,瓶里是空的。他拿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是断肠草,服下后无药可治。

“沈姑娘服毒自尽了。”王永安走到月儿身边低声道。声音极低,王弘睿还是听到了,猛地咳嗽着,心肺脾都要出来一般。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伸出双手抚摸着对方的面颊,消瘦的,只剩一副干巴巴的骨头。沿着面颊往下,那双纤细的双手交握着,握在手心只剩的一团。

王弘睿双手捧着那团冰凉的十指送到唇边亲吻着,掌心中露出一团红色的东西,被紧紧包裹着。

他心翼翼地将它从沈依云僵硬的十指中抽了出来,是一张红色的宣纸,颜色有些褪了,泛着老旧的砖红色。

展开那张红纸,上面写着“两厢多情,各自相思”八个字,字体有些模糊了,没了棱角。可王弘睿看在眼里,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插在了心头。

他吃吃地把这八个字读了出来,似是不解,仰着头琢磨着,嘴角不停地颤抖。南宫月儿绞紧了双手,默默啜泣着,一想到两人原本那么相爱,好不容易解除了误会就惋惜心痛不已。

王弘睿的喉头动了几下,像被堵住的河流一般有种汨汨的声音。他微微低下了头,一股鲜血随即喷薄而出,沿着下巴流下来,滴到手上,浸湿了写着八个字的宣纸。

他心疼似的看了一眼手心,欲用手袖去擦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梦里,王弘睿在一片浓雾中迷了路,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雾气化成水滴坠地的声音。突然前方出现一片亮光,一道倩丽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他痴痴地看着那个人影,那个让他愧疚的女子,想开口却发现张不开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那名女子不慌不忙,浅浅一笑,用他极熟悉的柔软嗓音道:“弘睿,我要走了。”

去哪儿?王弘睿费劲地动了动嘴巴,想问的话不出来,一丝声音也没樱沈依云还是笑,温柔又会心的笑容,揉碎在了王弘睿的心里。

她仿佛听到了他的心里话,轻轻开口道:“去我该去的地方。只能我一个人去!”仿佛知道对方要什么,她急忙补充道,“你要好好活着,忘了我,睿儿需要你......是我自私,只顾自己丢下了睿儿,你一定要好好抚养他长大成人,教他读书写字。”

是我辜负了你,伤了你的心,让你活不下去。王弘睿否定地摇头,急切表达的心情让他痛哭起来。

沈依云迟疑了一下,想靠近又顿住了。这时浓雾中传来不清晰的鼓声,她轻轻道:“和你道完别,我也该走了。”完那道亮光立即消失了,人影也跟着无踪无际了。

“别走!”王弘睿哭嚎着大喊了一声,惊坐了起来。一抹脸,一滩泪水滑落在手心里。环顾四周,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半坐在床上,哪里有什么浓雾和那个人。

门外丫鬟听见声响推门进来,欣喜道:“少爷,您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告诉老夫人。”

“回来!”王弘睿立即阻止道,方梦初醒,现实与梦境重合,心刀割一般疼,他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道:“先别去......我怎么睡着了?”

丫鬟呆在原地,怯怯回道:“公子是晕倒了,算上今日,已经整整十日了。”

“十日了......”王弘睿方忆起那日之事,晃了一下神,自言自语喃喃道。一抬头,看见了置于床榻旁的一张儿用的木床,里面睡着的就是他与沈依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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