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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谢如霜

这,王老夫人坐在儿子床边落泪,厮六儿来报:“老夫人,门外有一女子求见。她能医好少爷的病。”

王老夫人愁容满面的脸上瞬间爬上一丝希望,急忙喊道:“快请进来!”

谢如霜踩着步子轻盈地走了进来,她衣着华丽却不浮夸,头饰素雅却不庸俗,姿色然,风韵慰藉,一身雪色华服宛若仙子下凡。

谢如霜稍稍屈身行礼道:“女子谢如霜,江湖神医忘尘子的徒弟。听闻贵府王公子身患心病,前来一试。”

王老夫人如见仙人,诧异道:“人称还灵手的神医忘尘子?”谢如霜微微点头算作回答,王老夫人眉眼染上希冀,见她一身仙气,十分信任,激动道,“姑娘只要能医好我儿,要我做什么都校”

“老夫人言重了。”谢如霜取下背上的一张七弦琴,置于一旁的案几上,转过身对王老夫壤,“我打算用琴音调整王公子紊乱的心脉,老夫人能否回避一下。”

王老夫茹头,由丫鬟扶着出了房屋。谢如霜于琴前坐下,调整好坐姿,双手抚上琴弦。十指轻挑,在琴弦上行云流水般一抹,一缕琴音袅袅飘出,萦绕梁间,王弘睿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试声之后的曲调哀婉自然,仿若是平平淡淡的娓娓叙谈,又似是潺潺流逝的不羁溪。琴音传入王弘睿的耳中,仿佛心中的酸楚幽痛有了倾诉,被人理解。

那忧伤婉转的琴音伴着自己心中的痛苦,如同找到共鸣一般,不自觉已泪流满面。王弘睿突然撕心裂肺,心如刀绞,积在胸口的一块淤血涌了上来,冲破了喉咙,一口吐了出来。

待王弘睿哭得心碎泪涌之际,琴声自凄凉处一转,婉转弹出春风杨柳之调,融融暖意间略带惆怅追惜,其中的哀伤却已平复,悠宁安和取而代之,宛如胸臆之间郁塞泄倔的一剂温补。

王弘睿流干了眼泪,双眼间虽还有哀痛,但更多的是被安慰后的温情。琴音似一双温暖的大手,抚平了他枯竭心灵的创伤,给了他最柔软的慰藉。

谢如霜将十指轻轻压上琴弦,琴音在她的双手间慢慢消失,整间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水。”余音绕梁间,王弘睿轻声开口道。

谢如霜离开案几,起身于桌旁倒了一盏温水递了过去。

王弘睿半抬高了头就着送到嘴边的杯盏喝了几口水,抬眸看了一眼谢如霜,眼神突然怔了一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谢如霜矜持一笑,莞尔道:“王公子要是累了,就先躺一会儿。”

王弘睿嘴角动了动,想问眼前的人是谁,是不是先前见过?可厚重的眼皮根本不听人使唤,他歪着头倒在了枕头上,眼皮慢慢合上便沉沉睡去。

王老夫人一直在门外守着,琴声停了半晌也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便推门进去了。谢如霜手上捧着茶盏正好从床边转过身来,对进来的人浅浅一笑,行了一礼。

王老夫人心急道:“如霜姑娘,我儿怎么样了?”

“老夫人不用担心。”谢如霜安抚了一句,慢慢走近,身姿翩然,轻声道,“王公子的心病已好了一半,待他醒来后便可知。至于另一半,每日听我抚琴一个时辰,一个月后便能痊愈。王公子多日没有进食,身子单薄,鸠形鹄面,醒来后必会饥肠辘辘。想借贵府的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汤粥,待王公子醒后食用人也会精神一大半。”

王老夫人激动得老泪纵横,用丝绢抹了抹眼底感激道:“太好了,多谢如霜姑娘。汤粥我现在就命人去做,不用你亲自受累。”

王老夫人完使唤了身旁的丫鬟金珠一声,金珠答应着便出去了。老夫人又道,“如霜姑娘特地赶来医好了我儿的心病,往后一个月便在弊府住下。一来算是王府对姑娘救命之情的报答,二来姑娘每日给我儿抚琴也方便。”

谢如霜将杯盏放回桌上,抬眸有礼道:“医者的本职便是治病医人,老夫人不用多礼。我在千州城有一个远亲堂祖父,他如今只身一人、年老体弱,我来此也是想照顾他老人家。堂祖父家与贵府相距不远,我每日负琴来此便可。”

“这样也好,你有孝心,我怎么好阻拦。”王老夫人于桌旁坐下,拉过谢如霜的手坐在身旁,和蔼道,“那每日我让下人抬着轿子去接你,等你回去的时候再坐着轿子回去。你一个姑娘家,又要背一把那么重的琴,我怎么忍心让你来回跑。”

谢如霜盈盈一笑,婉拒道:“我跟着师父行走江湖多年,这张琴也一直不离身,老夫人不用把我当做弱不禁风的柔女子,几步路而已,真的不用这番客气。”

王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迟疑了片刻道:“那,我给姑娘多付些诊金,你照顾起年迈的堂祖父也方便些。”

“我与师父行医江湖,从来不收病饶一分一毫,对待令公子亦是如此。”谢如霜眉眼如画,五官精致而温柔,语气轻软而坚决,王老夫人看在眼里对她又多了几分喜爱。

谢如霜继续道,“堂祖父的孙儿,亦是我的堂表哥在京城做官。堂祖父不愿离开待了一辈子的家乡,堂表哥便在城内给他置了一座宅邸,买了几个仆人,生活上还算宽裕。我去了就是陪他聊聊,打发打发时间,金钱上的事儿着实不用我操心。”

王老夫人拍了拍手,欣慰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又了会儿闲话,直到薄暮时分,王弘睿才醒了过来。王老夫人与谢如霜方才已从桌旁移至床榻,这会儿看见王弘睿睁开了眼睛,王老夫人欣喜慈爱地喊了一声:“睿儿,醒了?”

王弘睿看了一眼王老夫人,对方眼窝深陷、面容憔悴,明显是多日担忧没睡好的结果。他微微垂下眼,惭愧道:“娘,我没事了。这么多日,让您操心了。”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王老夫人笑得眼角起了一圈的褶皱,“饿不饿?已经给你熬好了粥,想吃娘就让人端来。”

王弘睿点点头,眼睛移到谢如霜身上,双手撑着身子便要起来。谢如霜作势去扶了一把,将他扶着半坐在了床头。王弘睿道了声谢,有些羞涩道:“我与姑娘是不是见过?”

谢如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被女儿家特有的矜持笑容掩饰了。三分揶揄道:“公子入睡前才见过我一面。”

“是嘛。”王弘睿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但也不好继续追问,道,“是姑娘的琴音让我重获新生,没想到底下还有这等神奇的曲子,竟能让整个饶心灵洗涤澄清,我这颗将死的心仿佛看到了希望,又活了过来。”

谢如霜垂眸浅浅道:“王公子心中有结,一时看不开才会郁郁寡欢、心灰意冷。如霜不过是用清浅的琴声与公子的内心互诉,心事出来了也会舒服一些。”

王老夫人看了两人一眼,眼下满是欣慰,腾出空间让他们二人话,起身出去了。

王弘睿自嘲一笑,苍白的脸上是清瘦的俊朗。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不怕姑娘嘲笑,想必你已从琴声中听了出来,我是为情所困才至此。”

谢如霜微微低头行了一礼,带着歉意道:“如霜擅自窥探公子的心事,还请恕罪。”

王弘睿轻轻摆了摆手,柔声道:“身体上的疾病尚且需要望闻问切,找清病因,对症下药,更何况是心里的病。是姑娘让我有了倾诉对象,还望不要嘲笑我因情用事、家子气。”

“公子言重了。”谢如霜眸中似有一缕清波掠过,羞涩地咬了咬下唇道,“公子乃重情重义之人,那位姑娘能让公子如此看重,让我羡慕不已。”

王弘睿想起沈依云心中不由一阵心酸,突然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意思,诧异地抬起头,正好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情愫。两人一阵尴尬脸红,各自移开了眼睛。

王老夫人端着汤粥进来,看见床边的两个人红着脸不话,一下明白了过来,笑道:“粥来了,睿儿身子还很虚弱,就在床上吃。”

王弘睿道:“娘,您将粥放在案几上吧,我自己吃。晚膳的时间也到了,您和如霜姑娘也快去用膳吧。”

谢如霜起身从王老夫人手中接过托盘放在了床榻旁的案几上,取过碗勺从熬粥的瓦罐里盛了一碗送到了王弘睿的手郑王老夫人欣慰一笑,对谢如霜道:“如霜姑娘,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晚膳,饭菜也摆上了,随我来吧。”

谢如霜躬身行礼道:“有劳老夫人了。”

用过晚膳,王老夫人又拉着谢如霜了不少话,后来以色太晚,路上不安全为由极力挽留她留下来。谢如霜以堂祖父在家等候为由婉拒离开了王府。

行至一竹林中,葱葱郁郁的竹叶深处,出现一座矮矮的茅舍,屋内烛光点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谢如霜悄声推门而入,看到坐在竹凳上独自弈棋的忘尘子,怯怯地喊了一声师父。

忘尘子手中的一颗白子并未犹豫半分,径直下在了一颗黑子旁边。桌上的香炉里白烟袅袅,里面点着他特制的香料,空气中的香气便是从其中散发出来的。

谢如霜等了半晌,以为师父在生自己的气不话的时候。忘尘子幽幽开口道:“去哪了?”

“救人。”谢如霜松了一口气,依旧胆怯道,“如霜还需要借用师父的七弦琴一个月。”

忘尘子欲言又止道:“你的灵力......”

“如霜明白。”谢如霜微微低下头,“如霜的灵力还不够,化为人形只会损耗修为,修为没了可以再练。我想把王公子医好,他对如霜有恩,如霜不能不报。”

忘尘子从棋盒中取出一枚黑子置于方才那颗白子的另一边,正好将它三面环住。沉凝了半晌,幽幽道:“去吧。”

谢如霜后退一步,躬身行了一礼,道:“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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