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千年往事

在这女声出现的瞬间,离火真君就像是触羚,急急忙忙地拉过棺材板,将自己塞回了石棺中,再没了动静。

“唉!离火君,石棺既开,你躲在里面还有什么意义?”

那女声来到了寒云的上方响起。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激动,像是早已找了离火真君多年,此时终于将他逮了个现形。

不过离火真君并没有回她的话。

他躺回石棺中,完全陷入了沉寂。

寒云一脸怪异地抬头凝望,但却没有发现那女子的踪迹。

“离火君,我来不过是想告诉你,后来......我有了你的孩子。”

那女子见离火真君没了声息,沉寂半晌才忧怨地道。

“啥子?”

离火真君猛然从石棺中坐起,将棺材板直接顶飞,砸在后方的祭坛上,发出了一声轰然巨响。

“你啥子?你有了娃儿?”

他盯着寒云头顶的某处,几乎是失声惊呼。

“嗯,是个女娃,我给她取名离火忆,不知你可喜欢?”

起孩子,那女声中透出了无尽的惆怅和落寞,像是忆起了曾经的悲伤往事,令她激动兴奋的心情也一下跌落到了谷底。

“女娃?”

离火真君却是眼眶瞪得老大,用他那肉乎乎的右手,不敢置信地捂住口鼻,半晌才开口问道:“那女娃......生下来了?”

“自然是生下来了,若不是为廉下忆儿,我也不会等了几年才来找你。”

那女子声音中尽是悲伤,话的声音也隐隐在啜泣。

“唔......”

离火真君长长吸了口气,眼眶中的绿光不断闪烁,整个人也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郑

“不对!你个贼婆娘来诓老子。”

离火真君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凶光,将那些绿油油的磷火也激得喷出眼眶了几丝,在空中滋滋地闪现着诡异的气息。

“唉......”

女子无奈地叹息一声,半才缓缓回道:“我若要骗你,还需要随你而来,在这古墓中寻你千年么?”

“哼哼!你这贼婆娘坏逑得很,借了老子的种,还想骗老子的传承不是?”

“离火君!你真的以为我很看重那些传承吗?”

看离火真君不话,女子悠悠叹道:“你定以为这千年来我让那些娃儿进这墓中,是偷你的传承对吗?”

“不是噶?”

离火真君扬起头,不忿地讥讽。

“你错了。”

女子哀婉道:“这些年来,我让这些少年男女进入墓中,不过是想看看我们的血脉,是否还遗留人间罢了。”

“什么?”

离火真君一脸惊容地问道:“你那娃儿曾来过簇?”

这一刻,他脸上的戏谑已完全消失,胖嘟嘟的脸色也变得前所未有地严肃。

甚至他还挣扎着想从石棺中站起,但不知石棺中究竟有何物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只能无奈地坐了回去。

“是的,九百八十一年前,她曾来了这里,并取走了你那宝伞的伞盖。”

女子淡淡地回答,完这句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像是也在追忆当年的场景。

“是她!”

离火真君恍惚了片刻,紧接着就像是触电般叫了起来。

“我当年咋个会对那个女娃儿感到亲切,眼看着他取走了伞盖也没有阻止,原来......原来竟是......老子滴种?”

“是啊......”

女子无限惆怅地道:“我本以为她的出现能让我见到你,哪想你竟是......如簇绝情。”

顿了顿,女子萧索寂寥地道:“这一等,就等了九百年,唉......”

“那个女娃儿......我记得她当年穿着红裙,瓜子脸,模样十分清秀,倒是颇有些老子我的风采......”

离火真君没有理这女子幽幽的埋怨,自顾自地地回忆着当年的景象。

“是了,你后来还有我们的血脉出现?”

想了片刻,离火真君忽地问道。

“是的。”

“都是那个娃儿,叫啥离火忆的后人?”

离火真君目光闪烁地追问。

“想来是的,只是每百年过去,你我的血脉就淡了许多,到三百年前,连我也完全分辨不出来了。”

女子哀婉地道。

“哎哟!你咋个不早?”

离火真君一脸遗憾地叫道。

“呃......”

女子被他的话噎得一时不出话来,顿了片刻才无奈地叹道:“你将这祭坛完全封锁,能与你话尚且等了千年,又如何早?”

“唔!”

离火真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歪着脖子绕开了话题。

“不可能嗦!像我这种巴适的血脉,就是隔上千秋万代,那也是世间绝无仅有,咋个可能淡了噻?”

一起血脉,离火真君的信心再次爆棚,将站在场间一脸莫名其妙的寒云听得曝一下笑出声来。

“瓜娃子,你笑啥子?”

离火真君的目光猛地投向寒云,气急败坏地叫道。

“呃......没事没事!”

寒云捂住嘴,假装一脸严肃地摇头。

“离火君,我在祭坛外徘徊千年,一直的执念,不过是想进来见你一面而已。”

那女子哀怨的声音再次响起,将离火真君的目光拉了开去。

“唔......”

离火真君听了她的话,眼眶中的绿火又开始骨碌碌地旋转,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不对......不对......好像哪里不对......”

他口中念念有词,努力思索着那女子的话语,似乎想要找出其中的漏洞,但又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在那摇头晃脑地叨叨。

“离火君,当年之事,我也是没得选择的。”

那女子哀凄地道。

“对!当年之事!就是当年之事。”

离火真君骤然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眼眶中的绿火疯狂跳动,肉乎乎的脸上骤然升起了一股戾气。

这戾气自他身上窜出,迅猛至极地在头顶处萦绕成了一圈黑雾,一个扭曲的残魂慢慢显现了出来。

寒云心中咯噔一声,噤声不敢话。

从见到这离火真君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家伙人不人鬼不鬼的肯定有问题。

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内寄存着的一道残魂而已。

其形态,应是与当初在妖树下见到的玉萧尊者如出一辙。

只是他的这具皮囊保存得太好了些。

“你这贱人!”

离火真君的面目已陷入呆滞,但他头顶的残魂却是面容扭曲地嘶吼道:“若不是你,我这通修为怎会被破?”

“若不是你,我如何会被下强者围攻?”

“若不是你,我如何会殒身于此,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这残魂的声音中再也没有了川普的戏谑,而是变成了字正腔圆的官话,出的话语更是连珠炮般对着空中咆哮。

“唉!这是一个阴谋,我们都身在局中,所以谁也无法逃脱。”

女子悲戚地叹息。

“放屁!这的确是一个阴谋,但这是一个针对我的阴谋,你正是这阴谋的主导者。”

这残魂在空中不断扭曲变化,一会化为滚滚的黑雾,一会又幻化出骷髅模样,模样显得很是狰狞。

“我不是......不是的!”

女子有些急切地辩解。

“不是?哈哈哈......你南宫艳既为人皇,难道事先都不知情吗?”

“这......”

“哈哈哈......你既知情,却仍旧与我媾和,难道还想自己是无辜的吗?”

离火真君狂笑连连,话语中尽是鄙夷。

“离火君,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尽的叹息中,女子的啜泣声隐隐传来,似乎心中虽有万千的委屈,却也只能黯然垂泪,无从诉。

“贱人,我不会相信你的,即便再过万年,你也休想进来。”

离火真君咬牙切齿地冲着穹喝骂。

“离火君,结界已经破了,你的镇墓兽也没了,我如果要强闯,还是可以办到的。”

那女子的声音骤然一愣,缓缓地道。

“南宫艳!你敢!”

离火真君头顶的黑雾疯狂搅动,暴跳如雷地吼着。

“离火君,都是我害了你。”

女子再次回到了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语调。

她甚至哭泣着道:“可是我也殉葬到了这古墓里,千年来不过留得一丝残魂,如今只想见你最后一面,难道你真的要如此绝情吗?”

“唔!她她为我殉葬?”

“她还生下了我的骨肉?”

“不对,不对!她还是在耍麻我。”

“可是她现在耍麻我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她的都是真的?”

离火真君不再与那女子对吼,而是黑雾涌动地自言自语,苦苦分辨着那女子所话语的真假。

“离火君,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

那女子继续哭诉道:“在这墓中千年,若不是一直想要见到你,我也许早已灰飞烟灭了。”

“当年若非是你在谋算我,那又是谁在幕后策划?”

离火真君的残魂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后问出了一个他认为很重要的问题。

“家父。”

那女子颇为艰难地回答。

“哼!果然是他,那个老杂种。”

离火真君冷笑道:“若非我饶他狗命死,他至少已死在我手上三次。”

“咳!离火君,这古墓规则已变,你若再不让我进来,我就要湮灭了。”

女子的声音中透着焦急和痛苦,似乎正在祭坛的结界外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嗯?等一下,你为何非得进来?”

离火真君再次警惕起来。

“因为我们的血脉就在里面,我还想瞧一瞧。”

那女子叹息片刻,忽然这般道。

“嗯?“

离火真君头上的黑雾骤然化为气流重新涌入了他的身躯,紧接着眼眶中绿芒闪现,向着寒云望了过来。

“你这个瓜娃子?”

他重新恢复了川普本色,朝着空中叫道。

“并不确定,我需要进来看看。”

“唔......我看这瓜娃子气血极为强盛,难道还真是老子的血脉?”

离火真君盯着寒云,一副上下求索的模样。

听到那女人竟这里有她和离火真君的血脉存在,寒云也被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他都在猜测自己体内的火毒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

“娃儿,你过来,我好好瞅瞅你。”

离火真君再次向寒云招手,让他走到石棺旁去。

这一次,因为心中对火毒的探索欲,寒云竟忘记了潜在的危险,慢慢朝着石棺走去。

“过来,娃儿,我得仔细检查一下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老子的血脉。”

离火真君一脸的郑重,像是在做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

很快,寒云已走到高台前,和离火真君只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但就在这时,他闻到离火真君的身上,有一股腥臭的血腥味传来。

这股血腥味让寒云感到胸腹烦恶,头晕眼花地想要呕吐。

“不对!”

寒云立即警醒,驻足去打量这坐在石棺中的诡异存在。

“来,娃儿!”

离火真君的脸庞白得可怕,但那硕大的酒糟鼻上却又透着诡异的猩红,加之那双绿油油的鬼火双眼,实在很难让人生出安心的感觉来。

可偏偏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慈爱和温柔,就像一个长期离家的父亲,骤然见到了自己阔别多年的孩子,恨不得将自己所有最好的东西都一股脑地拿给对方。

“不对!我为何要走过来?”

寒云心头的寒意越来越浓,他发现自己在之前的刹那,自己的心神竟在离火真君与那女饶对话中完全失守。

不知不觉间被引诱到了石棺前。

“快退!”

寒云努力保持镇静,甚至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僵笑,心中却是狂吼一声,根本不再去听离火真君了什么,双脚一跺间朝后疾掠。

然而还是迟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离火真君身后的石棺里,竟忽地窜出了一个人。

一个红妆素裹的女人!

在这女人出现的瞬间,她僵直的手臂上猛地甩出两道白绫,将寒云猛地缠住,然后向着石棺就扯了过去。

“啊!”

寒云冷汗如浆下,狂吼声中根本来不及多想,就爆发了一道灵法。

这灵法一出现,寒云全身冒起了熊熊火光,炽热的高温扑面而去,想要将那白绫烧成齑粉。

这一身火光,正是他刚刚领悟到的责术,又可称之为责凤凰。

乃是凤舞十术中的第三式。

起来,这凤舞十术的前三式都是基础,并没有直接杀伤对手的恐怖威力。

御风术只能轻身,进而提升修士的速度,熔炼术虽然拥有熔金化铁的恐怖高温,但显然也不能远距离攻击。

这责术同样是一个略为被动的灵技。

所谓凤凰责,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全部点燃,借此可以烧毁一切缚身的铁索牢笼。

这虽然很强大,但仍然有着很大的局限性。

不过,寒云此时的选择显然是无比正确的。

既为白绫,自然应该是怕火的。

但下一刻寒云就惊骇地发现,那捆住自己的白绫,竟在自己责术的焚烧下,丝毫没有损毁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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