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失魂

姜凯悄悄拉住想往前的姜显,脸色凝重地朝他摇了摇头,庆澜若同样担忧地立在门外,秀美的脸上愁云密布,她踌躇半晌,还是率先踏进了房内。她刻意忽略了纳兰洛轩恼怒的眼神,柔声说道:“湮染姑娘重伤未愈,不宜伤神动怒,况且地上寒气甚重,更是坐不得。”果然纳兰洛轩狭长的眼眸忽地眯起,抿着嘴唇快走几步伸手去扶跌坐在地的湮染。“放开,不要用你那沾满血腥的手碰我。”纳兰洛轩阴沉着脸,手上使着巧劲扶起湮染,却感觉到了手掌下那不堪一握的腰,纳兰洛轩的眼色愈加深沉,“不想死就去躺着!”哪知这一句反而更加激化了湮染的反抗,她剧烈地挣扎着要摆脱纳兰洛轩,虚弱却坚决地喊着:“我诅咒你,纳兰洛轩,我诅咒你,他们何其无辜!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背负了满身的血腥,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总有一天!我恨你,我恨你!你放开我!啊!你放开!”

庆澜若焦急地喊道:“湮染姑娘,主上,不能这样,小心她身上的伤口崩裂。”纳兰洛轩恼怒地抬手去点湮染睡穴,湮染挥手去挡,转眼间两人已过了数招,湮染受伤未愈,纳兰洛轩有意相让。当湮染再一次跌坐在地,并且心口衣襟处隐隐透出血红之时,纳兰洛轩再也顾不得任何,劈手点了她的昏睡穴,转而怒斥道:“愣着做什么?”庆澜若无奈地应到:“请主上将湮染姑娘抱去榻上,伤口崩裂了,需要立即处理。”……

眼睫轻动,如蝶之羽翼,只是那双璀璨如星河的眼眸却失了神采,湮染失魂地靠坐在榻上,手中紧握着一支玉箫。萧身光滑,碧绿如翠竹,可见主人的悉心爱护,她一遍遍地用指尖描绘着萧尾处的那个“衍”字,慢慢落下泪来,“清衍,清衍。”低喃着将玉箫越握越紧,她慢慢抱住了膝头,哽咽着喊着那几个名字,“莫羽,漓卿,逸远,逸景,尹姑娘,曹侍卫……”

有脚步声慢慢靠近,湮染动了动眼睫,调整了手中的玉箫,慢慢握紧。苦涩的药味越来越浓烈,甚至可以渐渐听清因走动的颠簸以至于药碗微微晃动着的声响,房门被推开,一人托着药碗走了进来,湮染的眼底忽然划过一丝异色。脚步声渐近,湮染慢慢绷紧了身体,耳边一阵破风声,闪过的银光忽被一支碧绿的玉箫架住,湮染还未看清来人,冒着热气的汤药便铺头盖脸的洒了过来。脚伤未好,心口的伤又崩裂了,加上被困在床榻间,湮染只能撤了玉箫闪身躲过,黑褐色的药汁污了淡紫的锦被。湮染借力打落了来人再次刺来的匕首,转手将玉箫抵在了来人的喉间,这才抬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虽神情憔悴,但依旧可看出她秀丽的眉眼,做平常妇人家的打扮,但肌肤细嫩,不似是这里的仆人,最让湮染在意的是她眼中的恨意。“你是谁?为何要杀我?”来人凄厉地喊道:“纳兰湮染你这妖女,你明明死了却能重生,可我的夫君却再也活不过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若死了便也干净了,可你却又活了过来,你还我夫君命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一个念头闪过脑中,湮染顺势点了来人几处穴道,收回了玉箫说:“你的夫君可是尹仲?”看到她睁大的双眼,湮染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对于尹仲的死,我不多说什么,是是非非究竟如何,如今已是说不清楚。但他却是纳兰洛轩亲手射杀,你又为何执意要找我索命?你只是普通的妇人,并没有武功,我不会伤你。”

“你可是有话想说?我可以解开你的哑穴,但你莫要大喊,若是招来纳兰洛轩,我怕你也性命不保。你我并无过节,我不想因我又伤性命,你可能答应?”来人慢慢闭上了眼睛,几滴清泪划过脸颊,湮染叹息着解开了她的哑穴,“说吧。”妇人动了动嘴唇,哀痛的说道:“我是尹仲发妻赵紫绣,我们一家效忠主上,为了主上的大业,甚至赔上了独女。夫君常说,主上不要无用之人,他一心为主上效力,当初若不是夫君败在了你手下,又哪会那样丢了性命!”说至此,赵紫绣又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泪水滴滴掉落,“你能死而复生,可我夫君却这样去了,就连我的香儿也被主上囚禁!纳兰湮染,我又何必装好心!”

湮染颓然地说:“我解开你的穴道后就离开吧,你根本杀不了我。”重新提起玉箫的瞬间,湮染忽地顿住了手,她急促地问道:“你说被囚禁?谁被囚禁?”她步态不稳地从床榻上起身来到赵紫绣身前,再一次急声问道:“你说尹香香还活着?她在哪里?你说啊9有谁活着?还有谁?”“你……香儿被主上囚禁在地牢之中,我没……”

“你想知道的话,为何不来问我?”纳兰洛轩带着怒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湮染一惊,迅速解了赵紫绣的穴道,将她掩在了身后。赵紫绣瑟缩着不敢去看纳兰洛轩盛怒的脸,当湮染将她拉到身后之后,她看着湮染羸弱的身影,目光忽然便复杂起来。“你说他们都被你杀了,可如今她说尹香香没死,她在哪里?”纳兰洛轩扫视了房内的狼藉,挥手示意身后之人退下,慢慢踏进房内道:“尹仲虽死,但毕竟有功,因此我网开一面,饶了他的后人一命,但她却逃不了监禁一生的下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湮染努力压制住剧烈跳动的心脏,硬声说道:“我要见她!”纳兰洛轩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湮染,半晌不做声,赵紫绣咬紧了干裂的唇,像是在等待什么。忽然她听到了湮染悲伤的声音响起,“我要见她,条件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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