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往事兮

湮染说完这些毅然转身准备离开，谁知赵循突然跪在地上，一把拖住了她的裙摆，“公主！请听奴才说完，无论如何，请一定给奴才一个机会，公主！”面对这一突变，前厅中的三人都有些怔愣，赵公公不论怎么说也算是宫中的老人，论资历和地位，不是宫中一般人可比，忽然如此卑微地请求，一时间让人十分踌躇。湮染停下脚步看着他，这个老人将自己的一生都消耗在了宫中，就算观念不同，也不该太过为难与他，罢了罢了，“你起来吧，我听你说完便是。”

“公主，不论太后和皇上如何，老奴只想说些心里话，是老奴这一辈子在宫中谋生存而来的想法。”赵循看了看湮染，又看了看林莫羽和陈柯颜，神色间有些犹豫。“湮染，我去准备些茶水，你们慢慢聊。”陈柯颜这样说其实是有意回避，湮染也不勉强，“阿湮，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就行。”林莫羽也明白事关重大，他并不在意这些，但事关湮染，所以他选择守在外面，以防隔墙有耳，毕竟这里不是他们自己的地方。

看着两人相继走了出去，湮染说道：“他们都回避了，你放心地说吧，况且外面还有莫羽守着，不会有问题。”赵循端起桌边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继续说道：“先皇遇刺之事，由于先皇驾崩，以及那道圣旨，这才被压了下来。其实有心之人还是在暗中调查此事，刚刚那位离开的姑娘就是当时的刺客吧？”“不错，但是柯颜是被药物控制了，并不能怪罪她，要查也要查那位下药的主谋。”“公主说的有理，当时的情形老奴看的十分明白，那位姑娘的先后反映太超乎常理，只是先皇没有来得及查明就，唉，老奴提这些旧事是想告诉公主，皇上并没有放过此事，并且还一直以此压制三皇子，试图找到相关证据来证明刺客是三皇子授意。”

“皇上为何要这样做？”“公主有所不知，先皇没有留下传位遗诏，二皇子登基是因为长幼有序，但是朝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臣服。许多老臣私下是支持三皇子为帝的，皇上原本就忌惮三皇子，如今更是极力想要除去他，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抓住先皇遇刺一事大做文章。”“公公知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少，我不明白的是，三皇子既然有那么多人支持，那么他何不查明刺客一事，将前因后果禀明皇上，那样的话，皇上不是无法抓着这把柄了吗？”

“这，唉，老奴就明说了吧，太后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三皇子却当面婉拒了。”其实湮染明白，赵公公所说的三皇子就是慕容逸远，当今皇上她也见过，只是没有太过留意罢了，听到赵公公说慕容逸远婉拒了太后，她的心中有些微的动容，难道他是怕再把她牵扯进去吗？还是她多想了？或许他有自己的打算吧？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此事有太后出面，那是最好不过了，他为何要拒绝？”赵循犹疑地看了湮染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这个老奴不知，三皇子该是自有什么打算吧。公主，如今藩国动乱，周边许多国家也蠢蠢欲动，我朝可谓内忧外患，为保我朝江山，老奴有一事就对公主明讲了吧。”

“公主可知我朝的一个秘密？”见湮染神情间的谨慎和疑惑，赵循只好咬牙继续说道：“我朝历代皇上驾崩后，虽然表面上是葬在了皇家帝陵，但其实不然，我朝皇上真正的葬身之处是一处地陵，只是地陵位于何处只有下一任新帝才能知晓。然而先皇驾崩，却没有将地陵的所在告诉任何一位皇子，乃至于先皇至今还没能葬在地陵之中。”赵循话中有话，明显的意有所指，都到了这样的地步，湮染不可能不明白，只是赵循这样放出底线，到底是为了谁呢？他真正效忠的主子又会是谁呢？

“你觉得先皇是告诉了我，对不对？还有，太后也知晓地陵之事，只是她还没有告诉皇上或者三皇子，对不对？”“公主果然冰雪聪明。”“哼，赵公公，虽然你并不是为太后办事，但此事却是合乎你的本意，所以这趟路你可以说是跑得心甘情愿了。我知道你真正的主子不是太后，但是我却拿不准到底是谁，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我不知道地陵在哪里，先皇驾崩前并没有提到此事。”

“公主当真不肯说？”湮染可以感觉赵循已经有些动怒了，但是他却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似乎是有所顾忌，这让她十分疑惑。赵循明显是着急着想要探寻地陵的下落，但是他却仍然表现出恭敬的态度，甚至不惜压抑自身的情绪，这是为什么？如果真的一心想要达到目的，他完全可以不用这样隐忍，因为她开始时就已经表明了不会甘愿合作，那么他这样做是因为顾忌什么呢？有一个可能在她的脑中渐渐形成，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还有很多不确定，她必须沉住气。

“你不用张口闭口的叫我公主，我并不喜欢这个头衔，我倒宁愿抛开这个身份，反而落得自在。先皇驾崩前只是对我说了一些往事，完全没有提到地陵，你再如何问，我也是这样说。”看赵循还待说些什么，湮染摇了摇手，“不用再说了，你回去如实禀报就好，我相信不论是太后还是谁都不会为难于你的。赵公公，我不想参与朝堂的纷争，过些时候我会上奏皇上，我自愿撤去公主的身份，做一个平民百姓。朝堂的事情，国家的事情，不是我有能力管的，皇上该做的，不是去排挤镇压自己的手足，而是应该同心协力的对抗外患，这样先皇守护的江山才能得享安稳。你该回去了，楚阳城是个干净的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公主，老奴的话请您再好好考虑一下，总有一天您会明白，公主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不明的刺杀，先皇不但没有追究，还放了所有疑犯，而且先皇明知他自己命不久矣，却执意要召见您，留下了那样一道圣旨，不知公主有没有想过，先皇真正的用意何在呢？地陵是历任皇上最终的归宿，可是先皇居然甘愿违抗先祖的遗命，没有将地陵所在继续传承下去，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什么意图吗？公主，老奴言尽于此，还请您多加斟酌才是，老奴这就回去复命，公主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