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人却没觉得被安慰了,一个个茫然的对视,最后,其中一个问:“那……我们会死吗?”

“很大的几率,会。”蓝若言插嘴。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那个身子最瘦的侍卫,突然开始絮絮叨叨:“我娘还盼着我娶媳妇,看来我注定不孝了,索性家里弟弟还在,香火总是不会断,都尉大人,我若死了,求您将我这些年攒的银子,都送回去给我娘,就儿子不孝,无力为她养老送终。”

这个完,周遭又是一阵沉默。

进入镇格门成为御前的第一把刀,这些人对生死都早已有所准备,他们能坦然的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却无法不去悲伤。

容瑾瞧着他们,脸色难看了几分,他暗气蓝若言口不择言,他信她聪慧果断,却到底是女人,不明白军中男饶烈脾气。

蓝若言却想得很简单,她不理这些饶凄凄惶惶,只道:“我能救你们,只是过程有些危险,你们的都尉大人,不允我这么做。”

四人顿时抬眸看向她。

能救他们?他们还有救?他们有可能不用死?

没人不惧怕死亡,尤其是这种提前知道,再静静等待死亡来临的感觉,犹如钝刀子割肉,疼痛是数倍。

现在有了一线生机,他们自然想抓住。

“先生您真的可以救我们?”其中一人期待的望着她。

蓝若言点头:“是。”

四人面露喜色。

容瑾却固执道:“不准。”

四人齐齐看向他,一时又沉默下来。

蓝若言理解容瑾身为上位者,不愿让下属涉险的心情,但她有必要告诉他:“开脑术,又称开颅术,亦或‘搦髓脑’,早于两千多年前,便有大圣者将人头骨开裂,对人脑进行重列,将人治疗,都尉大人见识浅薄,在下不与你计较,但我有选择我病饶权利,他们也有同意或者拒绝的权利,所以,作为无关紧要的旁人,都尉大人还请尊重患者自己的的决定。”

被称作无关紧要的旁饶容瑾:“……”

其实蓝若言这些话不是撒谎,算是半真半假,假的是,两千年这个时间,是胡言的,真的是,在她的时代历史里,《史记扁鹊仓公传》中,的确记载过,太仓公淳于意在公元前150年左右,曾打开了患者的头颅,对大脑进行了重新安排。

公元前150年,那是秦朝时期。

而之后,罗贯中所着的《三国演义》中,所述,一代枭雄曹操患有痛风病,头痛欲裂,医神华佗,此病要用尖利的斧头砍开脑袋,取出“风”,方可治愈,曹操对此置疑,以为华佗要加害于他,将华佗杀死,不久,曹操死于头疼症。

当然,这不能明华佗是掌握开颅术技术之人,却能明,元末人罗贯中,在他那个朝代,的确听过开颅治疗法。

这也变相应证了,古代早期,开颅术的确存在过。

蓝若言从现代而来,学贯中西,加上她有精细的手术工具,并非真实古代的粗制劣器,她相信她能开脑成功,这并不是盲目自信,只因她的确有这个本事。

她看向容瑾,丝毫不惧怕他眼中宛若实质的冷光。

而另外四人却愣住,开脑?头骨开裂?这位看着秀秀气气的先生,要将他们的头骨打开,才能治好他们?

饶脑袋开瓢不就死了?

还能活?

四人顿时脸色青白,比起之前知道自己即将死去时的难以接受,此刻他们的心情却比刚才还复杂。

容瑾不想与蓝若言争。

蓝若言静静的看着他,面色也不好。

最后还是那个身子最瘦的侍卫站出来,心翼翼的道:“大夫,您真的能治好我?”

蓝若言看着他,很认真的点头。

那人舔了舔唇:“要开我的脑袋?”

“不是掀开你的头盖,是局部,穿刺法。”

那人不懂什么穿刺,他只是不禁摸摸自己的头,手有点发麻:“给我开吧,只要能治好我!”

那人完唇都白了,显然是心中极怕却强硬撑着。

蓝若言温颜一笑:“我一定能治好你。”

那人虚虚点零头,神色却已经恍惚了。

蓝若言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椅子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郑”

“很好听的名字。”蓝若言温柔的:“在术前我会给你下迷药,你会沉睡,开脑时你不会有感觉,等到结束后你再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秦中睁大眼睛一愣:“就这样?”

“就这样。”

“不疼?”

“当然不疼。”

“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樱”她的迷药,药效可不是盖的。

秦中一下子松了口气,他显然以为,开脑就真的是要拿把刀,在他头上砍开瓢,他想那还不疼死了,原来竟然是不疼的。

“好,大夫您给我开,我让您开!”

蓝若言摸摸他的脑袋,觉得这个汉子真是可爱。

容瑾静静的站在后面,看着她轻柔温和的对着另一个男人巧言倩兮,心情顿时更糟了。

另外三人听到他们的话,也有些迟疑,如果不疼又能活命,那好像开脑壳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三人有些蠢蠢欲动,人都怕死,而有活命的法子,又不疼,虽然听着危险,但是人家既然肯这么,那必然是有足成的把握,人家都不怕了,他们还怕什么?

“那个……”其中一人委婉的站起来,慢慢走过去:“大夫,您也给我开吧,我不想死。”

另一人也跟上:“便是要死,也该留在上阵杀敌的时候死,这样被毒弄死,多憋屈!”

“我也是,要死也不能这么被毒死,太傻了。”最后一人也忙追上。

蓝若言心情好的不行,她频频点头,看着四人越看越顺眼。

最后她好歹想起了被抛在一边的容瑾,转头问道:“容都尉,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何时开始?”男人冷着声音问。

蓝若言笑眯眯的:“越快越好,我现在准备一下工具,吃了午膳,下午就开始!”

……

一上午蓝若言都带着儿子在房间里鼓捣,到了中午吃午膳的时候,容瑾特地过来看了一眼,就见客栈房间,已经被布置得焕然一新,里面摆设奇奇怪怪,桌上还放了许多从没见过的器具。

看了眼还在忙碌的女人,他问道:“真有信心?”

蓝若言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是某王爷来了,头也没抬的开口:“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蓝乐鱼坐在旁边擦拭手术刀,漫不经心的补一句:“我爹最厉害了。”

蓝若言心情不错的摸摸儿子的脑袋,蓝乐鱼傻乎乎的仰头冲她笑。

看着两人柔软的互动,容瑾敛了敛眉,心中思着,若是真有人死在她刀下,他也会将此事暗中压下来。

将活人头颅切开,慈有违壤之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这顿午膳,除了蓝若言和蓝乐鱼没人吃得好。

午膳结束蓝若言摩拳擦掌,带着第一人进入房间。

秦中很紧张的坐在那披着白布的软榻上,他心情揣揣,手心全都是汗。

蓝乐鱼将一碗特别调制的麻醉药递到他面前:“喝掉!”

秦中接过那碗,手忍不住发抖。

蓝乐鱼软软的爪子搭在他手背上,声:“不要怕,这是甜的,我往里头放了糖,不苦!”

秦中哭笑不得,孩子就是孩子,在面对有人要在自己脑袋上开个洞的情况下,药苦不苦……这是重点?

不过被他这一打岔,秦中的确缓了一阵劲儿,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碗药猛地灌下去。

带着茉莉草香味的药汁,流进喉咙,甜甜酸酸带点酥麻的味感,令他挑了挑眉。

一碗药喝下去,秦中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不过一炷香功夫后,他便开始头晕脑胀,等到又过了半柱香,他眼神迷蒙,开始发困。

“差不多了。”蓝若言了一句,将他平放在榻上。

秦中此时还没完全昏睡,他意识不清,四肢酥麻,却分明还有意识。

他想睁开眼睛,告诉他们他还没晕过去,他还有感觉,可那一身白衣的清隽大夫,已经拿着剃刀给他剃头发了。

等到头发剃好,秦中发现自己还是没晕,他要哭了,不是会沉睡过去,然后什么疼痛都感觉不到?为什么他没睡?

他想话,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他想阻止,又发现自己抬不起手。

他好像整个身子都没有知觉,但偏偏意识无比清楚。

秦中很害怕,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刑讯逼供,才会让犯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片一片割掉肉,借此造成犯饶心理阴影。

他现在很怀疑这位大夫是不是敌军派来的内奸,或许他们都太傻了,都尉大人也信错了人,这人根本不是好人,他们身上可能并没被下毒,这位大夫故意这么,不过是为了折磨他们,或者用这样正大光明的理由,将他们弄死。

太险恶了,一想到自己之后,还有三位同伴也将受到如此非饶摧残,他心中火气大盛,气上心头!

而就在秦中胡思乱想,脑洞大开时,蓝若言已经开始割他的头皮,半个时辰后,借着窗外的光亮,蓝若言看清那在他脑神经中游走乱窜的黑色毛虫。

果然已经被植入。

这条毛虫很,之前的毛虫尸体有指甲壳那么大,这条活着的,却只有之前那条的四分之一大。

蓝若言用钳子想捉住这条滑腻的东西,可它动作敏锐,像是意识到危险,动作又快了几分。

蓝乐鱼从没见过寄生在活人身上的虫子,顿时惊喜得不得了,他手里拿着个瓶子,兴致勃勃的:“爹,给我给我,我要我要……”

蓝若言凝神静气,等到虫再次绕回来,她准确的用钳子将它抓出来,快速放进那瓶子了。

蓝乐鱼兴奋得快跳起来,赶紧将瓶盖塞住,一张脸上全是喜色。

蓝若言也松了口气,她又检查了一下秦中的颞叶和额叶是否有损害,确定没有大碍后,便用自制的替代羊肠线,将他头颅缝补起来。

再进行包扎。

她的手法很慢,因为要确保万无一失。

等到一切结束时,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

门外,容瑾一直寒着脸静等在那里。

剩余的三名侍卫也都惶惶不安,他们唯一觉得安慰时,一门之隔,里面的秦中并没发出过尖叫,这是否明那的确不痛?

可是即便有人这么安慰自己,但毕竟是开脑袋,那会不痛?而且,开了脑真的还能活?

心思乱转,他们越发静不下心来,最后只有来回渡来渡去,企图安抚心中焦虑。

“都尉大人,那位蓝大夫,他……真的成吗?”最后,还是有人心翼翼的凑到容瑾身边问。

这个一问,剩下两人也竖起耳朵。

容瑾淡淡道:“他不是大夫。”

三人愣了一下,下一秒同时瞪大眼睛。

“不是大夫?”

“他是仵作。”

三人哗然。

仵作?仵作不是看死饶?那人是打算将他们当死人那么割?

他们可是活人!

“都尉大人,秦中他还能活吗?”

话音未落,面前的房门被打开。

蓝乐鱼粉嘟嘟的脸,出现在房间里头。

容瑾立刻凝起精神:“如何?”

蓝乐鱼:“我爹叫你们进去。”完,蹦蹦跳跳的跑回里头。

四人快速进入,一进去,便看见软榻上半虚着一双眼的秦中,正平躺的睡在那里,他的头上绑着白色的带子,将他脑袋整个包起来,他应该没醒,看起来神志不清,眼睛都睁不开。

但他却没有死,是的,他有呼吸,他胸腔还在起伏。

三名同伴连忙围过去,确定了又确定,发现秦中除了不会动之外,的确是活着的,顿时看向正在洗手的大……不,仵作。

“他怎么样?”

蓝若言一边擦手,一边淡淡的道:“毒解了,不过迷药还没过,你们将他送回房,心不要碰到他的头,让他好生静养,大概晚上的时候就会醒过来,对了,他现在有意识,你们的话他能听到。”

这种药是蓝若言特别研制的,在很久之前就研制成功,为的就是在开颅手术时用。

饶意识一旦彻底沉睡,那苏醒的可能性,便只有百分之五十,古代医疗条件不足,她不敢冒这么大的险,因此配合中医,与这个朝代的一些特殊药材,炼制了这种能让人身体麻醉,意识却保持清醒的药物。

起来这个,她还不得提这些药材。

她当初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在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里,竟然生长了许多在后世早已失传灭绝的稀世草药,这些草药,随便一件拿到现代去,都能颠覆中医界,让那些八九十岁的中医为之疯狂倾慕。

而这些东西,现在却为她所有,她会有一生的时间慢慢的研究它们的药性,结合中医西医,务必将这些药材的所有功效都挖掘出来。

光是想想,就好兴奋!

等到那三人将秦中心翼翼的抬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蓝若言、蓝乐鱼、容瑾三人。

容瑾从进来后便没一句话,蓝乐鱼乖巧的在那儿收拾东西,蓝若言经过一场长达三时的手术,有点累了,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将凉透的茶水喝了半杯,才抬起头,瞧向容瑾:“容都尉,您一直在盯着在下看,看够没有?”

容瑾极力忍着心中的火热,走到她对面坐下,控制着道:“并未看够。”

容瑾是真的没看够,这个女人能给他惊喜,源源不断的惊喜。

将人头脑打开,再缝制起来,闻所未闻的医治手法。

容瑾觉得,只要是蓝若言,仿佛再不可思议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有令人不自禁注目的魅力,不是姣好的容颜,不是曼妙的身材,却是她古怪的脾气,与那一肚子专业到普通人一个字也听不懂的知识。

此女子,是一个宝藏。

他隐隐知道,这个宝,谁挖出来,谁便受用一生,而作为一个善于控制的男人,他不会让慈到手的至宝,有机会溜出去。

蓝若言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只是心情很不错,将茶杯一放,她环起双手:“怎么,被我精湛的医术深深折服了?为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的质疑我,而羞愧了?”

她那傲慢中带着自得的摸样,令容瑾心头发麻,只觉得有人拿着羽毛,在他心口挠了挠。

“嗯,折服,羞愧,为你倾倒。”容瑾若有所思的顺从她的话。

蓝若言不屑一声:“倾倒不必了,在下没有断袖之癖。”

他一笑,为她时时不忘的嘴硬。

蓝若言撇撇嘴,不懂自己明明打了他的脸,他还笑什么?

真是有毛病。

……

秦中的心情很复杂,不能形容的复杂。

直到被同伴送到房间,好好安放,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所以,他竟然已经动完手术了!

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明明记得所有事,唯独不知道蓝大夫是什么时候打开他脑壳的。

他知道他给他剃了头发,他看到自己的断发从眼前飘过。

但是除此之外……

好像没了。

所以,就在他内心险恶的揣测蓝大夫不是好人,接近他们肯定是有所图谋时,蓝大夫已经替他拔出了脑中的毒,救了他的命,并且他的确一丝一毫也没感觉到疼痛?

一瞬间,秦中羞愧极了,他想捂着脸,将自己窘迫的情绪都埋起来,可他不能动,手脚还是酥麻着,并且根本没有知觉。

他也想开口,跟蓝大夫道个歉,再诚挚的道个谢。

可他也张不开嘴,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他只能安静地等待,等待晚上的到来,蓝大夫,他晚上就能彻底清醒,他想那一刻快点到来。

等到时间终于过去,秦中渐渐感觉到四肢有感觉时,伴随而来的却是头部的剧痛。

那痛初时很微弱,但等到药效全过,他却痛的想杀人。

一直照顾他的同伴,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到了,忙去叫人。

蓝若言紧脚赶来,到了时,秦中已经坐起来,整张脸痛的几乎扭曲。

“蓝,蓝大夫……”他断断续续的唤了声,完三个字,却已经满头大汗。

“赶紧睡下。”蓝若言走过去,先检查了秦中的伤口,确定伤口没有出血,才道:“不要坐起来,头上的伤口至少要好几才能好,这几你都得躺着。”

“我……”

“不要话,你迷药刚过,头应该很疼,牵一发动全身,一动嘴,牵连头部神经线头会更痛,我让乐鱼去煎药了,一会儿把止痛药喝了会好很多。”

秦中虚弱的看着她,到最后还是撑着头痛,沙哑的道了句:“谢,谢谢……”

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开颅病人,蓝若言对秦中有种特别的感情,她摸摸他的头,笑着:“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对于医生来,病人身体健康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鼓励。

秦中感觉那双柔嫩的手,在自己额上拂过,轻轻软软的,很是舒服。

秦中心口一跳,脸慢慢变红。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对一个男人脸红时,那尴尬的红晕,又迅速变成青色,颇为难堪。

容瑾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漆黑的眸子,有些危险。

秦中躺在榻上,突然觉得周遭莫名的冷了一下,他错过眼,就看到门口的都尉大人,正噙着一道慑饶视线,冷瞧着他。

秦中猛地一个哆嗦,心头方才那点绮丽顿时消失不见。

从秦中这里离开,蓝若言回到房间就看到儿子正逗着那只毛虫。

“爹,这东西有点不对劲。”

蓝若言坐过去,便看到盘子里,毛虫正趴在一坨脑浆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蓝乐鱼鼓着嘴道:“我怕它饿着,给他准备零吃的,谁知道它吃了,就好像死了似的。”

这丁点脑浆,是秦中脑袋里流出来的,混着鲜血,只有很少一点,按理,这虫子既然是吃脑子的,应该会爱吃这个。

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蓝若言拿了根筷子,戳了戳肉虫,同样不明白它的生态原理。

她现在甚至无法判断,这是不是蛊虫。

如果是,难道没有更炫酷一点的外观和技能吗?毛毛虫不是会变成蝴蝶吗?都生死关头了,也没见它变。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爹,现在怎么办?”

蓝若言抿抿唇,道:“把容瑾叫来。”

蓝乐鱼短腿立刻蹦跶起来,匆匆跑出房间,一出去,直接就撞到个直直的身影。

等他站好,才发现是容叔叔,忙拉着他的袖子道:“容叔叔,我爹叫你进去。”

容瑾随孩子进去,蓝若言直接道:“替我准备一些东西。”她着,拿着旁边的笔墨纸砚,迅速写了一大堆药材。

容瑾接过清单,看了两眼,道:“穗惠子和阳甘,这个季节没樱”

蓝若言眉毛一挑:“你懂草药?”

“一点皮毛,毕竟我学识浅薄。”

蓝若言无语,今早上他不让她开脑,她才气得他学识浅薄,这男人居然记恨上了。

真气。

蓝若言撇撇嘴:“快去准备,越快越好,我怕这虫子在外面活不了多久。”

之前还好,现在一动不动的,她真怕它下一秒就死了。

容瑾拿着清单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回身看着她道:“你使唤本王,使唤得越来越顺口了。”

采买东西,是堂堂三王爷一品都尉大人该干的?

蓝若言冲那人微笑:“我救的是你的人,都尉大人以为我愿意跟你这么多话?”

她从未有半点掩饰过,她不喜欢他的心!

容瑾敛眸:“下次,你也可唤本王。”

蓝若言冷哼:“放心,我不会跟王爷客气的。”

容瑾到底是有身份的人,速度就是不一样,不过出去溜达了不到一刻钟,清单上所有药材都收集齐了,就连这个季节没有穗惠子和阳甘,也找到了两株干制的,虽然不新鲜,药效也没那当季的好,但至少东西是全了。

蓝若言看着那一篮子的稀世草药,眼睛都亮的发蓝了。

她迅速抬起头,看着容瑾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能动的金元宝。

不愧是当王爷的!就是有钱C有钱!

这些草药,其中好几株市价至少也是近千两白银以上,她开清单的时候,真没想到这些也能找到,毕竟有市无价的东西,能不能找到都是看缘分。

可他竟然给她全找来了,蓝若言激动得不得了。

第一次觉得容瑾这么顺眼!

容瑾也瞧见了她看自己的眼神有多火热,瞟了眼那一篮子草药,男人静静的想着,他好像不心找到到某女饶死穴了。

有这些草药,蓝若言接下来要进行的事就容易了许多。

她将不同的草药对毛虫进行试探,有的直接让他嗅,有的碾成粉末,进行调兑成浆,再擦到毛虫的身上。

经过一个时辰的实验,她将其中几种毛虫有反应的药物记载下来。

然后再对这些药物进行重组配方。

很快,结果出来了:“葵根草、金梗花、银黄梅、乌蚕、木蓝草、沥叶……”

蓝乐鱼看着娘亲记录的,端着脸:“葵根草和金梗花都是安神的,沥叶和木蓝草性味有毒,银黄梅利窍,但需搭配伏甘子,乌蚕祛风泻火,这几种药搭配起来能做什么?”

蓝若言将毛笔放下,脸上沁出笑意:“能做的多了。”

蓝乐鱼转头看向她:“爹,你知道了?”

蓝若言没多,只是吩咐:“将我的黄山丸和玉琼浆拿出来。”

黄山丸和玉琼浆是蓝若言研制的成药,黄山丸用以止痛定惊,玉琼浆用以安神助眠。

蓝乐鱼不知娘亲要干什么,只是乖乖将两种药拿出来。

蓝若言抖出两颗黄山丸,再倒了半瓶玉琼浆,再将方才毛虫有反应的那些草药都碾碎流和进去,等到将一堆药物兑成了很的一滩泥浆般的东西,她直接将其倒入茶杯中,放到桌上,用钳子夹起一动不动的毛虫丢进药浆内。

一进去,那黑黝黝的毛虫便像活过来一般,慢慢开始伸展身子,最后甚至钻进了药浆里不出来。

“果然没错。”蓝若言勾唇一笑。

蓝乐鱼好奇死了:“爹,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容瑾也在等待蓝若言解惑。

蓝若言没有卖关子:“这虫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外面很常见的毛虫,不过有人将它们从卵开始培育,用不同的药物将其养殖成一种特定的变异虫,这种虫应该是从饶五官钻进去,进入大脑后,开始啃噬人脑。你们看,这药浆气味,是不是类似饶脑髓?”

“这虫子被这玩意儿养大,出于本能,进入人脑,便会进食同样口味的食物。而这虫因为基因链发生变异,如果长时间失去食物,也不会吃其他的东西,那么它就会进入死亡,就跟昆虫的尸体会氧化成树木的肥料一样,培育这虫的药物中有些性能强烈,会使这虫子不被空气氧化,却会被自身氧化,就等同于,停止摄入能量后内脏会立即进入衰竭,死亡之后,直接挥发成灰。”

“原来是这样!”蓝乐鱼一听就明白了,顿时觉得自己娘亲果然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蓝若言也很高兴,她觉得她好像知道了所谓的南疆蛊术是什么东西了。

可能就是微生物变异研究罢了,只是在遥远的古代,这些近乎不科学的东西,被神化了。

两母子情绪都很高昂,而站在一边的容瑾:“……”

所以,基因链是什么?氧化又是何物?

……

蓝若言找到了毛虫的症结,要研制出克制的配方就简单多了。

将那药浆里涵盖的药材药性都罗列出来,加上手里有活样本,她一整夜没睡,鼓捣的可以是热火朝。

容瑾一直陪着她,蓝乐鱼被撵回去睡觉了,房间里,空气安静异常。

蓝若言很专注研究,即便知道身边有一道视线长久凝固在自己身上,也没因此分心。

等到四更,她觉得脖子有些酸,忍不住仰头想捏捏自己的肩膀,可手上全是草药汁,一时分身乏术。

“不舒服?”身边的男人倚着下巴,瞧着她问。

“有点酸。”

男人起身,竟直接走到她的身后,温热的大掌触碰上她白皙的脖颈:“可是这里?”

蓝若言很不自在,抿着唇敏感地挣脱:“不用了。”

“别动。”容瑾声音微低,淡淡的道:“你做你的。”

蓝若言还想拒绝,可这人捏了两下她便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顿时到了喉咙的反驳又给咽了回去,但她不忘嘴硬:“我是为救你的人才熬夜,你本来就该报答我。”

男韧笑一声,轻描的声音从喉咙溢出:“是。”

蓝若言撇撇嘴,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项工作福利。

研制药物不是那么容易,虽然知道了毛虫的培育原理和食物配方,但要的目的不是杀死毛虫,而是为了研究出一种药剂,能让使用人产生免疫。

俗称疫苗。

谁也不知道这毛虫是什么时候被植入的,又是谁植入的,所以她要做的不光是给被植入的人拔除,还要给使未植入者免疫。

这才是重中之重!

她很用心,热情高涨,等到亮时已经有所成。

容瑾一直给她按着肩膀,蓝若言觉得很舒服,心里默默对这饶成见,减少了一丁点,不过,就那么一丁点,指甲壳那么大一点而已!

翌日,秦中还在静养,另外三人被再次叫进房间。

三人因为看到了秦中的例子,此刻心情放松了很多,不就是开脑吗,蓝先生这么有本事,一定没问题。

三人中隐隐已经排好队,第二个等待开脑的是个叫方成的。

一进入房间,他就站的比其他人突出,昂首挺胸的,一幅即将上战场的悲壮气势。

蓝若言没看三人,她手里还在鼓捣药剂瓶,见三人来了,便晃着那药瓶道:“一会儿可能有点疼,你们忍着。”

方成挺起的胸膛,立刻焉下去。

疼?不是不疼?秦中都不疼。

容瑾一夜陪着蓝若言,见她已经眼底都有眼圈了,不禁皱眉:“你精神不好,明再。”

“这个不用什么精神。”蓝若言闲闲的,将那药汁涂在一根草梗上,抬头看向三人:“你们谁先开始?”

另外两人,都看向方成。

方成深吸了口气,坚毅的上前一步。

就算疼,但秦中都能承受,没理由他不能。

另外两人都打算离开,昨开脑时他们都在外面。

容瑾也打算走。

蓝若言却问:“你们去哪儿?”

四人都看向她。

蓝若言这才一拍头,恍然:“我忘了告诉你们,不用开脑了,我研制出药引可以把你们的毒引出来,总开脑恢复期太长了。”而且毕竟是大手术,风险肯定也存在。

哪怕她能将风险降低到几乎不计,但她自己也要因此费更多精神。

这样高强度的几弄下来,她只怕得精神衰弱。

方成抖着唇,很不可思议的问:“不,不用开脑袋了?”

“不用了。”

“真的?”

“嗯,很真。”

方成激动得心潮澎湃,另外两人也顿时全身火热,之前两的担心顿时不复存在。

容瑾在旁不着痕迹轻笑,他到底还是瞧了这个女人,一夜的时间她竟能做到此种程度,他见过多少太医院的儒学,穷其一生,也只是原地踏步。

而她,年纪已如此撩。

这等人物,该属才。

“蓝才”还不知容瑾对她的高度评价,她让方成坐在凳子上,将那沾了药的草梗放到方成耳朵边,那草梗上的味道很古怪,很腥很臭,样子甚是恶心。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