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独自等待

如果全身心投入地爱着一个人,整个心里都是她的身影,想的都是她的事。

见到了她,心里就安定。若是见不到,自然是心焦。

顾启澜和林觅的感情,已经悄然进入了升温期。

不像八月,隔着一层师生关系,有了心意也不好挑明。

不像九月,因为恼饶人情世故,被迫疏离,差点真的放了手。

十月到十一月,林一堂住院,林太太比往常忙,对她的管制相对宽松。

她反而比过去对感情想得明白。

顾启澜更是在一轮轮的挣扎和纠结中意识到自己的心声,大胆对她表明了压抑多时的感情。

他在初雪后的马路边,安静地看着林觅和母亲乘车走远,才离开。

回校后,他把下午一年级的艺术课上完,拿了张绘制精美的画,习惯性地去看看她。

二年级的那间熟悉的教室,门依然和往日一样开着。

这节课是自习,女学生们都在赶作业。

过道里能听到铅笔摩擦纸张发出的声响。

他轻轻地往窗边一站,想看看她好不好。

才不到一秒,脸上轻松的微笑就凝固了。

教室的后排,林觅的课桌居然空落落的!

桌面上堆着发下来的各科作业本,杂乱地和上午没收好的课本混一块。

旁边的于芬,低头写着作业。

再远一点,何诗安也在温习功课。

他恍然记起,中午诗安往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张请假条,是有事回家。

林觅回家了,可她此刻不在教室。

启澜的心开始紧张。

“她是待在寝室里休息,还是……根本就没来学校?”

他浑身都陷入了不安:该不会出事了吧?

何诗安早已察觉他有在窗外站的习惯。

这,她略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同时将他眼中的焦虑一览无余。

她隐约猜到,顾启澜可能看过了有关兵变新闻的报纸。

他此刻正在为林少将一家,准确地,为林觅牵挂着呢。

诗安到底是懂得人心的。

她不声不响地把课本收好,起身整整裙子。

走出教室,看到他还在,就主动地靠了过去。

顾启澜回过神来,见了她就往后退了一大步。

过去,诗安对他是忍着十万个脾气。

可这中午回家,看到父亲被降级后的失落模样,想想林少将又毫发无伤,她的气怎么压的住?

到底她是深深地爱着他。

纵然满肚子的火一触即发,她还是尽力把到了嘴边的话艰难地咽下去。

最后,只不过是抱怨了短短的一句。

“启澜,我有这么令你嫌弃吗?”

完,她的眼泪就哗哗地下来了。

“诗安,别哭。我真心不是讨厌你。”

他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没法像安慰林觅那样将她抱在怀里。

唯一能证明诚意的,就是好好地解释。

“我们是朋友,但是在学校不能靠的这么近。”

诗安一听“朋友”二字,情绪愈发激动难控。

整个人都扑上来,双手箍得他上身动弹不得。

听到门外的异样,教室里的女生们都好奇地凑拢来。

隔着透亮的玻璃窗,她们给眼前的事情惊呆了。

何诗安抱着她们的老师,看样子是要强行地亲他。

而他左右躲闪,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的手。

于芬起初不为所动,后来也加入了众多看热闹的同学中间。

可想而知,她也紧张地瞪圆了眼睛。

潜意识里,于芬觉得要帮助老师摆脱她的纠缠。

可是论力气和个头,她和林觅加起来都干不过诗安。

何况林觅还没回校。

她动了动脑子,拿起课桌上的一瓶墨汁冲到他俩面前。

“啪啦!”

瓶盖子拧开,一股黑色的液体,带着墨香泼了顾启澜一头一脸。

于芬不是失手,而是看准了才下手。

直接和诗安对着干,她惹不起。

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曲线救人。

“老师满脸都是墨,看你下得去嘴。”

她手握着空瓶子,心里咚哓乱跳。

突然出现的插曲,令准备吻下去的诗安吓了一大跳。

启澜的头发本来就黑,给墨水一糊,都分辨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脸了。

他的眼睛望向了于芬。

“太好了,不是林觅看见。”

启澜挨了墨水可以忍受,下班就能洗澡。

但万一被林觅看见,就跳进黄河洗不清。

昨晚好不容易才和她澄清了呢。

于芬的相助,确实有了效果。

诗安本来想继续亲下去的,后来一想,满嘴吃到墨,牙齿都黑得像木炭,哪里还美呢?

于是她宁可做个好人,也不想来揩油。

启澜只看见一条粉色的丝绸手绢在脸上擦了起来。

诗安有事可做,总算是放过了他。

“不用你擦,我回去洗洗。再见。”

他顶着被墨汁毁聊形象,冲到办公室后面的水龙头边。

拧开龙头,哗哗地一顿狠冲。

十二月的水啊,那个刺骨的凉。

诗安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在自虐地冲洗冷水,心里疼得像刀子割。

她把大衣脱掉,又扯开扣子,将贴身的一件温暖背心当做毛巾递给他。

“启澜,求你擦擦头发,你上个月病了住院还不到半月……”

他喘着气,一边拧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平静地看向她。

“诗安,真要替我着想,就不要在学校为难我。行吗?”

他不肯接她的背心,头也不回地取了自行车,奔着宿舍去了。

于芬怕她追过来找自己算账,早就背着书包逃跑了。

诗安无处泄愤,就对着林觅的课桌,卯足劲揣过去。

“去死!”

哪知林觅的课桌本来就有一颗外露的钉子头。

她这一脚,不偏不倚,鞋跟就蹬在钉子上。

随着清脆的声响,鞋跟折断了。

诗安气得干脆把两只鞋都踢掉,穿着袜子往秦校长的办公楼跑。

“我要告状!一定要告状!就告你勾引他!”

黄昏来临。

由于是冬季,快黑了。

启澜换完衣服,匆匆赶到女生宿舍楼下。

抬头望她的寝室窗户,里面没灯。

他只好去了校门口。

门卫室外,有个眼熟的影子。

他认出了是送报纸来的齐齐,她又扮成男孩的模样。

报童和他礼貌地问好,给了他一份报纸。

同时还悄悄告诉他要心。

“老师,我不到五点就到了。学校门口有几个怪人一直在转。肯定是要干坏事。”

经过她的好心提示,启澜察觉到了和过去不一样的变化。

确实有三个人鬼祟地在校门口走动,反复地进出女生们平日里常去的店铺。

他轻声对齐齐:“你跟着我去店里看看,我们装着要买东西。”

原来这家女学生们喜欢的店铺,老板和伙计都脸熟。

现在店里还是做着租书,卖点心,文具和物件的生意,但迎接他的是陌生面孔。

他装着买东西的样子,在店里带着齐齐逗留了几分钟。

“我们要买包什锦糖。”

其实他很清楚,店里从来不卖这种糖果,因为价格偏贵。

林觅告诉过他,这里只卖普通的麦芽糖和芝麻脆。

店里的人并不很熟悉,居然找了半才发觉没有货。

启澜的心里有数了。

他随意地拿了几支铅笔,付了钱,领着齐齐出陵门。

看看色,已经黑了大半,而林觅,迟迟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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