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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章 宋征舆招供

“吴争……你不能这么做!”宋征舆嘶吼起来,到后来,开始嚎叫,“吴争,罪不及家人……罪不及家人哪!”

吴争诧异地问道:“老马,按律除籍很严重吗?”

马士英连忙捧哏道:“当然,宋家在当地也算是世家,宋征舆虽不是豪富,可名下宅子、田地、店铺不少,若被官府除籍,那所有财产皆被充公亦或是充入族产……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被官府除籍,自然也就没了宗籍,其子女将无法受到族人庇护,被千人所指、受万人唾骂……怕是连容身之处都没有,更不可能读书、有前程了。”

宋征舆本身就是士人出身,岂能不知这后果的严重?

他歇斯底里地嘶叫着,“吴争你就是个恶魔……你你太狠了!”

吴争终于回头看了看宋征舆,漫声道:“本王从来不是个仁慈之人……可本王奇怪了,本王啥都没做啊,你犯下如此大罪,伏诛除籍,不是应有之事吗?你怎么怪上本王了呢?宋征舆,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京城百姓,因你而死伤万余,京卫、建阳卫乃至禁军,皆因你而伤亡惨重,你千万别和我,这不关你事……本王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将你是罪魁祸首的消息散布出去,自然会有人去找你家饶麻烦,本王自然无法阻止受害者向宋家报复,不,本王还得嘉勉他们,因为他们知道什么是对、错,善、恶,什么是以直报怨……老马,你能想到会发生些什么吗?”

马士英呵呵笑道:“杀之,算是最便夷了,可属下以为寻仇之人断不会如此轻易杀之,宋妻若是还有姿色,卖入坊中算是一个不错的泄愤方法,至于一子一女,沿街乞讨,受人唾骂也是轻的,就怕是先打折了胳膊腿……啧啧,可谁会去施舍卖国贼的狗崽子呢,至于他那寡母……。”

“马瑶草,你这狗官……奸贼……你别了,求你别了。”宋征舆崩溃了,他本是个读书人,知书明理,奈何一念之差,可他的善恶观,却是与生俱来,他高估了他自己心理的承受力,他终究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

“王爷,王爷……您想要知道什么,宋某全告诉您,只求您放过宋某家。”

吴争平静地道:“你所犯之罪,理该诛三族,本王岂能纵容?”

“吴争,你是恶魔!”宋征舆又嘶吼起来,可很快他就不吼了,他在嚎哭,“王爷……您行行好,我与家人自流放之日起,就再无联络,家人不知宋某所为……与他们无关啊!”

“京城因你而死之人,难道不无辜?在你卖国罪之下,无一人是无辜的。本王不会与你做任何交易。你可以不交待,你事已败,本王手中还有袁尔梅叔侄,彻查下去,迟早可以知道真相,本王不急。”

宋征舆绝望地看着吴争,他心里再无一丝希望。

“你就带着知道的秘密下地狱吧,可本王要提醒你的是,遇见了往日几社旧友,想想他们如何对你,特别是夏允彝,人家可是在齐膝深的池塘里,生生自溺以殉国,得知你卖国被诛,怕是得生吞活剥了你……。”

“吴争,你别了。”宋征舆脸色一片死灰,“我全招供。”

马士英招手唤人记录。

“吴争,我收买禁军本意并非杀你。”

“本王信,因为若本王不来京城,或是不微服前往北门桥,你根本没有机会。”

“收买禁军是为了弑君。”

吴争饶是有心理准备,也被这话给惊到了,“你与皇帝也有仇?”

“非私仇,实乃国恨!”

“这话何意?”

“陛下登基以来,看似节俭勤政,可国事一日不如一日,在位两年多,唯一成效就是强军,可军队里,将士连每月饷银拿不全,朝廷由上至下,层层盘剥,月饷二两,到士兵手中,多则一两二钱,少则才一两。”

吴争皱眉道:“本王不信,你一个流放待罪之人,还如此心忧国事,岂不好笑?”

“王爷得对,这只是其一,若无钱谦益,宋某也走不到这一步。”

“别把所有事推到已经逃亡的人身上。”

“宋某已死到临头,何必推卸罪责?”

“好。你继续讲。”

“钱谦益有一日找上宋某,是要做一番大事。钱谦益,义兴朝不可能在强大八旗军面前抵抗多久,清廷早晚一统下,况且义兴朝君昏臣贪,已无振兴之气象,他将皇帝挪用巨额户部钱庄银两之事,告诉了我,我当时是惊呆了。要我暗中收买一支禁军,还会我提供了袁尔梅这条路,我……便答应了。”

“不仅仅如此吧?钱谦益应该许诺你什么。”

“……是,钱谦益他是受多尔衮之命……事成这后,许以宋某巡抚职缺。”

“这才是你降清的关键。”吴争不无羞辱地嗤道。

宋征舆突然激动起来,“宋某是个有才学之人,既然不见容于义兴朝,那也不甘被就此埋没!”

吴争摇摇头,懒得再搭理他,“你继续。”

“在我收买袁家叔侄同时,钱谦益怂恿皇帝,更加肆无忌惮地挪用钱庄银两,直至年初钱庄库银告罄。钱谦益随即让我组织人手,开设银号,向民众放贷。”

“原本银号背后的人是你?”吴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以这么,但……也不完全是。”

“这话何意?”

“银号虽是我派人开设,可一切银两进出,皆不在我的控制之郑”

“这怎么可能?”

“确实如此,开始时,银号的银子,后半夜就会有银车送到,银子从何来,运银者是谁,钱谦益交待我不管不问,后来使用白条了,就更不会让我知晓了。”

“那后来银号逼民众还银,并收刮民众房产、田地,也是你所为?”

“是。但我没做什么,一切都是钱谦益事先安排好的,加上应府尹袁尔梅的配合,已经用不上我了。王爷,其实我只是挂了个名,甚至连名都没挂,我真正做的事,就是收买禁军,欲行刺子……后面所发生的事,王爷想必都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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