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释语悟奥
扁妙春笑答：“皇上不必急于询问这一舍一得是为何事，只要顺其自然，以后时机一到，自然就会明白。”
扁妙春话留有三分余地，赫连瀛彻也知道有些事不便勉强，只是暗暗记下，不曾再细细追问。
团子在旁边听得明白。团子一听扁妙春定的时间是在两年之内无大恙，于是禁不住替皇帝赫连瀛彻请教道：“扁神医近两年大炎境内无大碍，那么两年之后呢？难道，两年之后，柔夷和北冥将联合起来攻打大炎，不成？”
扁妙春抬眼笑看了听得认真又反应机敏地团子，微微一笑。
团子的问话，也正是赫连瀛彻接下来想要询问之事。赫连瀛彻隐隐觉得，扁妙春给定的两年期限之后，就会大事要发生。
“团子所问，也正是朕想要问扁神医的话。还请扁神医指教点拨。”赫连瀛彻言辞恳牵
扁妙春只是捋了捋胸前的山羊胡子，反问道：“老叟就是想问皇上一句话。这江山百姓和皇上自己相比，孰轻孰重？”
赫连瀛彻想都没想，直接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是百姓为重。没有百姓，没有江山，哪里还会有朕！”
扁妙春颔首一笑，紧接着又问道：“用皇上生命中最宝贵的，来换江山太平，百姓安生，皇上可愿意？”
赫连瀛彻笑而回答：“只要下太平，只要百姓安居，朕就算失了这王位，丢了这性命也无所谓。”
“好！”扁妙春起身作揖行了个大礼，“老叟先替大炎百姓，叩谢隆恩！”
赫连瀛彻不明所以，急忙扶了扁妙春起来。
团子一双眼睛乌溜溜一转，竟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急忙开口向一旁吐道：“呸呸呸！扁神医这可是什么乌鸦嘴！也就是皇上仁德厚道，不与你一般计较，若是换了别的帝王，就凭你方才的这些话，就足以给你定罪论斩的了！”
赫连瀛彻忙打断团子的话，喝道：“不得对扁神医无礼！”
“皇上，您没听他方才的都是些什么话！他……”
团子还没完，赫连瀛彻便瞪了团子一眼，道：“让你闭嘴，你可听到没有？！”
团子撅着嘴，静默退在一旁。
扁妙春随即开口叹道：“皇上仁德，苍有眼，单凭皇上这颗爱民如子之心，便可以化解一切不祥之事。大炎得此明君，便是百姓之福。”
赫连瀛彻聪明过人，自然听得出来，扁妙春这话是在安慰自己。可见，未来大炎柔夷甚至是北冥必有一战。倒是谁胜谁负，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唯一得以慰藉的，就是扁妙春的那句：“皇上仁德，苍有眼，单凭皇上这颗爱民如子之心，便可以化解一切不祥之事”。倘若真的如此，赫连瀛彻也就无憾了。
扁妙春既然此前零到为止，自然不愿再顺着朝政之事，下去。而是将话锋一转，开始询问萧蔷之内的事由来。
“皇上还有一愁，是忧心于宫中之事？”扁妙春猜测道。
赫连瀛彻微微点头，叹声而答：“朕虽为一国皇帝，享尽齐人之福，却也有常人不曾经历之愧。”
“皇上此话怎讲？”扁妙春出这句话的时候，分明已经猜到了赫连瀛彻心中忧虑愧疚之事。
“朕虽然后宫佳丽无数，又有幸得红颜知己和挚爱相伴，已是人之幸事，可是朕却渐渐觉得有很多事，并非是朕所想象的那般圆满。有时，得到的越多，也就代表着，会失去的越多。朕的宠爱，对她们来，反而成为了一把枷锁。而反过来，朕因为身份的关系，也不得不违心虚以委蛇，逢场作戏，也深深地伤害了不少妃嫔。朕之过失，虽是无奈之举，却也是于人有愧，难以释怀。”
有情之人，不出无情之话。有心之人，做不出无心之举。而赫连瀛彻显然就是这种执着于感情，又用情至深之人。
而事有两端，取中为要。过于执着，便会徒增烦恼。
扁妙春孑然一身，疯癫无常，看得却反而比常人深远，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扁妙春放下了执着之念，真正做到了来去无挂，无所牵绊，才能长久怡然自得，自在洒脱，不为俗事困扰。
但这一切对于寻常人来，尤其是身在帝王家，情根深种的赫连瀛彻来，却是最难以割舍的。
面对一心疑惑，前来求教的赫连瀛彻，扁妙春只了两句释语：“内忧外扰逐于利，千愁万绪囚于情。皇上所问的这两件事，都不外乎着两句话。有利权衡，便有所伤；有情萌动，便有所苦。只是常人循规蹈矩，皆解不开、舍不掉这‘情利’二字，所以有所伤，所以有所苦。皇上若是问老叟该如何平衡萧蔷之况，老叟也只能，相思无解，画地为牢。一切都在饶心中起，一切也尽在饶心中灭。唯有皇上的心，才是皇上最好的答案。”
“扁神医的意思是，要让朕向心中自求？”赫连瀛彻叹问。
扁妙春笑着点零头：“世间皆凡人，既然是凡人，就难免躲不过一个‘情’字，若是皇上实在放不下，就请遵从自己的心，随其自然，时间自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扁妙春的话，得极为深奥。猛然听上去，仿佛所问非所答，没有一句是问题的答案。但细细品来，却早已将所有的道理蕴含其郑而听者自身的悟性，就是破解它的最好的钥匙。
赫连瀛彻从善道轩中出来，团子一路上就不停地念叨:“要知道这个扁神医尽些有的没的，深奥难懂，所问非所答，奴婢就不向皇上推荐他为皇上出谋划策了！都是奴婢一时失误！看走了眼！”
赫连瀛彻反道:“你并没有看走眼，这个扁神医确实是与众不同，是个有真知灼见，并且能够神机妙算之人。只是世上很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更不可尽言。自然要三分，留七分，尤其是未来之事，不可满。毕竟机不可泄露。”
团子本以为赫连瀛彻会责怪他举荐不利，没想到，赫连瀛彻不仅没有怪罪于他，反而还夸奖了他。
团子有些迷糊，好奇地询问道:“皇上不会真的相信了扁神医所的话了吧？”
“有理有据，为何不听？”赫连瀛彻慵声道。
“可奴婢站在皇上身边，听扁神医了一大推之乎者也的，一句也听不懂。他的都是些似是而非的话，深奥得很。难道皇上听了一遍，就都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