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对不起，我做不到
房间里，空无一人。那只白色的药膏，孤零零地被留在了浅棕色的床头柜上。洁白柔软的被褥上，没有一丝褶痕。她不在房间里。
顾廷北微微蹙眉，“…………”修长笔直的两腿随即大步迈向洗浴间的方向——
浴室的门，同样是开着的。里面没有水声，也不见半个人影。
心，莫名地有些慌乱。他拔高音量唤了一声，“沐晴晴？！”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人回应他。
他高大的身躯伫在了房间的正中央，侧耳倾听着房子里的一切声响。
二楼上，没有一丝声响。四周安静得，甚至他能听见自己骤然紊乱的心跳声，“咚！”“咚！”“咚！”……她就像是突然从房子里消失了似的，他找不着她，也听不见她。
突然，楼下传来一记密码正确的提示音，紧接着，是门锁被解开的声音。
脑海里闪过什么画面，他迈开矫健的步伐快速下楼，急剧的喘息间，他高声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沐晴晴！”
沐晴晴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眼看他就要冲下来，她吓得小脸，忙不迭地闪出公寓门外，“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那扇厚重的智能防盗门。
看见门板终于赶在男人到来之前紧紧地合上，她立在门外，险险地呼出一口气，“…………”稳定心神，她碎步小跑着冲进电梯里，匆匆按下关闭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候，她又听见了一声公寓门被开启的声音，然后，是男人阔步追上来的沉实有力的脚步声……
沐晴晴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漆亮的眸子紧盯着两扇越来越贴近的电梯门，不停地祈求着，“快点关上！快点关上！快点关上……”
终于，电梯门只差一条细缝就能完全地闭合，沐晴晴紧绷的神经也缓缓地放松下来……
“沐晴晴！！！”
门外清晰地传来男人的低吼，她的心又一下子掂紧了，双手下意识地推着两扇门往中间贴紧，真的，就差一点点……
就只差一点点，她就能顺利地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男人。哪怕只是短暂的逃离，她也愿意。
但是，老天爷似乎特别不厚待她。男人铁青着脸孔出现在电梯门外，两只遒劲有力的健硕臂膀正一左一右地抵在两扇门板的边缘上——
刚才，他就是这样用两只力大无比的大手，蛮横地扳开了即将闭合的电梯门，过大的运动量让他浑身的肌肤都剧烈地扩张了起来，臂膀上粗沉的青筋清晰地显露起来，每一根血管都可怕地绽现在她眼前！
而他，深邃黝黑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腥红慑人的血丝，漂亮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冷冽的直线，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她苍白的小脸：“…………”显然已是怒极的前兆。
骤来的巨大压迫感与危险感，让沐晴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漆亮的水眸里满满的都是戒备与惊慌，“顾——顾总——您怎么——”
他的眼神太凌厉，有深深地不谅解，还有着一丝隐约受伤的痛楚。
深深地震憾了沐晴晴的心，让她连一句完整的，“顾总，您怎么了？”也没有能说出口。
男人的眸光如灼烈的火焰狠狠地炙烤着她的小脸，炙烤着她的身体，也狠狠地炙烤着她的心！
沐晴晴在这样火力悬殊严重的对视中，狼狈地败下阵来，“……”
她默默地拧开了小脸，辛涩地舔着自己久治不愈的伤口，“对！顾总猜的不错，我是趁你不备悄悄躲起来，再瞅准机会逃出来的！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做错……顾廷北，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如果你还念一点旧情的话，放了我……放了我，好吗？……”
越相处就越沉溺，越沉溺就越害怕。这种得到却又永远得不到的感觉，像条毒蛇一样紧紧地绞缠着她的心，让她越来越呼吸不了，也越来越挣不脱这片巨大的情桎梏！
她知道，她做不到。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做他不能见光的晴人，也做不到在他的柔情里还能保存着自己的心不会再次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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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沐晴晴拿了药膏上楼，锁上主卧室的门，拉上华丽的锦缎窗帘，就按着药膏上的说明书，挤出一些乳白色的膏体，涂在了自己被磨损受伤的私密处。
药膏的效果挺好的，很快肌肤上便传来了一种丝丝渗凉的感觉，极大地缓解了她体内火辣辣的灼痛感。
她连续擦了几遍之后，体内的不适感已经消褪了很多。她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又将药膏搁在了顾廷北的床头柜上。
到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昨天故意落下在贮物架上，没有帮他清洗的两条内库已经不在了，而是被整整齐齐地晾在了阳台上。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洗的？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还有，昨晚她扔进洗衣机里清洗的衣服，也已经被顾廷北拿出来，全都晾晒在阳台上了。只见一片深沉单调的男士衣物里，夹着一片姹紫嫣红的色泽艳丽的女士睡衣和纹月匈、内库等等。
想到他有可能是把他的内库混在她的内依库里一起洗的，她的小脸顿时不自然地躁热起来。
再想到顾廷北用手指掂起这些女姓私密物品的情景，她更是好一阵面红心跳，匆匆跳了出来。
这种变相的亲密方式，让她又羞又恼，拉开主卧室的门，就要冲下来跟顾廷北约法三章。楼底下，却传来一阵紧密的切菜声，还有“滋滋滋”的炒菜声。
她从二楼的平台上看下去，顾廷北颀长伟岸的身体正在厨房里忙得连连转身，一边切菜的同时，还不忘注意灶上的火候。
热气腾腾的空间里，他光洁饱满的额渗出了密密的一层汗珠，却只能以手背简单擦去，还有他昂贵洁白的名牌衬衫，被他随意地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精实有力的臂膀，却隐约泛出一层油光。
这样的顾廷北不像如今高调归来，不食人间烟火且尊贵不可言的大总裁，反而像六年前那个温柔宠她，甘心为她洗手作羹汤博她一笑的顾学长，像她心中永远不可替代的北北！
如此的心无旁骛，如此的深情专注！
有那么一刻，她差点恍惚以为又回到了过去，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下楼，想要从背后悄悄地抱住他，甜美地唤他一声，“北北……”
直至从那光可鉴人的明亮金属扶手上清楚看见自己这张脸孔，她才如梦初醒！
六年前，那个滂沱大雨的午后，她凄迷地哭着一直追在他的车子后面跑，她还记得，当时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
——她说，“北北，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不要丢下我！我只要你留下，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还说，“北北，北北，我什么也不要了，还像以前一样，让我远远地看着你……只要能看着你就好……”
…………
可惜，他的心始终如磐石，坚不可摧！
那一刻，她才知道，裴欣没有骗她！顾廷北的心里根深蒂固地住了一个人，谁都无法撼动！
明明心碎不已，却还是不可控制地不断深陷、沉沦，她又该如何自处？
沐晴晴止住了脚步，止住了那近在咫尺的拥抱，也止住了心底那可悲的幻想。
她悄悄地躲在了狭窄的楼梯间里，无力地蹲下了自己的身子……
空间很小，光线也很暗，她绻缩起来躲在里面，几乎不会被发现。
顾廷北大概也根本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藏在这样隐蔽的小角落里。做好了菜饭后，便直接上了二楼……
沐晴晴是一直等到他走进了洗手间，才慑手慑脚地从楼梯间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公寓门口，取出手机，照着上面的密码飞快地输进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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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分明的静寂电梯间里，沐晴晴在男人冷漠强势的进逼下，一步步地往后退……
直退到背后抵上了冰冷的金属墙面，再也无路可退，才晦涩地闭上了双眸，压抑地吼出自己心底的哀求。
计划再完美，再无懈可击，就算她再怎么说服自己不要再徒劳挣扎，乖乖地做他的晴妇直到他厌倦的那天，可，她的心却做不到！
无法承受他的眼中始终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更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他的痛苦！
安静得过份的狭隘空间里，男人似乎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她便感觉到，手心里被人塞进了一支细长的物体，凉凉的触觉，像是——她刚才擦过的药膏？
没有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却意外地听见耳边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从电梯间里渐渐远去……她缓缓地睁开双眸，电梯里面早已没了男人的身影，独留她一个人，空荡荡地伫在这冰冷的四面铁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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