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以毒攻毒

“德怀特先生,请问,你和多少位瘟疫患者有过接触?”简宁问道。

男子答道:“11位,全是我的家人,如今就留下我一人茕茕孑立于世。”

“很抱歉,听到这些我很难过。”

男子抹了把泪,强打起一丝僵硬的笑容:

“哎,都过去了,至少我自己还活着……比那些惨遭灭族的家族幸运多了。”

“请问您和感染者的亲密接触维持了有多久?当时弗兰德斯城区的情况是怎样的?”

男子想了想,道:

“大概是十五前吧,自从那条该死的巨龙出现在弗兰德斯城的上空,我的家人们就全都病了,他们上吐下泻,忽冷忽热,然后全身的皮肤长出脓疮,家族里只有我没出现任何症状,从那时起我就开始照顾家人。

在你们帝都的瘟疫医生赶来救援之前,弗兰德斯的几家医院门口挤满了前来就诊的市民,大家排起了长队,因为有人着急插队,甚至出现了持械斗殴和枪击命案。

大家都急疯了,有钱的开始囤积物资,没钱的开始抢劫商店,为了维持秩序,军警和宪兵不得不出面干预。

原本以为去了医院就安全了,可医生也是束手无策,是从未见过这种传染病,只能慢慢住院观察,医院里的病床也是完全不够用,院长建议大部分人回家休养,只有贵族和富商有财力雇佣私人医师和护工,我们这些贫穷的市民只能各自回家自己想办法。

那些里,我每为家人们做饭倒水,替他们擦拭身体以防止出现褥疮,我挖来草药煮了给大家喝,从冰窖里砸来冰块为他们降温,我自以为做得很好了,可家饶病情不见任何好转,反倒一步步恶化,那时候真是令人绝望。”

到这里,男子把洗衣盆放到地上,蹲着痛哭起来。

简宁轻轻拍打男子的后背,安慰道:“德怀特先生,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还有些问题要问,请问你和家人是否共用过餐具?”

“是的,经常用同一套刀叉和碟子进食。”

“有过血液接触吗?我的意思是,你是否在无意中受到过患者血液的污染,比如暴露未痊愈的伤口被患者的血液溅到。”

男子想了想:“有过,我削土豆皮的时候把手割伤了,然后带着伤照顾家人,他们脓疮中的血液肯定接触到了我的伤口。”

“德怀特先生,我还有个,嗯……难以启齿的问题……您和您的爱人有过那个……那个嘛?你懂的。”

男人笑了起来:“女爵大人您真是可爱,这个年纪竟然还会不好意思,我妻子刚刚染病的时候只有些轻微症状,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我俩平时感情很好,而且我们很想要个女儿,那几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可现在别女儿了,就连我的妻子和其他孩子们也全都没了……哎!”

男子叹了口气,继续道:“您呢,女爵大人,您喜欢孩子么?”

到孩子,简宁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喜欢……我太爱孩子了,可惜我年轻时只生了个儿子,之后我也想要个女儿,可惜因为身体原因我不能再生育了。”

“哎呦,真是可惜,像您这样的大美人儿,一定会生出个漂亮女儿的!您的儿子一定也很阳光帅气,是吧?”

“是的,相当阳光帅气,他叫威廉,今年18岁了,有一头像我一样的红头发,如今在帝国军中服役,他继承了我丈夫的头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炮兵少校。

他从没倚靠过家族的财富和权力,这孩子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成功的,哦……我的威廉啊,他是我的骄傲,老有眼,让他从战场上平安回来了!”

每当有人谈起自己的独生子,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夸赞起来,简宁有些尴尬地道:

“让您见笑了,哎,我现在就是个唠唠叨叨的家庭主妇……不知不觉聊得偏了,让我们回到正题吧。

德怀特先生,根据你的回答,你和感染者有过空气、唾液、血液、甚至其他更为亲密的接触史,这样竟然都没被感染上瘟疫,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男人捏起胸前的银质十字架:

“我是个虔诚的圣堂教会信徒,每个礼拜日我都会带着妻儿去教堂做礼拜,偶尔还去山上的修道院做晚祷,我认为这是神的庇护,或许是我的家人不够虔诚,所以才没能抵御瘟疫的侵袭。”

(可怜的人呐,信仰只能宽慰你的心灵,对于防御疾病并无任何作用。)

简宁只是这样去想,当然不能这样出来,这只会招致对方的反福

“以我多年行医的经验,一定有什么原因的,或许是您赋异禀,免疫力超强……请问,德怀特先生,您的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从事什么职业?强壮与否?有无其他病史?”

男子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特殊,就是一般人,我就是个屠夫,在市场经营肉铺摊位的,身体虚弱,还经常感冒,对了,我因为经常接触牲畜,得过牛痘,但早就痊愈了。”

“我知道牛痘,那是一种牛身上特有的传染病,会造成宿主的死亡,是我国养殖业的一大隐患。”

“厉害,您还懂得兽医。没错哦,就是牛痘!他妈的!这该死的病弄得养殖场损失惨重,害得我们的经营成本连年上涨!

染病牛肉只能低价处理,因为必须彻底煮熟了才能消灭牛痘病灶,病牛肉不能用来烹饪高级牛排,那些暴发户和阔太太们还就他妈的爱吃五成熟的!他%¥#的!”

简宁稍作思考,继续道:

“我想起来了,我在一本医学期刊上看到过,这种病不光会传染牛,也会传染人类,不过症状轻得多,只会在皮肤上长出些水痘和皮疹,四肢酸痛有眩晕感,大约一周左右自愈康复,有个别病例会在血痂脱落后留下疤痕。”

“您的完全没错,和我当初的症状一模一样,我大概是一周左右康复自愈的,对了,您看看这个。”

男子卷起袖子,向着简宁展示自己上臂的牛痘疤痕。

简宁仔细查看后问道:“这栋楼里的其他幸存者也都患上过牛痘么?”

男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

“肯定都得过啊,我们这些宰牛的屠夫大多都染上过牛痘,也没什么,毕竟咱就是吃这碗饭的,况且一个人一辈子也就得那么一次,之后就有免疫力了,难受个几也就熬过来了。”

简宁·温斯泰德的呼吸急促起来,因为这正是她所期望听到的回答。

这种名为“牛痘”的传染豺许就是灾瘟疫的克星!

她现在必须去找其他幸存者确认这一信息,于是便急促地和男子道了别:

“德怀特先生,很抱歉我得走了,得去办些重要的事,咱们后会有期。”

(注释:用牛痘疫苗去预防可怕的花病毒是人类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案例。

作者能力有限,本文中提及的医学知识并不权威,且多有杜撰之处,切勿全部当真,感兴趣的读者可自行用网络搜索引擎去了解更多相关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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